叶小帅和阿伟两个人下午就动身去了保安县城,他想利用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这个空档,赶快初步了解一下出口特区的情况,暂时也不准备跑多的地方,凭着合安省逍遥市经济委员会的介绍信,就直接去了宝安县政府,一是想尽快了解这方面的政策,二是想看看县政府有没有什么可以投资合作的项目,三是搞清楚下关大队有没有拟定在即将设立的江圳市的规划区内。
坐在开往保安县城的车上,叶小帅问阿伟:“阿伟哥,不好意思,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等会到了保安,我们去县政府办事,最好我要叫得出你的名字,不能阿伟哥阿伟哥的称呼你哦。”阿伟一听,立忙将身子从座椅靠背上弹起坐正,扭过头看着叶小帅,带着一脸惊惶和讶异,叶小帅看着阿伟的神态,微微一笑说道,“你可不要说没有去过县城吧?”
阿伟人虽魁梧,却不是一个黑蛮子,经叶小帅这么一问,白净的脸上不由现出微红,冲着叶小帅点点头,略带不满地说道:“不是没有去过县城,是没有进过县政府,你提前也不说一声,要知道是去县政府,我就不跟你来了。”叶小帅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说阿伟县政府怎么啦,它得罪你啦!“那可是县政府哎,我去了说什么,能做什么呀?”阿伟回敬着。
“放心!没什么,政府里的人也是人,跟我们没什么区别,你也不用说什么,就是在我与他们说话时,如果说着我或者他们听懂的时候,你在旁边帮着解说一下。”叶小帅伸手拍了拍阿伟的肩膀说道,“现在开始放松下来,想想就如在家里与大伙儿相处说话一样,不要紧张,要么你现在眯一下?”阿伟苦笑着脸,嘟囔着让你给坑死了,还能眯得着!
在家里的金如国和秦天柱他们也没有闲着,与胡发奎、张婷四个人,各带一帮人都忙活了起来,一帮人在清理垃圾、整理碎砖碎瓦和乱石,一帮人在屋顶上拆瓦补漏,翻修着屋顶破漏透光的地方,一帮人就利用这些碎砖炉石,堆砌着临时做饭的灶台,一帮人就将碎砖乱石和能用瓦片,分别送到搭建灶台和翻修屋顶的人手里,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大家都被叶小帅描绘的前景激励着,做起事来也就不含糊,没有人偷奸耍滑,相互间配合极为默契,没有人计较干得或多或少,只要金如国、秦天柱或者胡发奎、张婷他们说休息一会,也没有人喊苦叫累地说歇一会。人们常说人多力量大,真是不假,这三十多人的齐心协力,一个下午就让这个杂草丛生、垃圾成堆,碎砖乱石遍地的破败景象,一扫而光,变成一个干净、整洁、亮堂、宽敞的所在,面貌焕然一新。
学校的房子是个横着的7字型,长的是教室,也就是现在男宿舍,短的是教师办公室,也就是现在的女宿舍。他们在教室外的走道上,也就是7字的尾部,堆砌了一个灶台,一边靠着教室的墙,一边抵着走道旁砖砌的方柱上,对着女宿舍门口的一面是做饭炒菜时站立的地方,对着空旷场地的一面是烧火的灶口,可以安排一个人在那里专门塞柴烧锅,把握火力的大小。金如国说:“以后搞到材料的话,可以在这里盖个棚子,堆放燃煤或者柴火,另外下雨天也不打雨。”
张婷呵呵笑着说道:“有个成语叫做遇难成祥,我们遭了一个多月的难,现在看来是真的呈祥了,说心里话,我们是要真心的感激叶小帅,不是他,我们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何种境况。嗨—嗨!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张婷的话一起大部分人的共鸣,看着这个宽敞的院子,都是一个劲地表示着一定沉下心来,跟着叶小帅好好干。听着大家的议论,金如国和秦天柱相视一笑,两个人的心境是一样的,别提多舒畅!
客车在保安县城的一个叫做浮桥汽车站停下,叶小帅和阿伟下了车,走出汽车站的大门,站在车站广场的西角,叶小帅看着阿伟问道:“阿伟哥,你知道县政府在哪里吗?”阿伟摇着头说不知道,他长这么大也就来过一次,哪里知道县政府啊?叶小帅说那我们就边走边问边找吧。走出车站广场,马路边停了不少人力三轮车,叶小帅刚准备走上前去打听,阿伟就伸手拉了拉叶小帅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叶小帅笑了笑,就停止了前去的脚步,心想,“嗯,阿韦哥不错,这个时候还是他开口问路比较好。”可是,阿伟也就站在自己身边,却没有什么动静,叶小帅很是奇怪地看着阿伟,问道:“阿伟哥,你拉住我,不是你去问问路吗?”阿伟附在叶小帅的耳边,小声告诉着叶小帅,这些人不能问,一问他们就会说假话,让你坐他的车,然后再带着你绕圈。叶小帅虽然也明白阿伟的小心没有错,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就对阿伟说道,“没事,我们就坐他的车去。”
叶小帅也不顾阿伟的阻止,就快步走到三轮车师傅跟前,三轮车师傅是一个年龄有五十多岁样子的大爷,肤色黝黑,额头上的皱纹粗重而深刻,干巴巴的皮肤紧贴在脸上,粗糙而灰暗,身材瘦削而矮小。见叶小帅他们走来,很是高兴的样子,咧着嘴巴冲着叶小帅笑着问道:“同志,你们是要坐车吗?要到哪里去?
叶小帅满面春风地跟他打听着,可知道县政府一般什么时间上下班,大爷也是乐呵呵地说:“这个问他就对了,要是问别人还不见得都知道,他家就住在县政府附近,每天都能看到县政府的人。”说着,又小声地跟在叶小帅的耳朵边说,“我有个侄子就是县政府的秘书,一般人我不能告诉他,但看着你我感觉顺眼。”叶小帅当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人家不就是想你坐他的车吗?就呵呵笑着,“大爷,那就麻烦您送我们去,多少钱您说。”
等叶小帅和阿伟坐上车,这可是三百多斤的重量呢,这个大爷就用力一踩脚踏,腰身一弯,三轮车就缓缓地开始前行,慢慢地车速也快了起来,老大爷的摇杆也伸直了些,脚下也显得轻松了许多,他还时而一手掌着车把手,一手拿着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这个大爷好像也是个话唠子,脚下轻松以后,嘴里就开始说个不停,说自己叫阮进武,今年四十八岁,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土产公司仓库工作,轮休的时候,就出来跑跑三轮车,搞个小外快。
汽车站离县政府不远,也就四五里地,三轮车左右拐了两个路口,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县政府的大门口,叶小帅跳下三轮车,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递给了阮进武的手里,说了句谢谢大爷,您受累了,就转身向着县政府大门口里面走,急得阮进武挥着手中的票子,高声喊着:“我找你钱。”叶小帅回头摇摇手回答着不要找,辛苦你了。谁知阮进武也是犟人,高声回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叶小帅无奈地摇摇头,也就没有说什么,惊得阿伟又是睁大着眼睛看着叶小帅,心里暗道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走进县政府的办公楼,叶小帅就向着转达室的窗口,朝着一个干瘦的六十左右的老人家问道:“爹爹,我想问一下政府办公室在哪里?”老人家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眼睛在叶小帅和阿伟的身上睃了好几回,才盯着阿伟,声音闷闷地问,你们是哪里的,到政府办公室找谁?有什么事?阿伟一下子有些发慌,嘴唇开始微微颤动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口里的老人家。
“老爹爹,我是外地的,那,这是我的介绍信。”叶小帅见状,立即从手包里拿出逍遥市经济委员会的介绍信,飞快地朝着窗口里递过去。老人家拿着介绍信,一时举着远远的,一时举着高高地对着光亮,如此反复地看了几次,才将介绍信还给叶小帅,指着门厅里边的一条水泥通道说:“从那里进去,左拐右手边上楼第三间办公室就是。”
进了县政府办公室,一个二十五六岁自称叶秘书的姑娘,起身接待了叶小帅,,一听叶小帅的来意,就说道:“你们在这里坐着稍等一会,我去去就来。”一边让人给叶小帅和阿伟倒上茶水,一边拿着叶小帅的介绍信,走进了里间的办公室。阿伟有些局促地和叶小帅一起坐在靠门口的长条形木椅上,手里捧着的茶杯都有点些微抖动,双腿也是不停微微做着小动作,眼睛不时地看向叶小帅,想问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叶小帅似乎感觉到什么,起身走到靠东面墙的一张办公桌边,向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声的打听着厕所在什么地方,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叶小帅,也是轻声的说道,下楼的楼梯口对面就是。叶小帅走回到座椅边,低声问阿伟,要不要上厕所?阿伟极快的点着头,心里对叶小帅充满着感激,这个叶小帅的心真玲珑透了,好像什么都在他的眼睛里一样。
县政府的人很是热情,很快跟那个叶秘书的后面,出来一位三十来岁,一身淡蓝色的中山装,得体大气,面部肤色白净,与阿伟有得一比,眼神清澈明亮,眉毛粗细相宜,一副金色边框眼镜,衬托得更加斯文而精神。眼光看向叶小帅,也就加快了一些脚步,一只白净细腻的手,老远就向阿伟伸了出来。
阿伟见了心情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快速地从座椅上站立起身,双手在裤子的两边磨磳着,眼睛也是无所适从,叶小帅立马站起身,提步跨向来人,伸手握住那白净细腻的男人的手,朗爽地自我介绍着:“您好!我是合安省的叶小帅,向你们学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