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沫坐起来靠在床头,看到房间里除了父亲以外,门口还站着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个斯文,一个彪悍,不过穿得都挺正式。
护工不在病房,不知道是被父亲轰出去了还是怎么的。
此时,房间里明明有四个大活人,却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后,季小沫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渴了。”
正要抬屁股走人的季东海一愣,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女儿是在跟自己说话,顿时一脸的激动。
“渴了?渴了爸爸给你倒水喝,等一等,马上就好。”话未说完,季东海已经站起身,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上拿起暖水瓶,却没能找到水杯。“沫沫,杯子放在哪里了,没有的话爸爸让人去买。”
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季东海的话里都带着几分明显的颤音。
季小沫看了眼因自己一句话就激动得不成样子的父亲,鼻子不觉一酸,抬手指了指床头柜的下面,“水杯就在柜子里放着呢。”
那位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见状赶忙走过来,恭敬道:“季总,我来吧。”
季东海头也不回地抬腿给了后面一脚,“都滚一边儿呆着,我自己来!”弯腰拿出一个不锈钢的水杯,端起暖水瓶倒了半杯又停住,皱眉看着呼呼冒白气的开水,“这水怎么这么热……”转过身正欲张嘴,刚刚挨了一脚的斯文青年马上道:“我去买瓶矿泉水来,跟热水兑一下就能喝了。”
季小沫想说不用,让开水晾一会儿就行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青年已经出了病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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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季东海还在为女儿终于肯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话而激动着,这是不是说明……“沫沫,你是不是愿意原谅爸爸了?”
季小沫对上一双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的眼,忍不住别过头,过了几秒后才低声道:“如果妈妈还活着,我想她不会愿意看到我们这样。”
季东海的呼吸一滞,许久后竟有些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她……我实在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想不开,其实明芳的事情不是我故意要瞒着她,而是……”
“不要再说了,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季小沫不想再听父母当年那些陈年旧事,开口打断了季东海的话。
季东海忙不迭地点点头,“好好,不说了,只要你能原谅爸爸,爸爸就知足了。”虽然女儿还没有开口叫他一声爸爸,但他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对了,我听下面的人说,你最近带孩子回幸福里那套房子住了?”
季小沫轻轻嗯了一声。
既然父亲派人一直打扫着那里,那么她回去住被他知道一点儿也不意外。
季东海马上敏锐地看出了问题,“是不是李大伟那个混账欺侮你了?要是真受了什么委屈,告诉爸爸,爸爸替你出气!”
季小沫猛地抬头看向父亲,“您怎么知道我丈夫叫李大伟?”
季东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废话,你是我闺女,你嫁给什么人,我这个当老子的能不知道吗!”
季小沫的话问出口后就觉得自己很傻,是啊,虽然她不认这个父亲长达十年之久,甚至连结婚这种人生大事也没有告诉他,但是父亲却从来没有遗忘过她这个女儿,甚至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她。
可笑她上一世,直到她出事前都以为自己将那份脱离父女关系的公证书寄给他后,他也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了,想不到……
再次垂下眼帘,季小沫压下心中翻涌不停的酸涩情绪,开口道:“我想跟他离婚。”
“离婚?”看女儿的脸色并不像是说气话,季东海的脸色不善起来,“那小子果然欺侮你了是不是,这个小王八蛋,看来是忘了我当初跟他说过的话了,我季东海的闺女也敢欺负,真是反了他了!离婚就离婚,离了以后爸爸养着你!”
不问缘由,季东海就把自己女儿放在了被欺侮了的弱者位置上,甚至也不再征求女儿的意见,转过头对一直默默立在门边扮雕像的彪悍青年道:“你马上给金律师打电话,让他下午来公司找我,再跟华贸公司的刘总说一声,就说李大伟那个小混蛋已经不是我季东海的女婿了,让他看着办!”
季小沫再次讶然,想不到父亲非但了解她嫁的男人姓字名谁在哪里工作,而且还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与李大伟见过面?
难怪李大伟这两年的事业顺风顺水,职位和薪水一涨再涨,这一切原来都是父亲在背后帮衬着。
她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还以为是李大伟能力出众的原因。
而李大伟也从没有跟她提起过,现在想来真是可悲,与李大伟同床共枕了将近四年的时间,也许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