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麻麻亮,叶小帅就赶往7路公交车站,乘坐第一趟早班车前往曙光大队,看看苏正堂老爹爹昨天有没有收购到,收购了多少。不行的话,就要想其他办法,当然,首先还是要多布些点,如果货源不能保证,多点售卖就进行不下去。
曙光大队是省城附近比较大的蔬菜大队,生产队的菜地周围都种上了葵花,每年的收成不小,但大部分都卖给供销社了。生产队也留一些分给社员,每家在自留菜园地里,也会种一些,都是留着过年时,或者平常家里来客,作为招待用的。没有人想过大面积种植,更没有想过葵花是一种比较好的经济作物。
叶小帅心里准备着,如果昨天晚上那几个人愿意加入,和自己一道来做这个事,就到周边几个蔬菜大队都走走看看,除了曙光大队,还有自己去过的槐树大队,另外的光明大队、莲湖大队和长风大队的部分生产队,都是种植蔬菜的,能多找几个代销店帮助收购,那货源就有保障了。
公交车从解放电影院站六点整准时发车,到达曙光大队终点站,已经是上午七点四十分了,大部分社员都已经走出家门去上工。叶小帅心里又思索开来,这赶公交车还不办法,最好要卖一辆自行车,那就方便多了,对!明天,不今天下午就去省军区找洪进博爹爹想想办法,他现在已经是司令员了,这个事他应该会帮忙的,就是弄一辆旧车也不错。
叶小帅快步走到苏正堂老爹爹的代销店门口,苏正堂似乎是刚刚起床一样,正弯着腰在洗脸,看着一双脚走进了门,就说了句:“要什么自己拿吧。”
叶小帅听了嘿嘿一笑,说道:“那我可把东西全部拿光了,苏爹爹,你那么大方,不怕人家多拿了东西啊?”
苏正堂一听声音不对,不是家门口的熟悉人,而又像在哪里听到过,立马擦了脸上的水,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昨天来收购瓜子的人,立即满脸堆笑地说道:“你这么早啊?我还以为是生产队上的人来买东西呢。”
这个苏正堂办事真的不错,可能在这里的人缘也很好,他昨天中午就跟来往代销店的社员们就说了那么一嘴,下午就有不少人家把瓜子送过来了。但他有是一个过分小心谨慎的人,就只按叶小帅留下的钱收了一些,后来有人送来,他就不敢多收了。
一共十五斤瓜子,叶小帅均按六毛钱一斤与苏正堂进行了结算,苏正堂一下子就获得了一块五角钱的收入,高兴的合不拢嘴,心里直骂自己混蛋,昨天要是都收下了,收入不是更多吗?叶小帅简直就是他的财神爷,他做代销员一个月的收入也才三十块钱啊,有时候还没有三十块呢。
“小伙子,你还要吗?”苏正堂热切巴望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叶小帅,急切地问道。
“要!你老人家只管每天都帮我收。”叶小帅一边回答着,一边从棉衣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沓十元的票子,递给苏正堂说,“苏爹爹,这是一百块钱,你点点,有多少你尽管收就是,我来拿瓜子的时候,一起付给你,尽管放心。”
“好好好!放心放心,我怎么会不放心呢?”苏正堂频频点头回应着,从心里往外地激动着,保证着。这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还不好好地接着供着?除非是傻了吧唧的人。
苏正堂一个劲地要叶小帅去家里坐坐,一起到家里吃个早饭再回去,说家里手扯的挂面很好吃,非得要叶小帅去尝尝不可。叶小帅谢绝了苏正堂的挽留,执意要立即跟公交车回去,说家里还有挺重要的事等着回去办,不能耽误,说好下次来一定去苏老爹去拜望。
见叶小帅执意要走,苏正堂也知道挽留不住,就从店里拿出一条叉袋,对叶小帅说道:“你那个帆布包太小了,装不下十五斤瓜子,就用我这个叉袋装吧。”叉袋是用两整片白老布缝制而成的,袋口形成一个大V字型,在我们农村老家过年时,是打年豆腐的专用袋,很少用它来装东西。
苏正堂之所以把它拿出来给叶小帅装瓜子,一是叶小帅不仅是他的财神爷,重要的是看着这个小伙子顺眼,跟自己的孙子差不多;二是装瓜子的麻袋比较厚重,而白老布叉袋就轻便很多,还有麻袋是供销社的公家财产,不能弄丢了。
叶小帅看着自己带的帆布包确实装不下,也就没有推辞,也没有说花钱卖下来,只是说道:“那谢谢苏爹爹,现在很快就要过年了,我家里有条新的,过天带给你老人家用,我们家也用不上这个。”
苏正堂老爹爹执意要送叶小帅到公交车站,叶小帅也只得由着他,一路上叶小帅向苏正堂打听着这个大队社员家里的葵花籽的存量情况,心里估算着在这个大队能够收到多少瓜子,可以保持多长时间的售卖,现在已近年关,看电影、看戏的人也会比平常多很多。
据苏正堂介绍,这个大队一共有五个生产队,八十六户人家,各个生产队的情况不一样,但分配葵花籽时,都是按户头分一部分,按人口分一部分。产量高的生产队就分得多一些,产量低的生产队就分得少一些,加上社员家自己种植收获的,估计总量不低于一千斤。
叶小帅坐在回城的公交车上盘算着,按一个人每天在一个点售卖五斤熟瓜子计算,每个月至少需要一百五十斤熟瓜子,二百斤生瓜子,一年就需要近三千斤生瓜子的量。这个货源供应渠道的保证很重要,如何保证货源供应不断档,就必须有适当的库存,不知道粮食部门有没有供应的,是要去了解一下。
如果将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六个人都拉进来,呵呵!不得了,那一年就需要近两万斤生瓜子,我们能做到吗?叶小帅自嘲地笑了,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就逍遥市附近的几个大队,一年的产量恐怕也就两三万斤吧?这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梦吗?叶小帅自问着。
上午十点多,叶小帅就回到了家,就赶紧坐公交车去了省军区,找了洪进博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洪进博虽然不认同叶小帅做售卖瓜子的小生意,但因为叶小帅的年龄太小,目前又无法有什么工作可以安排,也就只能随着他了,总比无所事事地混街头的好。
洪进博没有找省军区装备处,就将自己好久没用的自行车送给了叶小帅,只是车架太高,很笨重,还是六十年代上海生产的老牌永久车,不过车子的性能还不错,从来没有进行过大的修整。好在叶小帅的个头高大,这个自行车对于他来说不在话下。
洪进博嘱咐叶小帅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还没有学会就骑着满街的跑,不能撞着别人,也不能摔了自己。说如果知道叶小帅骑车撞了人,或者自己摔伤了,他就要收回自行车。叶小帅笑着点头,表示同意和接受洪进博的约定。
叶小帅的胆量不是一般的大,拿到自行车,就推到省军区办公楼后面的训练场上,一个人练了起来,他就像老骑自行车的人一样,左脚踩着踏板,扬起右腿就要飞身上车,屁股一落坐凳,自行车就向右边倒去,好在叶小帅的腿长,一下子就支撑在地上,自行车没有倒,再来再倒,再来再倒,如此三番,终是没有成功。
怎么才能快速的学会骑自行车呢?叶小帅发现自己每次都是还没有来得及踩动自行车脚踏板,自行车就要倒了,是不是只要自行车能跑动起来,就不容易倒了呢?试一试!于是,叶小帅将自行车的支架支撑起来,再坐上自行车,练起踩动脚踏板来,自行车的后轮在飞速地旋转着。
大约踩了三十多分钟,已经快到省军区的人要下班了,算了,还是赶快回家做午饭吧,不然忆南哥放学回来又没有饭吃。叶小帅下了自行车,将自行车的支架收起,推着自行车向省军区大门口走去,不知道怎么又动起来心思,一脚踩上踏板,一腿飞上自行车,竟然踩动着脚踏板,自行车向省军区大门口外冲去。
晚上六点半钟,叶小帅将三十包一两装的和十包二两装的瓜子,装进了帆布包,又用一条小布口袋,装上了二斤左右的未包装的散瓜子,扎好袋口放进了帆布包,又往帆布包里塞了一叠裁剪好的旧报纸,将帆布包和一杆小称往自行车手柄上一挂,就骑上去晃晃悠悠的出门了。
刚刚到达戏剧院前的马路上,远远地就看见昨天那帮人,正在戏剧院门口晃荡着,似乎是真的在等自己,叶小帅心里也有了一丝兴奋。到了戏剧院门口,叶小帅一边停下自行车,一边问道:“你们都来了?快过来帮忙,等会给你们瓜子嗑。”
胖子吴昊还是嘴快,说道:“你让我们帮忙我们就要帮啊?”话音刚落,眼睛就睁得大大地,这是怎么回事,大哥竟然真的就过去帮忙了,这还是那个说一不二,始终护卫着这几个小兄弟的大哥吗?什么时候他也会听从别人的招呼?
几个人见大哥李光煜都去帮忙了,也就没有话说,都赶过去帮忙着拿帆布包,拿小称,拿垫布铺摊子。等一切布置妥当,叶小帅从小布袋里倒出一些瓜子在地上的垫布上,说道:“嗑瓜子吧,我们边嗑边说话。这样我自己介绍一下,我叫叶小帅,我怎么称呼你们?”
几个人见有瓜子嗑,也都不客气,自顾自地抓起一把就嗑起来。李光煜一个人就将他们几个人一并向叶小帅做了介绍:“我叫李光煜,那个胖子叫吴昊,高个子的华宇宏,那个比较黑的叫佟文达,另外两个是胡大虎和胡小虎。”
“你们几个现在都不读书吗?整天都干些什么啊?我看你们也不是做流氓的样子啊?是准备做流氓吗?不过我可提醒你,就你们这个样子做流氓,肯定是要吃大亏的。”叶小帅说道。
李光煜眼光有点闪烁的说道:“我们已经没有读书了,也都不好,但我们也不会真的去做流氓。”李光煜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叶小帅说,“你昨天说要和我们好好谈谈,我想问一下,我们准备谈什么?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卖瓜子吗?”
叶小帅一听,心里就乐开了,用手一拍李光煜的肩膀问道:“你们真有这个想法?不怕吃苦受累?”
“不怕,你昨天一走,我就有了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干不干,所以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试试。”李光煜轻声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