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几日,在这几日里府中下人们见了冷曲意他们就像是见了鬼一般纷纷避之不及,就算“有幸”被冷曲意逮住吩咐他们做些事,也因为恐惧手抖反而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
“算了算了,下去吧。”当冷曲意再次挥退一个下人后,终于忍不住了,转头对着曲笙无奈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都对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个个儿怕得要死?”
“我没做什么啊。”曲笙趴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沐浴着阳光十分享受。
“小姐——”鱼螺大老远的跑过来,香汗淋漓道:“宫里来人了。”
“是花公公?”冷曲意也躺着躺椅上,眼睛都未睁开,很是随意。
“不是,只是一个传信的小太监,说是花公公叫他带给小姐的。”
“那他人呢?怎么没带过来?”
“已经走了。”鱼螺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空气,似乎就因为刚才那一趟小跑到现在还没喘过气来。说着,又将手里的一封信递到冷曲意手里,“这是刚刚那个小太监托我交给小姐的东西。”
冷曲意睁开眼,接过信打开看,忽然面带疑惑地看着鱼螺,“那个太监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鱼螺略微想了一下,很肯定的回答。
“那就奇怪了。”冷曲意敛眉,复又将视线放回信纸上,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小鱼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冷曲意忽然察觉到鱼螺的不对劲,抬起头问。
“没有啊?”鱼螺不知道为什么冷曲意这样问,“只是觉得刚刚跑得太累了,所以有些喘不上气儿。”
“是这样吗?”冷曲意收回探究的目光,“若是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知道吗?现在这里可不像以前。”
“嗯,小鱼儿知道。”鱼螺乖顺地点头,又道:“小姐,我刚刚给你煲了一锅绿豆汤,现在该是凉了,我去给您端过来。”
“嗯。替我把李爷爷叫过来。”冷曲意点点头,又闭起眼睛躺了下去,时而揉揉自己的眉心,好像在努力思考什么。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鱼螺领着李管事到了冷曲意跟前。
“小姐,绿豆汤已经凉了,快喝吧。”鱼螺在冷曲意的耳边轻声道,不知冷曲意睡着了没有。
冷曲意幽幽睁开疲惫的双眼,“哎……怎么总感觉最近很疲惫似的,才这么一会儿就去会周公了。”
“这天儿已经进入暮春早夏的节气了,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小姐觉得身体有些贪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鱼螺将绿豆汤舀了三杯,分别递给曲笙和冷曲意,剩下的一杯端到芍药的面前,“芍药姑娘,你也喝一点儿吧,绿豆汤可清肠润肺解毒,夏天喝了有好处。”
芍药淡淡地扫了鱼螺一眼,接过碗,道了一声谢,仰头便一口饮尽。看得冷曲意只蹙眉。
“芍药,你就不能斯文点儿,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这又不是米酒。”冷曲意笑骂道。
鱼螺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小姐急着找我来,可是有事?”自从李管事回府之后,冷曲意将冷府中的一切大小事务均交给他来“打理”,特别是每日府中的进出账目,李管事更是用了不少心,所以时间太紧张,能见着冷曲意的机会也不多。
“李爷爷最府上的开支情况可还正常?”冷曲意满含深意的问。
“回小姐,府上最近新进了一批食材,都是边远小国进献的稀奇之物,所以在价格上稍稍有些偏贵,老奴想着也能让老爷夫人尝尝新鲜,便进了些过来,还有这个月拜访各位大人,送出的礼物费用。还有按照小姐的吩咐,给府中下人们涨了些工钱。还有有给乡下的租户们减免的一些租税。”李管事顿了一顿,继续道:“总的要比原来的多出九千多两纹银,这是这些日子的开支,还请小姐过目。”
冷曲意摆了摆手,笑道:“算了,难道曲意还信不过您老吗?这些账目可关系着我们府上的经济,李爷爷可得多费点儿心。”
冷曲意对于李管事自然是信得过的,自打冷七七出生起,除了她的母亲和奶娘,就属这个李先对她最好,以至于云桑将军府出事,大夫人和冷七七在家失去势力后,李先和奶娘原香也受到了牵连。
上次冷千牵和冷云翔密谋陷害冷曲意的事,就是李先去告知了冷曲意,才使得冷曲意有了反击之机。
可以说,在偌大的冷府,只有鱼螺和李先是值得冷曲意信任的。
听闻李先一席话,冷曲意不禁开怀,冷家的开支多出了九千多两纹银,那言下之意不就是指神捕府入账九千两?
冷曲意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靠近李先的耳畔,悄声问:“李爷爷,这九千多两纹银是否已经充入了神捕府?”
李先一怔,旋即笑道:“多出的银两确实已经入了神捕府,但不是九千两。”
“那是多少?不会少了吧。”冷曲意哭丧着一张脸,很是担忧。九千多两虽然已经够多了,但以后办事免不了要上下打点,那白花花的银子当然是越多也好,冷曲意巴不得只进不出。
李先闻言,呵呵笑着摇头,神秘道:“放心吧,小姐,钱不少只多。”
“多?”冷曲意瞪大眼睛,“不是只比往日开支多出九千两吗?怎么还有多的?”
“以前的账务是二夫人在管着,钱应该花多少,实际上又该花多少,还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那也不会差多少吧,难道她把那些钱都拿出去养了野男人?”
“呸呸!小姐,你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李先满是皱褶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冷曲意做了个鬼脸,不说话。知道李先教训她也是为了她好,她只当他是长辈,所以心里面并没有多少反感,反而多了些亲情的温暖。
“二夫人是把那些钱拿出去偷偷买了丹药给二小姐,不然,二小姐怎么会年纪轻轻的武力就到了这么高的境界?”
“原来是这样。”冷曲意恍然大悟,原来她就疑惑为什么冷七七和冷千牵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资质竟然差怎么多。原来是冷千牵偷吃了丹药啊。
“真是猪一样的女人,”冷曲意冷声笑道:“丹药虽然可在一时间提高人的练武资质,但在根源上原本就属于揠苗助长的做法,没想到这个二夫人爱女如命,却反过来不知道是害了自己的女儿。”
“小姐说的是。”李先退到一边,偷偷地打量冷曲意,这还是大小姐吗?以前的大小姐虽不似二小姐般嚣张跋扈,但也是自视甚高,一举一动皆是风韵无尽,一字一句皆能出口成章,可现在这个大小姐岂止是出口成章,简直就是出口成脏啊!
言论虽不及以前那般,但气质却完全不是以前那个大小姐所能企及的。现在的大小姐一颦一笑都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嗔怒时,更有一股铺天盖地慑人的气势,让人心惊胆寒。
“李爷爷,你在想什么?”见李先愣在哪里不说话,冷曲意疑惑问道。
李先恍然回神,答道:“没什么,小姐我在想小姐上次交代给我的事。”
“对了,那件事有什么进展没有?”经李先提醒,冷曲意豁然想起那个奇怪的家丁,还有那双充满恨意的双眼。
李先沮丧地摇摇头,“那人规矩的很,几乎没有一点反常的地方,甚至没有犯下一点小错。”
“太正常就是最大的反常。”冷曲意眯起的双眸,迸发出一抹狠戾。
李先下去后,冷曲意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那么困啊。”
“小姐是要午睡吗?”
“嗯。”
鱼螺赶紧接过冷曲意手上的碗碟,扶住冷曲意往曲水阁内回去。曲笙也在后面用小手在嘴上打了一个哈哈,跟着冷曲意进屋。
“你去找你小姨玩儿去,不要打扰我休息。”冷曲意翻了一个白眼,很嫌弃道。
曲笙闻言也不像以往那般反驳,只是小手拉住冷曲意的裙摆,亦步亦趋地跟着往里走,“人家也想睡觉。”像是在撒娇,长长的睫羽闪动了几下就完全覆盖住了眼睑,曲笙身体一软,就地倒了下去。
“诶——你这孩子怎么了?”冷曲意慌忙弯下腰去抱起曲笙,只可惜任她说些什么,曲笙只用极轻的鼾声回答她。
“真是的,什么时候睡觉也能炼成这种级别了?”曲意骂骂咧咧地拎起曲笙,把他安放在床里边儿,自己挨着他躺下。
“芍药呢?”躺下后,脑子获得片刻清明,才发现芍药没有跟过来。
“芍药姑娘也去午休了。”鱼螺一边放下帘子,一边说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不自然,可是曲意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一阵席卷而来的困意侵袭大脑,曲意只觉得眼前景物一暗,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鱼螺见冷曲意母子已经熟睡,也停止了摇扇,细心的捻好被角,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宸王府内,长相俊美的将军单膝跪在一个墨色长衫男子的脚下。
“消息可打探清楚了?”陌上邪回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子,漫无表情的问。
苍翎依旧低头看着地板,“回主上,消息千真万确,他们会在今晚对王妃下手。”
“呵!好大的胆子,竟敢妄想动本王的女人!”陌上邪冷声笑,唇角的笑容看得苍翎一阵心惊。“今晚加派人手,若是那女人和孩子少了一根汗毛,就用你们的命去填。还有,生擒密谋者,本王要他生死不得!”
“是。”苍翎用力点头,领命后,迅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