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曲意一心放在陌上邪身上,竟然忘了应事先将林城救出,待她想起之时,已为时晚矣。
林城耷拉着脑袋被炎尺钺挟持着,“让那畜生住手,否则——”炎尺钺目光一冷,双指扣住林城的咽喉紧了紧。
林城的喉间肌肉深陷,面部张得通红。冷曲意慌忙将手中的镯铃晃动数声,艾雪立刻停止攻击,扭转长长的躯干,向这边看过来。
“放开他!”冷曲意冷声道。
炎尺钺闻言,冷笑数声,“要想他活命?可以,放我们走。”说罢,手指又是一阵用力。林城喉间传来一声细微地异响,惊得冷曲意身心一颤。
“没问题。”冷曲意立刻答应。
“呵呵……”炎尺钺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拖着林城向后退,直到有一定距离了之后,再把林城交由到另一个黑衣人手上。
黑衣人颤抖着接过林城,炎尺钺半是威胁半是安慰笑道:“放心吧,你的家人我会好好善待他们。”自己则带着人迅速遁走。
“无耻!”冷曲意低声唾骂,黑衣人见冷曲意并没有杀他的意思,手一软,弃剑飞逃而去。
冷曲意过去摇了摇林城,见林城仍没有清醒的迹象,随即替他解开绳索。
就在冷曲意低头的瞬间,林城双眼微睁,一抹红光闪过。
“小心!”陌上邪用尽全力大喊,冷曲意还没来得及抬头,只觉肩上一痛,随即被一股大力推的后仰,身后是万丈悬崖!
“曲意!”陌上邪失声,顾不得下面是万丈深渊,抱着一块大石便跟着跳了下去。
坠落的瞬间,眼前不断闪过的景色才让他清醒过来,原来不知何时,他对她用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竟足以让他忘记了性命。
“陌——”见到陌上邪,冷曲意又惊又喜,话还没出口,便被陌上邪伸出的手揽进怀里,耳畔呼呼的风声刮过,两个人缠绕在一起似乎是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若是能跟他死在一起,这短短的一世也算是没有白活。”冷曲意的唇角浮出一抹灿烂的笑意,那样纯粹的笑容,是陌上邪从未见过的美。
陌上邪也笑,笑着腾出一只手去触碰悬崖边的树干,借着树枝的阻挡,让他把身体翻转在冷曲意的下方。
“你看,连死都是你占本王的便宜。”陌上邪笑得无赖。没想到他堂堂一代战神,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如今却甘心为一个女人死活,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冷曲意心头蓦地一空,眼中悲喜难辨。
又要死一次了,但幸好这一世有你陪着。
忽然,冷曲意见陌上邪的眼神一凛,刚想问点什么,身体却被他用力向上一抛,冷曲意大惊:“你做什么!”稳稳落在一个山口。
陌上邪来不及回话,身体便因为上一个动作弄得一滞,背脊狠狠地撞在山崖斜生的树干上,尖利的枝干穿透他的左肋,险些伤到心脏。
冷曲意看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转身进了崖壁上的山洞。
这个洞口形状是方形,很显然是人为的,里面必然有些可用之物,比如说绳索之类的东西,不然他们何以能够在崖壁上开凿出这么一个洞?
入得里面,冷曲意发现比外面宽敞了许多,只是黑乎乎的,不太能看清里面的东西。她脚步一点一点向里面摸索着,脚好像踢到什么东西,发出一阵金属声。
“铁索?”弯下腰抓住那东西,用力扯了扯,发现另一头是断开的,从声音发出的地方,可以判断出铁索还很长。
冷曲意心中一喜,急忙把铁索收紧,转身回到外面去。
外面此时已经是寒月高挂,秋夜的狂风吹袭着山间,发出厉鬼哭般嚎叫声。绕是冷曲意见惯了生死也不禁吓得缩了缩脖子。
陌上邪已经将身体从那根树枝中拔了出来,面色苍白如纸,乍一看去与厉鬼无二。
“陌上邪,快抓住。”曲意将铁索的一头扔下山崖,落在陌上邪的面前。
陌上邪伸手抓住,稍一用力肩上便传来剧痛,脸色便又苍白几分。
“你别用力,我来拉你。”曲意将绳索的另一头绑在洞口一块巨石上,而自己则将中段放在自己肩头,学着纤夫的样子,努力拉动绳索,即便肩上的衣服已经磨烂,娇嫩的肌肤也被磨皮,渗出刺目的血液,却也浑然不觉。只要还能感受到铁索那一端的重力,都是她继续下去的勇气。
终于闻得一声低微的呻吟,重力骤然消失,冷曲意才敢回头,陌上邪已经借力攀上了悬崖,但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虚弱的笑意便凝固在脸上,下一刻便昏死过去。
冷曲意松了口气,扶起陌上邪高大的身躯,跌跌撞撞地将他弄进山洞里。
在山洞的石壁上,冷曲意摸索到了一盏废弃已经的油灯,旁边还有火石。冷曲意将一盏灯点燃后,才发现原来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一盏灯。
“是陵墓……”冷曲意心中骇然,没想到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的悬棺,在这个世界里居然也存在。
但冷曲意不敢将所有的灯盏全部点完,陌上邪伤得这么重,她不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待上多久。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修建陵墓的需要,这个山洞里还残留着一些稍微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可是食物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呢?
想到这里,冷曲意把秀眉拧成了一个“川”字。
忽然,洞口吹来一阵寒风,心中冷意顿起,曲意急忙闪身躲在中央那口巨大的棺木后,悄悄伸出头窥视。
只见一只人形大小的巨雕扑闪着硕大的身体进了洞内,也不拐弯儿的直奔陌上邪而去。
看来是陌上邪身上的血腥味将它引了过来,老娘正愁没东西吃呢。冷曲意揪着的眉头终于舒展,脚下运气,不动声色的绕到巨雕的身后,凝一股大力一掌劈出……
“废物!眼看着落下悬崖的人还能飞了不成?”炎尺钺冷着脸站在满地的尸体中间,怒气滔天。
“郡王息怒,即便下属们未找到尸体,可是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难道还能活命不成?”百面君笑着分析道:“我听闻那悬崖下可是悬棺林林,期间常有巨雕鹰类出没,说不定……”他没有再往下说,可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延迟钺脸上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一点,“但愿如此,可沿途还是得盯紧一点,你先回去禀报二皇子,请他多多留意回京路上的关卡,以防有何不测。”
“是。”跪在地上的死士早已冷汗淋漓,得问此言才算捡回一条性命,慌忙告退。
一个黑衣人在百面君的耳畔低语了几句,百面君挥了挥手,示意让他退下。
炎尺钺见状眉头一皱,不悦地看向百面君。
百面君转回身,表情恭敬道:“郡爷别误会,此乃我“暗夜”阁中规矩,并不是故意要对郡王有所隐瞒。”见炎尺钺面色稍霁,才有道:“方才下属来报,此处已被清理干净,梁人杰也身首异处,还请郡爷放心。”
话说到此处,炎尺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百面君将这一切做完后,也算是任务完成,便又开口向炎尺钺辞行,炎尺钺本就心胸狭窄,自然容不得比他更有本事的人成天在上司面前晃悠,巴不得他早日离去。
百面君笑了笑,带着自己的人马返回嘉兰,只是此番动作损失实在是大,还不知回头如何向阁中的弟兄们解释,想到这里,百面君心中又开始愤懑不已。
陌上邪这一昏迷便是五日过去了,每天靠着冷曲意灌下的血水保命。
在这五日的时间里,冷曲意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守在洞口,用巨雕的腐尸去吸引那些山鹰。然后再把猎来的山鹰血灌入陌上邪的口中,可是陌上邪的牙关紧咬,那些血水怎么也进不去,逼得冷曲意只能用她以前最嫌弃的方法——嘴对嘴喂。
“陌上邪,你怎么还不醒啊?”曲意无奈撇嘴,要不是陌上邪心口的跳动和越来越有力的脉搏显示着他的身体正在恢复。冷曲意恐怕早就放弃希望,跟着他一起长眠在这里了。
将陌上邪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以前总是不懂为什么无论是浣千殇还是云水、抑或是陌上邪,他们都喜欢把自己往他们怀里塞。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即便只是将对方靠近心脏,也会觉得安心无比。
“你不知道我在这里一个人有多害怕,每天都得对着这么一口大棺材。”冷曲意一边说,眼神一边往棺材处瞟,“你难道不知道女生是最怕阿飘吗?万一里面住着个阿飘怎么办?”
冷曲意越说越害怕,她不敢说“鬼”字,只因鬼是飘着走的,她便用了阿飘来替代。若是陌上邪现在能听见的话,恐怕早就憋出内伤了吧。
“你快醒醒啊!”冷曲意推了推陌上邪,只见陌上邪的手指微微一动,冷曲意惊喜地揉了揉眼睛,又不动了,“原来是幻觉。”冷曲意不满撅嘴。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人吗?有你这么对待自己女人的吗?”冷曲意实在闲得慌,指着陌上邪娇嗔道,突然歪着头想了想,眼珠一转又道:“只要你现在醒过来,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嫁给你,如何?”
“当真?”
“当真。”冷曲意下巴一扬想也不想回道,突然怔住了,“陌上邪你醒了!”
陌上邪就势揽住冷曲意的腰,赖在她怀里,点点头,又问道:“别忘了你方才说的话。”
“呃——”冷曲意满脸飞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