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成为这四十个人小家长的叶小帅，听着人们的议论和埋怨，虽然没有言语什么，其实心里也不好受，毕竟是自己疏忽，没有做早的安排，本来可以和早点铺商量一下，请他们帮忙烧点开水卖给我们，或者麻烦一下大队长家，到他家去自己烧些开水来，也不至于大家就这么干渴了一整天。叶小帅不说话，一是自己觉得内疚，无话可说，二是这么多人，宁愿干熬着竟然没有人主动提出，或者想办法解决，这也让叶小帅无话可说。
人们虽然在下午睡了一觉，但毕竟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所谓是一夜不眠十夜不足，随着夜色渐深，也都进入了梦乡。叶小帅可是一直无法入睡，闭着眼睛思绪却在不停的翻转着，明天第一件事就是要开个会，把基本架构要搭起来，要统一一下思想，明确一下目标，确定几件紧要办好的事，要有分工领头的人，不管暂时能不能找到事做，都不能这样的一盘散沙，那可真的什么也无法做了。
今天的夜色很好，满天的繁星伴着一轮没有圆满的月亮，洒向大地一片银光，叶小帅看向窗外，轻轻地起身下了通铺，又轻手轻脚地打开教室的门，走到门前的走道上，看着满院子半人深的杂草，心里想着明天第二件事，就是要把这个院子收拾干净，这么多人做这个事，应该不是难事吧。又想着要是能把这个地方买下来就好了，不行就再办一个干果食品厂，这里临近香江，干果的销路应该不成问题，就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干果类的工厂？又有多少？这个要弄清楚。
这个学校房子不多，但占地面积不小，叶小帅从教室门口走到竹栅门，从竹栅门走到教室门口，来来回回地走了三次，又在房子的走道上来回走了几遍，估计这房子两头与围墙的距离，叶小帅在心里算了算，这里的土地面积至少有三亩多的样子，如果买下重建的话，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叶小帅在心里画着草图，把教室的房子拆了，整体向后围墙移，又向两边围墙扩展，可以并排建三间各十五米长的车间，东西两边可以建原料和成品仓库，靠街道边可以建一排两层的楼房，一层做店铺和餐厅，既供应内部职工，也可以对外营业，二楼做办公室和职工宿舍，现在就这四十人的规模，足够了。好！明天一定要把这个买卖谈好谈定，后面就好办了，叶小帅不由兴奋起来，竟然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刚刚唱响的“我们是八十代的新一辈”的歌曲来。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这大半夜的，还哼起歌来？”金如国站在叶小帅的身后突然开口说话，叶小帅微微一笑，猛地转过身来，声音颤抖着犹如发自地底的一般，低沉而悠长，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谁——呀——？弄得金如国浑身有些发冷的感觉，语调也带着颤抖的律感，“是我，金如国，你怎么只有这么个胆啊？”叶小帅呵呵笑着，挥手捶了金如国一下，问他怎么也不睡，跑出来干什么？
金如国有些气恼地起来，原来这个叶小帅是故意的，根本没有被自己的突然出现所吓到，愤愤地说道：“看你起来，我就没有敢睡，一直在看着你呢。”叶小帅睡不着，金如国也是没有睡，叶小帅起来的时候，金如国是知道的，见叶小帅长时间没有回屋里，金如国就有些担心起来，就爬起床出来看看，怕叶小帅听了那些人的议论，心里肯定不好受。
“是不是担心了？那些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些都不能怪你，你何必要自责呢？”金如国继续安慰着说道，在金如国的心里，叶小帅毕竟还是个孩子，只是一个比别个孩子聪慧许多，成熟许多而已，但心里的承受力肯定还是比大人弱许多，尽管在家的时候办过厂子，这里确实两眼一抹黑，找不到任何人帮忙，一起都靠我们自己，所以，金如国是希望依靠叶小帅的智慧和经验，带着大家闯出一条路来，但决不能让叶小帅承受太大的心里压力而垮下来。
“放心吧，金大哥，我没有那么脆弱。”叶小帅亲热地搂着金如国的肩膀，呵呵笑着说道，“不过，大家的议论，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当然首先是我没有安排好，这一点无可分辩，其次是大家的自我救济意识太单薄，这个以后要是真的长期在一起共事，就要加强训练和培育，再就是大家的主动性不足，我就不相信，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人有口渴的感觉，竟然能忍着不说，实在让我惊讶，过去还真没有发现过有这样的事情。”
好在叶小帅的话，是在月夜下说的，无法完全看清楚金如国的脸色，此时的金如国，一边听着叶小帅说话，心里边确实翻起了浪涛，脸上不觉有些火烧的感觉，自己也是叶小帅口中的这些人之一，其实他也几次想说弄些水来喝，但每次话到嘴边有咽了回去，并不是他不主动，而是他也知道没有地方买开水的，所以他就不想给叶小帅带来麻烦和压力，现在听叶小帅这么一说，实在不是滋味，可又不想就此给叶小帅解释什么，算了，方正日久见人心，不解释也许会更好。
叶小帅的心思是何种的细腻？他说了这么多，金如国只是听着，却是一言不发，特别是被叶小帅搂着的肩膀，在叶小帅说到不主动的时候，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开始叶小帅没有在意，现在回想一下，叶小帅立刻意识自己的话里，在金如国听来不也包含着他自己吗？叶小帅从心里苦笑了一下。接着就紧抱了一下金如国的肩膀说道：“金大哥，我知道，你不说，是不想给增加麻烦。”叶小帅想暂时安抚一下金如国，免得金如国心生芥蒂。
叶小帅的话让金如国非常的感动，声音颤颤地问道：“小帅，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近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被一个小孩理解的话，引发的眼睛热热地，心里也不由生出一丝感激来。叶小帅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随口不随心的安慰话，让金如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虽然看不清金如国激动的脸色，但能看到月光下金如国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泪花，以及有些微微颤栗的身体语言，叶小帅不由自责起来，看来自己有些主观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叶小帅抬头看看月亮，已经快到中天，离天亮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说道：“金大哥，我们回去睡会，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我们争取能在明天把一些事情，大致定下来。”本来叶小帅也想将自己的心底谋划，告诉金如国，请他也参考参考，给予一些意见，但想到能不能将学校买下来，现在还是两说呢，也就忍了下来，在心里却又暗暗决定着，以后遇事还是先和金大哥商量，金大哥是个为人着想真性情的人，不会为了自己而耍花花肠子的。
第二天，叶小帅比所有人都起得早，先到街上遛了一圈，把下关村庄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看了仔细，整个村庄是一个长条形，南北长，东西窄，以东南方向较为热闹，房屋密集的地方，长不过两千多么米，宽不过五六百米，一色低矮的小平房。早上四五点钟，街面上就开始有人走动，除了早点铺子开门早一些，其他店铺在六点钟才开始逐渐开门营业，看来这里确是还没有显现出放开手脚，发展经济的气息。
回到学校，已经是快七点钟的光景，大家也都起床了，秦天柱和王学民已经出去买早点去了，听秦天柱昨天晚饭的时候说，他已经跟早点铺的老板说好了，今天早上他们会为我们准备稀饭和小菜，想着早点应该是这两天来最丰盛的一餐。叶小帅走进教室，把金如国和金绍辉喊了出来说；“我们去接接秦天柱和王学民，今天早餐的东西多，两个人搞不过来。”胡发奎听了，也跟着跑出来，说多一个多一双手，大家都轻松一些。
出了学校的门，叶小帅跟金如国说道：“金大哥，你看今天上午这样安排一下行不？我呢，去和阿伟一道跟西门浩大队长，把学校房子的事谈定下来，你能不能帮忙带着大家把这个院子的草、垃圾清理干净，这里是我们自己住的地方，环境肯定要搞好。另外，我已经买了一个笔记本，我想是不是把我们每个人的情况登记一下，特别有什么特长，这对我们找事做或者做什么安排，也就有的放矢了。”
金如国点着头说：“好！我也是这个意思。”说着又看看金绍辉和胡发奎问道，“你们两个人认为呢？”两个人也是点着头说是应该这样，金如国就说：“那好，登记每个人情况的事，就你两个人负责好了，行吗？”金绍辉和胡发奎同声会答着一个好字，这么一个事，也就这么算是定下来了。叶小帅听着金如国的安排，心里很是高兴，金如国大哥真是不错，虽然认识才不到二十个小时，两个人的配合却显得很是默契。
事情整体来说，办的还是很顺利，叶小帅一到西门浩家，阿伟就告诉叶小帅，昨天晚上，他姑父就把大队的几个干部叫到家里吃饭，开了一个会，说是只要我们是真的愿意愿意买，他们是同意卖的，就是价格他们说不好谈，过去也没有买过，另外他们说要现金一次付清，他们好给全大队的人分。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个大队也不会存在太久了，据说公社已经开了好几次会，大队要撤销了，所以他们不想考虑太久远的事。
叶小帅说道：“着不是问题，你姑父现在在家吗？我想直接一次谈妥。”阿伟说，他姑父一早就走了，到公社去开会，听他姑父和姑妈说了那么一耳朵，好像是各个大队在分配土地时，发生了一些矛盾，公社开会要一起解决，但我姑父说，现在是人心惶惶地，公社也要撤销了，公社领导的话起不了大作用。听着阿伟的话，叶小帅说，“既然今天无法谈房子的事，那我们就回去先开个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