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有一些大,沙沙的吹着,花影得到了宋敬的允许后回屋拿了一件披风后就出门了。本来府里有马车说送花影过去,花影借下人们都劳累了一天了,该休息,她自己出去走走也正好锻炼身体,反正地方也不远。
出门之后,花影朝四周看看了,小心的打量着,再确定没有仆人跟从的情况下,她疾步快走的穿过人群,进入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看起来像是被遗弃了似的,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地上也是积了很厚的灰尘,四周都是门户紧闭。原来,早几个月,官府说这片要新修一些房屋,这些都是要拆的,所以本来住在这里的人都搬到别处去了。
花影被扬起的灰尘给呛着了,咳嗽了几声,这时,一旁本来虚掩着的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人,双鬓斑白,驼着背,满脸的皱纹,他低着头看不清眼神和表情,衣裳上到处都是补丁,杵着一根木棍。他伸出瘦如竹节的手,摆了摆,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沙的字:“进来吧。人在呢。”
花影点了点头,应了句“好。”便进到屋里去了。屋里看起来很寒酸,有一股难以启齿的味道,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花影只看见,一个男子坐在屋里,背对着门,但花影一直是和他传递信息的,对他的身影也是熟悉的。老人咳嗽着,一直止不住。他可能觉得有些尴尬,这样也影响花影和那男子谈话,于是,又颤抖的抓住那根拐杖,说:“我去门口给你们看着,你们放心吧。”说完,老人又咳嗽着走出门外,将门掩上了。
“怎么?这次是有什么事?”
“今日,我从宋敬那里得知,那个狗皇帝早已知晓我们的全盘计划,如此对我们实属不利。还望你尽快禀告给少主,我们好重新计划。”
“好。我即可就回阁去见少主,你如今有了那宋敬的骨肉,
想来他也不会疑心你的身份,不过你还是得处处小心。”
“嗯。我知道。你快些去吧。我也该回了。不然他该起疑心了。”
门外断断续续的传来老人的咳嗽声,听起来病的很重。花影眉头微皱,问了句:“哪位是?”
“他是十七的父亲,十七现在在孟古卧底,少主就安排我们照顾一下他。可是年龄大了,病也就多了,恐怕很难好起来啊。”说完,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花影出来后,老人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从上往下看去,老人的身躯格外的弱不禁风,花影从怀里拿出一些银两,塞到老人手里。
“姑娘,这怎么使得呢?”老人推托着。
花影笑着说:“十七哥是我们阁里人的榜样,他不再我们应当替他孝顺您。”
最后,夜色越来越浓,花影不得不告辞了。老人看着花影的背影叹了口气,脱口而出“奈何红颜皆薄命,身处棋盘任人定。”
天佑这边已是暗流涌动,而慕容雪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甚至还以为是自己愧对上宫泽,她还以为上宫泽真的因为她一句话就将计划收回。她果真是高估了她在上宫泽心里的地位。后想来,真只有仰天苦笑一声,泪流两行。
“娘娘,来先洗漱吧。奴婢替你打好水了。”琪星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娘娘,今天可算能够睡一回安生觉了。”琪星长舒一口气,满面都是甜蜜的笑容。
“你是否觉得莫棋太吵?他每每睡不着都找你聊天,你烦他了?”
“娘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呀,这是说的人话。你和莫棋可否有小秘密瞒着本宫啊。”
琪星显得有些紧张,但她又故作镇定的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奴婢可听不懂娘娘再说什么。”说完,琪星就过去端起水盆说,“水凉了,奴婢去给娘娘换点热的再洗脚吧。”
琪星端着水盆慌慌张张的出了门,谁知莫棋正好打算进屋来个慕容雪说点事情,这使得琪星差点撞上莫棋,琪星手里的水倒是洒了不少出来。“对不起,奴婢没有看见公子。奴婢先下去了。”
莫棋不禁觉得今天的琪星奇怪极了,这个丫头不是看他跟个死对头一样吗?平时总爱嘚吧他几句,今天怎么有点落荒而逃的神情了,真是奇了怪了。
“莫棋你来了,本宫刚刚还在说你呢?”
“那娘娘可否是在本公子样貌风流倜傥比与陛下,不相上下呢?”
“你可不要跟本宫打哈哈,小心等回宫,本宫好好在陛下面前说道说道你。”
“娘娘这是在威胁本公子吗?”
莫棋将手里的折扇打开,扇着风,顺手拿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起来。“娘娘,本公子今天来,”莫棋又走到门口看了看回廊处,确定没有人后,将门关上了。“我可以解娘娘身上的毒。若是娘娘愿意,本公子可以帮娘娘一把,稳坐皇后宝座。”
“若是,莫棋公子真的能治好本宫的病,本宫自然开心。可是,本宫只想安分守己做好分内的事。”
“娘娘心里真的没有想过吗?一刻也没想过吗?你被下毒,侍女中计背叛,小桃被害,接下来呢?又是谁?”
“宫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可,在本宫这里,斗,只是为了活下去。”
“娘娘您是活着了,可是小桃她们是无辜的。您只想苟活也罢,难道也置柔然与不顾?”
“不知此话何解?”
“想必以娘娘和上宫将军的旧情,不会不知道他想篡位吧。他联合枢陌孟古想要置天佑于腥风血雨之中。可是,枢陌有条件,要柔然……上宫泽允诺了。若你是皇后,上宫倩柔就得死,她若是死,上宫泽定会自乱阵脚……你说,陛下深爱你,会不会帮娘娘您呢?”
“本宫只是一介女流,怎能撼动这万里江山。”
“因为得神女者,得天下……”莫棋拿出一张画像,画中女子正是慕容雪!“很快各国都会传开这样一句话,若你是我天佑的皇后,定能让天佑大好河山繁华永驻。”
说实在的慕容雪听得是云里雾里的,一点也没能理解到莫棋的意思。可是,她如今清楚的知道。她现在面临的不仅是上宫倩柔的咄咄逼人,还有整个国家的使命。如果枢陌对柔然下手,皇帝不是南宫佑,她又怎么可能说服上宫泽去拯救柔然了……所以,她得保住南宫佑的帝位,无论如何。为了这份真情,为了昔日所受的苦,更为了当年的初衷,愿柔然此后永无战火。
“本宫与陛下情深义厚,本宫自然会尽本分,柔然是本宫的故乡,作为公主,本宫也不会置天下人于不顾。”慕容雪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安静的小镇,镇子在夜色中静谧的流露出几丝甜蜜,慕容雪叹了口气,转过身对莫棋说“本宫不知道你如何得知这些事,但,事实如此,你我各取所需。”
“娘娘愿意与在下合作,定会达成心愿的。一切就包在本公子身上吧。”
“那我就退下了,娘娘早些休息吧。”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慕容雪也曾问过自己,她不知道,也许这就是深宫,解脱是梦,她却常常睡过头。
“娘娘,水好了,奴婢侍候娘娘洗脚吧。”
“琪星,本宫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去休息吧。”
琪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是。奴婢告退。”
这一夜,慕容雪着实难以安枕,后半夜从窗外传来一阵悠扬的萧声,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就像风吹过芦苇荡,略过沾满露珠的细草。慕容雪起身,从窗户往外看,深夜漆黑,不闻萧声,不见其人。不知觉间竟有些困乏了,浅睡了不足一个时辰天就亮了。慕容雪被琪星唤醒了。
“娘娘若是没有休息好,还可以小憩一下,莫棋公子去给娘娘配药去了,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琪星给慕容雪倒了杯水。“我先去给娘娘准备早餐。”
“去吧。”
待琪星走后,慕容雪关上房门和窗户,坐下来,倒了两杯茶,淡漠的从朱唇中吐出一句话:“躲在房梁上岂不委屈了公子一生好武功了,下来吧。”
话语刚落,只见一名男子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一身黑衣略带杀气。慕容雪淡定的喝茶,也不正眼看看萧寒。萧寒看着慕容雪的这副样子,冷笑了一声:“你就不怕我取了你的性命。”
“公子若是想取我的命定是易如反掌,可是公子在这房里待了如此久了,也不曾动手。看来是另有所图。”慕容雪放下茶杯,抬起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萧寒,萧寒心里一惊,他还从未这么近的看过这个女人,难怪陛下也会为之倾倒。好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萧寒撇过头,有些不自在,“我可不是贪图娘娘的美貌,实在是陛下嘱托。”
“那陛下可有让你暴露行踪?”
“你这话什么意思?”
“陛下让你保护本宫,可是你却对本宫暗藏杀机,该当何罪啊?”
萧寒以为慕容雪只是一介女流,没想到她竟然看穿了自己的想法,萧寒突然觉得心里没底,这个女人若是说她心无城府,心性单纯,他萧寒是绝对不信的,不除她难以安天下,扰乱帝心。
萧寒看慕容雪没有什么防备,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冲慕容雪而来。慕容雪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擅长用弓箭的她,其他防御也不错的。和萧寒周璇了几招过后,慕容雪终究不敌萧寒。
萧寒的匕首抵着慕容雪的咽喉,只要他轻轻的一划,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可是,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人,面不改色。“娘娘不怕吗?现在可是命悬一线呢?”
“是吗?那烦请公子你动手吧。”
萧寒心里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女人在想什么,难道大漠的女子都这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