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帅感激地对施锦云一笑,道了声谢谢,就在驾驶员的帮助下,将行李放进汽车的后备箱里,和刘忆南一起坐进小上海的后座,施锦云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回头对着后面的叶小帅问道:“东西堵带齐了吧?”叶小帅点点头回答着,齐了!只是介绍信到车站才能拿到。又说:“谢谢你,姐姐!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没有准备介绍信,我以为就像在我们邻省一样,一个工作证就可以。”
施锦云呵呵一笑,说道:“你还有工作证?是什么工作证?”叶小帅告诉她说是华煜厂的,施锦云说,“你不是说是经济委员会给你开介绍信办边境通行证的吗?工作证和通行证最好要一致,省得出现意外情况。”略微停顿了一会,施锦云又回头紧盯叶小帅问道,“你说到车站才拿到介绍信,是空白的还是填写好的?内容不会有差异吧?”叶小帅一脸困惑的摇摇头,说这个自己也不知道,估计占南峰主任可能知道怎么开吧?
小上海很快就开到了合安省长途汽车站,施锦云最先下来车,就向着车站售票大厅走去,叶小帅和刘忆南拿下行李,看着空空的车后备箱,叶小帅有些疑惑地问驾驶员说:“师傅,锦云姐姐的行李呢?”开车师傅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看架势也是一个军人出身,对着叶小帅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说道:“我进台里有两年了,除了随身的采访包外,从来没有见过她出差带行李。”叶小帅心里对着这个施锦云有些好奇,难道她连洗换衣物都不用吗?
叶小帅谢了开车师傅一声,也就追着施锦云走进售票厅里,将行李交给刘忆南看守着,走到正在排队购票的施锦云身边,说道:“姐姐,你到候车室去休息吧,这买票的事,就由弟弟来好了。”施锦云看了叶小帅一眼,没有答话,只是用眼睛向着售票窗口瞟了瞟,再又看向叶小帅,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叶小帅也就看向售票窗口,只见窗口旁边有一个白底红字的牌子,上面写着“革命军人、人大代表、新闻记者优先窗口”的字样。
叶小帅就没有再说什么,离开施锦云,站到一排人数较多的长队后面,施锦云见了,脸上现出一丝不经意的微笑,摇摇头就向前移动着脚步,前面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慢吞吞地跟售票员絮说着,售票员似乎有些不太耐烦,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满,说道:“老同志,你到底到哪里去?要不要买票?”头发花白的老同志,语调更加着急起来,说的也就更加不清楚,双肩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施锦云听了,就有点不高兴,冲着窗口说道:“老同志说话慢,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说着,就伸手拍拍老同志的后背,“大爷,您老慢点说,您要买到哪里的票啊?”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施锦云,嘴唇啰嗦着,半天没有说出清晰的话来。施锦云就对窗口内的售票员说:“你先给后面的人售票,我和老同志在旁边等一会。”然后又对身后的三个人说,“你们先买吧。”说着就扶着老同志让开窗口,站在离窗口一米远的地方。
施锦云看着老同志,满面春风地问道:“老大爷,不要急,要不要喝点水?”老同志摇摇头,啰嗦着手很是艰难的伸向上衣的口袋,好像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这个老同志看上去年纪也不是太老,也就六十几岁的样子,脸上也没有什么皱纹,肤色也很健康。可是怎么说话、动作,却是那么地不方便呢?施锦云问道:“是不是要拿什么?我帮你拿好不好?”见老同志慢慢收回了手,朝施锦云点了点头,施锦云就从老同志中山装的上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施锦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老同志说道:“原来是老前辈,我们是同行呢。”说着把手伸向老同志,紧紧握住老同志的手,难掩欣喜的自我介绍着,“我叫施锦云,是合安省人民广播电台的记者,希望能得到老师的指教。”老同志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些,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施锦云手中红本子,嘴中有些咕囔不清地说着什么,施锦云估摸着老同志的意思,就将红本子递向老同志,眼睛里也是询问确定的意思,老同志的手将红本子推回给施锦云,手指指指红本子,示意施锦云将它打开来。
施锦云明白了老同志的意思,就将红本子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施锦云更是有些恍惚,自己怎么会遇上这个老人,这是自己的幸运吗?只见上面填写着:姓名,田一夫,性别,男,出生年月日,一九一二年六月六日,发证日期,一九五一年五月六日。工作单位一栏却是空白的,这又是为什么?发证机关确确实实的是新闻总署,是什么单位不能填写?施锦云心里想,自己作为记者,竟然都不知道,是不是太孤陋寡闻了?
施锦云将证件交还给田一夫,笑着说道:“我是到黄鹤市去,请问老师是要到哪里?我给您老一起买票吧!”田一夫点点头,嘴里挤出几个字:“我也是,两张。”这次施锦云终于听清楚了,难怪刚才售票员听不明白,田一夫说的黄鹤市三个字,怎么听都是“汪****”的音,施锦云不由笑意浮在脸上,怎么也消退不了。此时叶小帅也随着队伍的移动,来到了与施锦云相邻的窗口,看着施锦云说道:“姐姐,你买好了吗?”
施锦云回答说:“还没有呢。你就不要买了,我这里一起买吧。”可是这一刻的优先窗口,又排着四五个新来的人,施锦云想跟他们解释一下,插个队先买票,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有人不予回应,有人就说一句,到后面排队去,然后就是很轻视地瞭了施锦云一眼。施锦云只得又站到队伍的最后面,对着叶小帅喊道:“你过来,陪着这个老人家,他好像身体不太好。”叶小帅听了,就离开前面只有一个人的窗口,来到施锦云的身边,等候着施锦云的指派。
“那,把那个老人家带到候车室坐着,我买好了票就过去。”施锦云指着靠在窗口边墙上的田一夫说道。叶小帅点点头,就朝着天一夫走了过去,见叶小帅朝着自己走来,天一夫眼睛里满是惊异,心里不停地打起鼓来,“怎么?这不是昨天刘炳辉墓前的那个小伙子吗?难道他们昨天发现了自己?”不可能!田一夫又自己摇摇头否定着。叶小帅满面笑容地看着田一夫说:“老人家,我姐姐让您老和我一起去候车室等着,来我扶着您老走。”
田一夫眼睛定定地看着叶小帅,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冲着叶小帅点点头,就随叶小帅搀扶着,向候车室走,走到刘忆南身边时,叶小帅说道:“哥,我先扶着这位老人家去候车室,等会我再来拿行李。”刘忆南不明就里的点点头,心里想着,这个小帅,怎么这么多事?买个车票,都会遇到一些意外事件,这个老人是谁呀?
走进候车室的门,田一夫就停止脚步,眼睛在候车室里四处张望着,叶小帅不明白地看着田一夫问道:“老人家,是在找人吗?”田一夫点点头,搜索了好一会,田一夫才慢慢抬起手,指着候车室东南角的一排长条木椅,嘴唇颤颤地吐着几个字,“那!那!那!”叶小帅随着田一夫手指的方向看去,扶着田一夫走了过去。在离那个长条木椅不到三米远的时候,田一夫就冲着坐在那里的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咿呀有声的叫着,老妇人听到田一夫的叫唤,就抬头看了过来,一看扶着田一夫的叶小帅,脸上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快速地站起身走过来,对着叶小帅连声说着谢谢。
等田一夫在椅子上坐下,叶小帅说道:“两位老人家就坐着休息一会,车票我姐姐马上就买好了,我先出去把我的行李搬过来。”说着对田一夫两个老人家显出歉意的笑,转身离开候车室。等叶小帅一离开,老妇人就看着田一夫问道:“你怎么遇到他了?他会不会就是那个老刘的孙子?”田一夫摇摇头,咕囔着:“也许吧。”就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微闭着眼睛,思绪在向着久远的过去飘飞,不时地叹着长,气老妇人也是不时地看看田一夫,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几下,低声安慰着说:“不要想那些。”
叶小帅到了售票厅,来到刘忆南的身边,正好施锦云也买好了票,向着刘忆南这边走来,叶小帅和刘忆南就提起行李,随着施锦云的后面,往候车室里走,施锦云问道:“介绍信拿到了吗?”叶小帅摇着头回答说:“没有,还没有看到人呢,也不知道是谁带过来,我在市经济委员会又不认识几个人,要是不认识的就麻烦了,他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他。”刘忆南在旁边接口说:“那可怎么办?不然等一会就到车站广播室里,请人帮忙喊一下吧?”
三个人一齐走到田一夫两个人老人的身边,施锦云对着田一夫说:“田老师,您老的两张票,请您老收好。”说着就将两张车票递给田一夫,老妇人伸手从施锦云手里接过车票,看着田一夫问道:“给人家钱了吗?”田一夫摇摇头,老妇人就摸摸索索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包,又看看车票,才打开手帕包,从里面拿出两张十元面额的票子,递给施锦云说:“谢谢了!”施锦云推辞着不接受,说遇到田老师就是幸运,给田老师买两张车票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