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纱幕帘被风吹起,隐约看到帘后的黄梨花木床上躺着一个女子,碎月坐在床前,一会儿接过条冷帕子敷在那女子的额头上,碎菊把那条换下来已经温了的帕子投湿,皱着眉说:“这已经烧两天了,再烧下去非烧傻不可!”
碎月厉声道,“不许胡说,杨姑娘福大命大,她会好起来的!”
碎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她自从来到这宫里就不吃不喝的,即使是个神仙也该撑不住了,更何况她还发着烧。”
碎月思考了会,抬起头说:“碎菊,你出趟宫,去宫外找个好一点的大夫来,咱们不能兴师动众得请宫里的大夫,绝不能让王妃注意到咱们。”
还在昏迷中的杨出云听到这话,慢慢睁开了双眼,感激似的对碎月笑了下,碎月大喜,自从她服侍起这位主子以来就没见她笑过,忙说道,“杨姑娘,你放心,过一会大夫就来了,你只要吃上几贴药就会好起来,可是你太虚弱了,要不要想喝点粥?”
杨出云无力的摇了摇头,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碎月把碎菊拉到一旁,小声对她说:“你去宫外找大夫,快些回来!我去趟王爷的寝宫,把王爷拉来。”
碎菊怒了努嘴,不情愿地说:“伺候这杨姑娘那么多天,王爷也没来过一趟,谁知到这杨姑娘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被王爷关在这里的,你去叫他,他能来吗?”
“你胆子倒大,还挑上主子了!”碎月手指戳了她脑门一下,“你只管痛快去,且看王爷来不来!”
说罢,便走出了房间。
碎月去李简的寝宫,可是李简却不在,问了侍卫才知道他在江王妃那,碎月只好又颠颠的跑到了江王妃的寝宫,过了好一会李简才命人传话让她进来,碎月去书房找他,见他正在几案上写着什么,便上前夺下了他的毛笔,“王爷好有闲心,还在这里临摹碑帖!”
李简好脾气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是在临摹碑帖?我明明是在写折子。”
碎月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小声嘟囔着,“王爷把我派到杨姑娘身边,自然是因为信得过碎月,可如果这人在碎月手里出了什么问题,碎月又该找谁去啊!”
李简嘴角沉了沉,声音听不出喜怒,“杨出云又怎么了?”
“杨姑娘自从进到园子里住,没吃过任何东西,就那天四王妃来才说了几句话,如今人也病倒了,再这样下去,估计也支撑不住了。”碎月埋怨地说。
李简还没听完就站了起来,懒散之色尽收,“你怎么不早说!”
碎李简他一眼,“谁知道你是不是真把她放心上,我们来找你,倒惹了一身的晦气!”
李简正要拿起衣裳,手却突然停住了,眼眸不觉黯淡下去。碎月无奈的摇头,上前帮他拿起衣裳,“哎呀我的好王爷,你们有什么矛盾以后再说,如果再不去她连这半条命都没了!”
李简这才跟着她去了园子,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碎月,你先进去吧,我……”
碎月点点头,恶狠狠的说:“也好,你这么就进去,说不定杨姑娘会拿刀砍死你。”
他安静的站在门外,有好几次都想推门进去,却还是退了回来。他盯着那朱红镂花的木门,心中一阵空洞。忽听到碎月在里间大喊,“杨姑娘,杨姑娘你怎么了?”
他立刻踢门而入,正要去看床上的人,却看见碎月在一旁巧笑嫣然的斜睨着他,他明白自己又被这小妮子算计了,可既然进来,就不能这么出去。他来到床前,杨出云将脸转到里侧,一行泪痕顺着脸颊流到枕上,李简见状心疼不已,伸手去摸她的脸,“云儿,别哭了,我来看你了。”
杨出云哽咽了一下,“王爷竟然还能记得有我这个人!”她这些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嘶哑极其难听。
李简怔了怔,手又缩了回去,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碎菊请的大夫终于到了,李简起身给大夫让出了位置,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得走了,明日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吧,我把碎月当妹子,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杨出云的头还是转向里侧,只是无声的流着泪。李简走到门口,碎月突然叹了口气,“这心病,还是得用心医!”
李简愣在那里,半晌才抬起头严肃的说道,“碎月你给我听好,不管怎样,必须让她好起来,如果她不吃药你就灌她,一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无论用什么法子必须让她吃!我明天来如果她的气色不见好的话,我拿你是问!”
碎月笑了笑,对幕帘里的人说道,“杨姑娘你可听见了?”
李简白她一眼,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