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上,李念安和李景长被带出李府。她跟李景长说是晚上安静,学功夫比较快,李景长也没多加怀疑。
青大娘一只胳膊抱着一个人在京城中施展轻功,李念安虽然被肖莫用轻功带过两次,但每次都被吓得闭着眼睛。这次她极力睁开眼睛,只见身边风景以极快的速度倒退,整个京城的景象尽收眼底,橙黄明亮的月亮仿佛触手可及,此情此景若不是亲眼所见,当真不敢相信。
飞的感觉太好了!
很快,他们就出了京城,青大娘在一个大湖边停了下来。
“这里人迹罕至,正好是我们练功的好地方。”看来青大娘早就看中了这个地方。
“好美啊。”湖面如镜,月光如水,远处群山如画,这真真切切的水墨画面,在现代无论如何也是见不到的。
“你们两个过来。”青大娘升起一堆火,将李念安和李景长唤到身边。“我要传给你们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功,念安是女孩子,武功以轻盈灵便为主,景长则是稳打稳实的拳脚功夫,你们两个各学各的,切不可互相教授,若是被我知道了,立刻废了你们的武功。”
说到最后,青大娘面露凶色,李念安和李景长赶紧各自发了誓。
青大娘传授他们心法口诀时均避开对方,李念安学到的自然是孤云派武功,就不知道李景长学到的是哪门哪派。她心中好奇,却什么也不敢问。
两个时辰过后,二人均是精疲力竭,李念安一直在练习提气纵跃之术,李景长却一直在练习拳法。
“累吗?”青大娘问。
“嗯。”李念安和李景长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累就对了。”青大娘露出得意的笑容,“要想学成一门功夫,不流汗根本不可能。今天说给你们听得均是上乘的内功心法,你们回去之后需反复背诵直至刻在你们心中,我明天会检查。”
李念安被青大娘送回房间,一到房间她就趴到床上不再动弹。她长这么大,哪里经过这么强力的训练,而且夜已经很深了,平时这个点她早在梦中砸吧嘴了。
“什么内功心法,明早再背吧,现在这么困,效率肯定低,得不偿失,还不如睡觉呢。”她迷迷糊糊地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一翻身,手触到一块冰凉的东西。
是肖漠送她的玉佩,她怕丢失,一直藏在床上。
肖漠完美的脸部轮廓出现在她的面前,“没想到你鞭法不行,轻功也这么弱。”耳畔响起肖莫嘲笑的语调。李念安一个激灵,坐起身子,“不行,我不能睡,不然下次见肖莫又要被他笑了。”
她定了定神,将青大娘今天说的心法在脑中过了一遍。她记忆力极好,心法虽然古里古怪,她倒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这心法这么拗口,哥哥若是也背这种,恐怕要为难了。”李念安反复背诵了几遍,躺到床上想。青大娘叫她背诵,她背了,终于可以睡觉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心法背得多了,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不停出现今天背诵的内容。
“万物之本,皆源于气,气之附,丹田聚之,散于经脉,身随心,心随意,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谓……”不知是梦还是事实,也不知自己到底睡着没有,李念安整个晚上都被这几句心法环绕。
早上春花来叫醒,她立刻睁开眼睛,把春花下了一跳。
“该死,难道一晚上没睡?”李念安暗自说道,但她整个人神清气爽,并不像没睡的样子。“这个心法,有古怪。”她回想整晚的事情,心下起了嘀咕。
待到晚上,她将此事向青大娘说了。
“这是昨晚一直让你翻跃的土墙,你再来试试。”青大娘依然帮他们带到了城外。
“还要翻啊。”李念安不情愿地说道:“昨天翻了很久都不行呢。”
“这是练好轻功的第一关,你不翻过它我没法再进行下面的训练。”青大娘板起面孔道:“你先闭上眼睛,将我昨天教你的心法默念几遍,然后一鼓作气,按照我教你的动作技巧翻过它。”
“是。”李念安不敢再推辞,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心法。“身随心,心随意……”不知念了几遍,她突然觉得身体越来越轻,轻到好似只剩下一团空气。“是时候了。”她按照青大娘的方法助跑,深呼吸,提气,双脚借助墙壁用力向上登,然后她再借助墙顶,稳稳落到地上。
“孺子可教。”青大娘面露喜色,“你比我想象的悟性还要高,我这个徒儿算是没有收错。”
“我居然翻过来了!”李念安反应了老久,昨天折腾了她大半天的土墙居然就这么被她轻松翻过来了,这个世界,太神奇了!
有了这么一次经历,李念安算是迈出了第一步,青大娘很快便将心法全部传授给她,剩下的就是她自己修炼,内功这种东西需要长年久月的累积,急是急不来的。
转眼又过去四个月,正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刚刚盛开的白梅孤傲地挺立在雪中,阵阵幽香不断弥漫到空气中,似乎在与这纷乱的雪花做着无声的抗议。一个肤色比雪还要白的女孩子趴在窗口用手支着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不符合她年纪的光芒。
“小姐,天气凉,把这个披上吧。”她的贴身丫鬟拿着一件粉色的披风站在她的身后。
“爷爷和爹爹走了吗?”少女动也不动地问。
“老爷和少爷他们早上就出门了。”
“走了?”少女转过身,白皙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春花,去把我新买的那套男装拿过来。”
今天是年三十,宫里照常举行年夜宴会,李思正也照常不带李念安进宫。
“小姐,你又要出去啊。”春花眉毛拧在一块,极是不愿意,“你每次都让我假装是你躲在房间里装病,可是今天是年三十,府里下人会聚在一起吃饭的,少了我大家会发现的。”
“哎呦,好春花,你也知道今天是年三十对不对?你看看我,爷爷、爹爹和哥哥都进宫玩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多孤独啊。你就再帮帮我,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好不好?”李念安摇着春花的手臂,撒娇道。
“好吧。”春花嘟着嘴,满脸无奈。
李念安学习功夫奇快,青大娘嘴上不说,心中却越来越喜欢这个徒儿。青大娘规定,她武功每上一个等级,便可以出去一次。为了多争取出去的机会,她加倍努力,现在的她飞檐走壁已不成问题,只是内功没法在短时间内习成,每次用轻功跑一会就会体力不支。
这些日子,她每次出去都会去找那个三新桥头卖糖葫芦的小贩,可是不管她怎么打听,那个小贩都不肯说出肖漠的所在。磨了很久,小贩才跟她说肖漠在年三十这一天可以见她。今天正是年三十,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了。
“费叔,肖漠今天什么时候来啊?”李念安晃荡着两只腿坐在石桥栏杆上啃糖葫芦。
“漠少爷说今天会来,那就必然会来,要不要再来只糖葫芦?”费叔看上去50多岁的年纪,因为整日风吹日晒,满脸都是干枯的皱纹,花白的头发更是凌乱地纠结在一起,远远看去整个人颇有点像潦倒不堪的流浪汉。
“我不吃。”李念安别过头去,赌气道:“我等了他这么久,他要是不来,我就……”
“你就什么?”费叔追问道。
“我就在这摆摊卖糖葫芦,抢你的生意!”她叉着腰,威胁道。
“哈哈。”费叔捧腹大笑,“我在这卖糖葫芦这么多年,多少人跟我抢生意,你看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走了,就我还在。老头子我其他没有,时间一大把,就看谁熬得过谁。”
“不跟你说。”李念安心想,要抢生意还不容易,古代的糖葫芦只有山楂做的,她只要弄其他的水果做出新品种的糖葫芦,肯定可以吸引一大批人,现代的很多糖葫芦不都是这样?
忽而她转念一想,这个费叔本就不是什么专门卖糖葫芦的,他是肖莫的眼线,所以他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人跟他抢生意,自己居然拿这个威胁他,也太蠢了吧。
她转过身子,将腿挂到桥栏杆的另外一边,盯着脚下的河水出神。她每天待在李念安的身体里做着小孩子的事情,可别把智商也变成小孩子的水平。
河水里倒影出她的面庞,小巧的瓜子脸,精致绝俗的五官,虽然梳着男孩子的发髻,依然挡不住她那与生俱来的清丽气质。这个李念安长得还真是好看,长大了不知道什么样子呢,她兀自想着。
突然,她水里的影子后面一个黑影闪过,她迅速转过头,却什么都没有。
“是肖漠。”她跳下桥栏杆,费叔正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吆喝着糖葫芦。
李念安环顾四周,不远处屋顶上又有黑影闪过,她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谁知当她奔到屋顶的时候黑影又不见了。不一会儿,远处又出现这个黑影,待她追上去,却又不见了。就这样反复几次,她已经跑出了城区到了郊区一片树林里。
“肖她,我知道是你!”她实在跑不动了,用手撑着一颗大树呼呼喘气。
树林中树木茂密,视线所及有限,冬日树叶落尽,扭曲的枝桠横在灰蒙蒙的空中,整片树林透着寂寥冷清的气息。
“肖漠,你这个大坏蛋。”李念安仰起头对着天空喊道:“要见你一次有那么难吗?今天可是年三十,你还耍我,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式吗?”轻柔细腻的雪花飘落到她的脸上,透着丝丝寒意。
仍旧寂静无声,仿佛树林中只有她一人。
“气死我了!”李念安气上心头,抽出鞭子朝树木一顿猛抽。
“几个月不见,轻功长进了不少,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差?”
肖漠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念安也不转身,直接一招青蛇甩尾朝他击去,这是她对他耍她的报复。
肖漠并不闪躲,伸手抓住鞭尾用力一扯,鞭子立刻断成两截。
“你陪我鞭子。”李念安叫道:“你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你不是男子汉。”
“谁欺负你了?”肖漠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李念安的脸,眼神凌厉,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