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贤和俞唯一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大伯,温婉偶尔也去。
不过今天去之前温俞贤犹豫了,他正在努力的组织语言,想着怎样告诉大伯自己昨天知道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大伯这么积极的配合治疗完全是想要快点去见丽萨。
今天温婉也会和他一起去医院做产检。俞贤有些喜忧参半,孩子三个月了现在B超可以看到。俞贤说实话心里有点小激动。
两个人收拾好自己就去了医院,俞贤先是陪着温婉去产检。他呆呆的坐在一旁,看着屏幕里不太清晰的一团。做检查的医生说孩子现在还太小,大概的给他们指了一下哪里是手脚,哪里是头。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乱指,但是俞贤明显还是高兴坏了。
检查完得知宝宝很健康之后,两个人又去看了自家大伯,去的时候发现俞唯一居然早就到了。俞贤看到俞唯一心里暗叫糟糕。
不自觉地去看大伯的表情,很平静。然后就似乎没有然后了。
“俞贤,你来的正好。帮我办出院手续。”
“大伯,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
俞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伯打断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这活了大半辈子了,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俞凯旋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可是却只深爱这么一个人。哪怕这个人真的要结婚了,他也要站在她面前问清楚。要不然,大半辈子就算是真的放手也不甘心。
在俞家大伯强烈的意愿下,他出了院。但是俞贤依旧雇了一位医生随行回家。
而此刻被人惦记着的丽萨正坐在家里望着窗外的草坪发呆。
最近她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她需要缓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她而言都好像是做梦一样。
那天Ansel的求婚让她有点猝不及防。说起来两个人都没谈个恋爱就已经直接跨到订婚这一步了。Ansel的解释是他们两个人都已经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不应该在浪费时间了。
丽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恍惚的答应Ansel的求婚,那时候她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很可惜的是她并没有抓住这一闪而过的东西。
Ansel一直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尽管以前有很多朋友调侃过他们两个人。但是丽萨从未放在心上。她来法国之后,几乎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事业上。不知道到为什么竟然从未想过去谈一场恋爱。
直到现在这个年纪,周围的人都成双成对孩子也工作了。她才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也找一个伴侣了。
这个念头在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没有停过,丽萨觉得也许是看到俞唯一的大伯出事情都只是侄子们在照顾有感而发吧。
丽萨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她想难道是最近真的开始更年期了?!
随后她不在意的笑笑,然后把所有的思绪都抛诸脑后。过几天她就要订婚了,也许就不会总是这么思绪万千了。
丽萨想了想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于是决定去看一看自己住在郊区的继父。自己已经有两周没有去看他了。对方这次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打电话催促她。
拿了手包丽萨就开车出了门。
这边,俞贤把俞凯旋接回了家。
一时间这个临时在巴黎的家竟然显得无比热闹起来。几路人马也不觉得尴尬,相处的倒像是一家人一样融洽。
本来楚离有问过崔陶一,要不要搬走。楚离的意思是崔陶一就算不想回楚家在巴黎的别墅他也可以重新买个房子。毕竟他还是觉得现在家里人多了有些叨扰俞家人。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说出口就被崔陶一给否定了。崔陶一很喜欢这里,她可以和温婉在一起。而且现在崔陶一觉得现在这样子才像一个家,她很想留在这样的氛围里。
楚离自然是随崔陶一了,而且,楚离想着趁这段时间也许他可以去处理一点事情。
俞凯旋一回来就顾不得和家里一众人打招呼,带着俞贤和俞唯一去了书房。
书房里
“唯一,可以帮我约你的老师吗?就是你们口中的丽萨。”
“额,大伯你找丽萨有事?”
俞唯一有点错愕,毕竟在他看来大伯和丽萨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你就说我约她,可以吗?大伯拜托你。”
看着自己大伯那祈盼的眼神,俞唯一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他没问原因,但是恳切的点了点头。
“那谢谢你了唯一,就约在明天上午九点可以吗?地点你来定,毕竟你很熟悉巴黎。要方便讲话的地方。”
“我知道了大伯。”
俞唯一其实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大伯的眼神是他从未见到过了。要怎么形容呢,俞唯一不知道。不过他隐约觉得自己在丽萨即将订婚的时刻帮自己大伯约她......。
俞唯一不想多想了,他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留下俞贤和俞凯旋久久不语。
“俞贤,你是不是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俞凯旋想点一支雪茄抽抽,不过上下摸了摸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个病号。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个病号在听到俞唯一带来的消息的时候心情有多郁结,想抽烟想的发疯。
“大概搞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吧。”
俞贤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我认识她是在很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愣头青......。”
他的思绪飘远过后,就仿佛再也回不来。俞贤听着他低沉的叙述,看着他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俞凯旋和谭净是在高中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俞凯旋成绩不好应该说是很烂。被自家老父亲发配到C市一个亲戚家。那个远方亲戚就在C市的一个普通高中教书。
说起来缘分就是那么奇妙,一个富家少爷和一个棚户区妓女生的孩子就这么认识了,在一个班。
俞凯旋还记得那时候谭净的成绩就一直很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她的人生目标一直是考上重点大学。
而俞凯旋大概就是老师说的那类最让人头疼的吊车尾。不仅学习成绩差而且还喜欢影响其他同学。
俞凯旋一开始挺讨厌谭净的,忽略第一眼白白净净又漂亮的好感。平日里就是个喜欢打小报告的标准好学生。不过俞凯旋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谭净在班上一个朋友都没有。甚至班里好些同学都不喜欢她。
俞凯旋记得有一次班里的胖子在谭净的抽屉里塞了好几只死老鼠,样子十分恶心。那次是他第二次看谭净哭。以前无论怎么被欺负她都默不作声,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事给老师打小报告。
看着谭净飞奔离去的那一刻,俞凯旋就跟脑子抽了一下似的。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那个下午好学生谭净史无前例的翘课了,当然是被某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强行带出去翘课。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两个人玩的都很开心。
他记得那时候谭净穿着过膝的裙子,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他故意把自行车骑得很快,感觉到后面那双手把自己的衣服揪的紧紧的。他心里溢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们去了旧城区的胡同,是俞凯旋第一次看到谭净的地方。
那天刚开学他不太想去新学校,故意饶了远路刚走到桥上就看到了站在桥上回头的谭净,也是穿着发白的裙子,嫩绿色的柳条在阳光的照射下在那条发白的裙子上投下斑驳的花纹。
他看呆了,呆呆的看着她眼里泛着泪光楚楚可怜。他们似乎默默注视的了很久,最后他又愣愣的看着谭净离开了。
后来就算是俞凯旋发现自己和这个气质出众的女孩儿是同伴他们也没什么交集。知直到这一次,后来俞凯旋想着其实那时候他已经窥视谭净很久了吧。
他和谭净渐渐成为了朋友,似有所悟的暧昧气息时常在他们之中环绕。不过这一情况很快被他当老师的远方亲戚知道了。
俞凯旋依稀记得,那时候他知道谭净身世的时候有多惊愕。在他心里谭净真的是个干净到极点的女孩儿。她的妈妈怎么会是......。
俞凯旋不敢相信的夺门而出,那时候他毕竟还年轻,家室又好。在来C市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社会这么底层的人。这也是老爷子让他来C市的真正用意。
俞凯旋仓惶的窜出过后,就开始漫无目的乱走。他忘不了亲戚说起谭净母亲的时候那让人不舒服到极致的笑容。尽管那笑容很快被掩饰,但是俞凯旋还是捕捉到了。
他记得谭净给他说过她家就在上次他们一起去的老城区那座拱桥下面。俞凯旋渐渐的往着那个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那,他就看见谭净了。她被一个外国男人把着肩,半推半就的走进了巷子。他就这么看着他们远去,中途谭净一直没有回过头。俞凯旋也没有上前追问,而是选择再一次逃开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和谭净说一句话,谭净是个很敏感的人,也再也没有主动找他说过一句话。俞凯旋能感觉到谭净看他眼神,那时候他不懂。后来才明白那眼神其实是有些莫名的绝望的。
只是俞凯旋一直告诫自己,应该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情。又或许在他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之后潜移默化的就产生了不好的看法。之后就只剩下找借口了,怎么找借口远离这个人。
本来以为他们之间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谁知道......。
命运和缘分总是这么不可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