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帅一直等到八点多,也没有见到靳梦奇的车进省委的大门,心里就有些急,不行!今天必须有个结果。叶小帅走到门卫室门口,跟卫兵说自己要去见书记路长明,好在今天值班的卫兵是认识叶小帅的,态度很是和润,微笑着请叶小帅出示身份证明或者单位介绍信,他们必须清楚他要去什么部门找什么人,才能让他进去。叶小帅是没有任何证明的,更没有什么介绍信之类,卫兵是无法放他进去的,除非有里面的人带进去或者里面来电话通知。
叶小帅求着卫兵说:“你们又不是没有见到过我,每次我来不都是靳梦奇主任来接我进去的吗?麻烦你们就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吧!我今天真的很着急,你们也知道叶奇珍和菅云鹤这两个老人家的名字吧?他们的骨灰就是我从京城接回来的。”叶小帅见卫兵依然只是微笑着摇着头,说着这是纪律的话,不让叶小帅自行进去,就脸色一暗,语气带着浓重的威胁说,“我到这里就是与省里说两位老人家的骨灰安葬的事,你们耽误了是要负责任的知道吗?”
卫兵见叶小帅有些动怒,脸上也就不怎么好看,义正词严地回应道:“那对不起!我们没有接到放行的通知,你也没有任何证明,我们是不能让你进去的,守好大门才是我们的责任,至于你说的耽误了什么,那不是我们所能承当得了的,也不是我们的工作内容。”站立在旁边的一个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战士,看样子好像是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兵,对着说话的卫兵小声地说道:“班长,要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他刚才说的那两个老人,可是我们省在京城的大领导,上次到火车站接的不就是他们吗?”
叶小帅立即在旁边,双手合十地作揖打躬地说道:“那就谢谢两位同志了,我也代叶奇珍和菅云鹤两位老人家谢谢你们,好让他们早些入土为安,说真的他们为祖国解放和建设贡献了一生,临了还要受到不尽的惊扰,不能安静的归去,是我们这些享受着和平安乐的后辈们做得不好,是我们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说着又在心里自责起来,“师尊,真是对不起,我太无能了,恐怕真的要有负您的嘱托。”
那位被喊做班长的卫兵转身走进门卫室,叶小帅也跟了进去,卫兵也没有加以阻止。卫兵拿起电话就拨了起来,不一会电话就接通了,只听卫兵跟电话里说,一个叫叶小帅的要见靳梦奇主任,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卫兵只是一个劲地回答着是是是。放下电话,卫兵对叶小帅说,靳主任不在办公室,到逍遥市那边去开会了,说叶小帅要找靳主任,就去逍遥市政府。
叶小帅请卫兵再打个电话联系一下,他要见路长明同志,卫兵不同意,说我们不能老是打电话,这给你打电话本来就已经违规了,路书记哪能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卫兵们是不可能长时间允许叶小帅继续留在大门口,一边拍着叶小帅的肩膀劝导着,一边用力推着叶小帅向门卫室外走,叶小帅知道与卫兵纠缠着也没有什么意义,早就将门卫室办公桌上的电话号码记住了,也就没有再多言语,与卫兵一起走出门卫室。
叶小帅没有办法,只得暂时离开省委,跨上自行车向着与省委仅一路之隔的邮政大楼骑去,进了邮政大厅直接挂了一个电话号,好在今天来打电话的人不多,叶小帅没有丝毫等待的就被安排在9号电话间,拿起电话先就拨通了省委秘书长黄祥兰办公室的电话,几声长长的电话铃响之后,一个浓重的合安本地口音就转了过来:“哪里?什么事?讲!”
叶小帅立刻满脸堆笑的对着话筒说道:“黄阿姨,是我,叶小帅。”叶小帅和黄祥兰是非常熟悉的,原来都是住在省军区大院里,黄祥兰的丈夫就是原省军区副司令员花力宏,后来花力宏奉调进京,她依然留在合安省妇联任职,从妇联会主席到省革委会副主任,一路走来直到去年晋升为省委常委、秘书长。叶小帅也是刚刚在门卫室见到这个名字,所以就想先打个电话试试,不知道是不是她。
“叶小帅?刘司令员家的那个叶小帅?”黄祥兰听了,有些吃惊,就连声问道。黄祥兰与张玲的关系不一般,虽然她比张玲小十五六岁,但两个人的感情就如亲姐妹一样,而且张玲还是她和花力宏的介绍人,特别是对她黄祥兰,不仅是婚姻生活的介绍人,还是组织生活的介绍人,黄祥兰从一九四六年参加工作时起,几乎都是在张玲的领导下工作,直到黄祥兰在一九七二年转业到地方,进入逍遥市妇女联合会工作。
叶小帅忙不迭地回答说:“是的,是我,黄阿姨!我知道你的时间紧,就长话短说,想找你帮我一个忙,我想见见路书记。”叶小帅也不说什么客套话,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黄祥兰,但他知道黄祥兰是个很念情的人,只要不违反原则纪律的事,不需要多说,她都会尽力帮助的,黄祥兰的人品和热心,在省军区大院的时候,就深得大院里人的称道。
黄祥兰在电话那头沉静一会,才说道:“小帅,你现在在哪里?”叶小帅立即告诉她,自己就在省委附近,就在邮政大楼这边打的电话。黄祥兰想了想,就说让叶小帅现在就到她的办公室去,她会让人到门口来接她。叶小帅连声说着谢谢,在听到黄祥兰放下电话的声音后,放下电话就快步走出邮政大厅,推起自行车,飞腿跨上,又骑回省委的大门口。
卫兵一看叶小帅又转了回来,脸色就不那么和润,冷冷地看着叶小帅说道:“你怎么这么难缠呢?不是让你到逍遥市政府去吗?靳主任他们都在那边开会,你怎么不信呢?”叶小帅看了看卫兵班长,微微笑着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把自行车推到停放的地方放好,就在距离大门口有十几米地方站着,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六七分钟,一个年轻的女孩就从里面向着大门口走来,对着卫兵说了句什么,卫兵就回头朝着叶小帅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用手指指向叶小帅,跟女孩说着话。年轻女孩点点头,卫兵班长就招呼着一个卫兵,去喊叶小帅过来,卫兵就跑着来到叶小帅身边,带着叶小帅回到大门口,那个年轻女孩看了看叶小帅,就说了一句话:“跟我走吧。”叶小帅就跟着女孩的后面,向着省委办公大楼走去。
省委办公楼不高,只有五层,叶小帅不是第一次来,平常几次来都是只到三楼办公厅,去和靳梦奇说几句话就离开,除了九岁的时候到过五层秦向阳的办公室外,其他楼层还没有去过。叶小帅跟着女孩的后面,顺着楼梯一直上到四楼,走过一条长长的走道,到了西头顶端的一间办公室,女孩推开门走了进去,指着靠墙的沙发说道:“你坐那里等会。”说着,就轻轻推开里间的门,先探头对里面看了看,才抬脚走了进去。
只听里面一个女中音问道:“小辜,人呢?接到了吗?”叶小帅心里一惊,怎么这个年轻女人,还是黄秘书长的小姑?刚才里面的声音,是黄阿姨的不错啊!她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小姑?难怪她对自己是那样地居高临下,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叶小帅向她问了声好,她也就像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回应,看都不看叶小帅一眼睛,可见其心理是如何地傲慢和自命不凡。
“在外面呢。”女孩的声音很小的回答着,“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不让他进来?”黄祥兰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被喊做小辜的立刻脸露惊恐地低下头,用眼角偷偷地瞄了黄祥兰一眼,快步走出黄祥兰的办公室,冲着叶小帅说道:“秘书长让你进去。”叶小帅一听,就随意地看了小辜一眼,推门走进黄祥兰的办公室。
黄祥兰背靠着大木椅子,眼睛盯着叶小帅看着,连叶小帅喊她黄阿姨好,也没有回应,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叶小帅心里一紧有些忐忑。好一会,黄祥兰才动起身体前倾着办公桌,微笑着说道:“你长这么高啦?这你要不说你是叶小帅,我根本就认不出来。”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说,“坐吧,好像有七八年没有见过吧?”叶小帅也不拘谨,就在黄祥兰办公桌的对面坐下,看着黄祥兰不轻不重地恭维了一句,黄阿姨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
黄祥兰呵呵一笑,说道:“都六十多的人了还年轻?你也学会拍马屁了?我印象中你好像是一个挺刚直的孩子啊?经常弄的你爹爹和奶奶都无言以对。哦,我现在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你长话短说,你为什么事要见路书记,有什么事跟我说还不行吗?”说着,又对门外喊了声,“辜小甫,你怎么回事啊?到杯茶进来。”叶小帅心里不由一笑,“原来是姓辜的辜啊?还以为在办公室怎么喊小姑呢。”
辜小甫立即走进来给叶小帅倒了一杯茶,又给黄祥兰的茶杯续上水,脸色微红的看看黄祥兰,就快步离开办公室,随手将办公室的门带上,黄祥兰的眼光随着辜小甫的消失,才收回到叶小帅的脸上,等着叶小帅的回答。叶小帅就将叶奇珍和菅云鹤的骨灰安葬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黄祥兰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本来也就知道这件事,而且为此事省委已经开了几次会,具体怎么安排今天应该有个结果吧?
黄祥兰说:“这个事我知道,今天上午正在逍遥市那边开会,一些专家正在对墓园的选址进行有关方面的论证,估计下午就可能有结果,我看这个就不要去打扰路书记了吧?”黄祥兰就看着叶小帅,似乎有些不满意或者是担心,就说,“我现在就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