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龙熠赶至时,陈凤已经奄奄一息。
“皇上……求……求你……替臣妾和孩子……报,报仇!”这仅是陈凤在死前对龙熠唯一的祈求。
“沈——绰。”龙熠恨声,每一个字都在嘴里嚼碎了方才缓缓吐出,带着席卷而来的杀气。
冷曲意轻轻走到龙熠的身畔,淡淡道:“皇兄可是要将沈家斩草除根?”
龙熠不明白冷曲意为何一再诱使自己出手,看着冷曲意额双眸目不转睛。
“皇上,我家娘娘是因为痛失龙种才会选择自裁,这一切都是沈贵妃陷害,请皇上一定为娘娘和未来得及出生的皇子主持公道啊,皇上!”绿衣侍女手脚并用拍到龙熠脚下,苦苦哀求,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龙熠的眼中有一丝动容。
冷曲意冷眼扫过,抬头问:“若是现在与沈家撕破脸皮,皇兄有几成胜算?”
“六成。”龙熠的嘴唇蠕动,“两方交战,死的大多是无辜将士,所以朕才会顾及不敢动手。”
“不懂忠君之臣,留之何用。”冷曲意言语冰冷,令龙熠也不禁心生胆寒,用好奇的眼神注视着她。
他总觉得这个妹妹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无论是胆识还是聪慧都非常人能及。且背后一定有一股巨大的势力支撑,否则光凭她怎么可能扳倒摹云帝国权倾朝野的冷云翔?
感受到龙熠探究的目光,冷曲意本想向他坦白算了。但仔细一想,皇宫本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在事情没结束之前绝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牌,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冷曲意还是决定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六成足矣。”冷曲意故作轻松的笑笑。
既然她不愿多说,龙熠也不想多问,毕竟这是冷曲意自己的事情,她相信,无论如何,这个妹妹绝不会伤害于她。
次日凌晨,如冷曲意所料,慎刑司里发生了一起重大的劫囚案,但慎刑司似乎早已接到消息做好准备,竟将所潜入的贼人统统抓获,只可惜来不及阻止对方服毒自尽,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曲笙率领十几人组成的小队人马突袭狮子山,在洞内将所囚之人全部释放。与此同时,在浅儿的指证下,沈禾被以阴谋毒害皇室的罪名押入大牢。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沈绰根本想不到一向妥协的龙熠会突然发动刁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沈禾,本宫再说一遍,只要你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皇上便饶你不死。”冷曲意站在沈禾的面前,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经过一天的的拷打,沈禾娇美的脸蛋已经被一条条****的血痕代替,再也无法分辨出原来的样子。
“我要见皇上,皇上在哪里?”沈禾上气不接下气无力挣扎道。
冷曲意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你死了这条心吧,你铸下此等大错,你以为皇兄还会再见你?”
“我没错……”沈禾有气无力道,眼睛半眯着,根本没有力气再睁开。
“你没错?”冷曲意冷笑如斯,“陈凤死了,你知道吗?她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本宫更清楚,若不是你歹毒害她流产,她会绝望到自尽?”
“你说什么?”沈禾突然抬起头来,双眼放光道:“你说她死了?哈哈哈……她死了,那个贱人死了!她该死!”
沈禾的眼底恨意如同熊熊怒火燃烧,“若不是她去勾引皇上,还给皇上下药,她又怎么能给皇上怀上龙种?呸!那种下贱身份出来的人,也配?她早就该死了!”
“那你又凭什么活着?”冷曲意平静问道。她们之间的恩怨冷曲意本不想插手去理论谁是谁非,只不过突然听到沈禾这样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你认为你就配得上本宫的皇兄?”
冷曲意上前一步,盯住沈禾的眼冷冷道:“你知道为什么不管你多么努力都得不到皇兄的垂怜吗?因为……你更不配!”
冷曲意冷哼一声,看向沈禾的脸觉得既可怜又可笑,拖长的声调,将后面的话一字一字的吐清:“你有一个眼高手低觊觎他人之物的父亲,处处欲置我皇兄于死地。而你更是阴狠毒辣,为了得到皇兄的专宠,多年来竟残害宫里妙龄少女无数。你所做的这些事情,你当真以为皇兄不知道?”
说罢,随手将桌上的一张写满蝇头小楷的宣纸递至沈禾面前,循循善诱道:“只要你在这一份文书上签字,本宫保证让你在死前能够跟皇兄见上一面,若是不答应……”冷曲意两指钳住沈禾小巧秀尖的下巴,唇角寒意绽放,“啧啧……真是可惜了这貌美如花的容颜。”
沈禾低垂的头被强行扬起,当听到有希望见龙熠的时候,空洞的双眼终于有了几分人气,但还是犹豫不开口。
“不是本宫说你傻,那沈绰本就不是你的生父,你又何必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连自己和爱的人都可以抛弃了吗?”冷曲意冷笑道。
沈禾瞳孔蓦地放大,又惊又怒道:“你怎么知道他非我生父?”
冷曲意闻言,心中一喜,想到宴会上沈绰对沈禾的态度冰冷,冷曲意不过是随便蒙的,没想到居然还真让自己蒙对了。
“本宫为何知道此事不需要你管,你只需要告诉本宫,这个证人你是做还是不做?”冷曲意冷声问。
“我做。”沈禾屈服。
终于拿到沈禾签字画押的证词,下一步可以名正言顺的征讨沈绰了。冷曲意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除掉皇兄的心头大患,心情愉悦连带着步子也极其轻快。
“皇上在哪里?”冷曲意一把推开御书房的大门,却只见一个小太监正在用心的打扫房间,根本没能见到龙熠。心下奇怪,龙熠这个时辰不都是在这里批阅奏折吗?随即便开口问打扫的太监。
“回公主殿下,皇上正在椒图殿接待使臣。”小太监小心回答道。
“使臣?”冷曲意心下泛着嘀咕,“昨日那些个使臣不是都回国了吗?怎么还有赖着没走的?”
“……”小太监对这个公主的用词很是无语,却也不敢怠慢,依旧认真的鞠了一躬,谨慎的回答:“奴才不知。”
冷曲意额头冒黑线,“算了,我自己去找。”说罢,手里拿着辛苦得来的证词转身向椒图殿跑去。
冷曲意走到殿外,却见椒图殿中央会客用的大厅门紧闭着,外面连一个看守的侍卫都没有。
“皇兄在跟谁说话,怎么连同侍卫都回避了?”冷曲意心底越发疑惑。
“公主稍等,属下去通禀一声。”门口的两个侍卫齐齐跪地,朝着冷曲意恭敬道。
冷曲意扬手止住,“你们在这里好生待着,本宫自己进去就成。”
“可是公主,皇上吩咐了——”
“皇上还说过宫门内外,本宫可随意进出!”冷曲意抢过话头。
“公主教训的是,是属下失礼了,还请公主恕罪。”皇宫内外,谁不知道现在皇上最宠的两个人就是公主母子,谁还敢开罪她啊。
冷曲意放轻脚步慢慢走到门外台阶下止住脚步,竖起耳朵勉强能听见里面谈话的声音。
龙熠的声音在里面率先响起:“不知二位为何对皇妹如此执着,二位可知朕的皇妹身边可是还有一个小子。”
“这个皇弟早已知晓,却也无妨,皇弟对公主爱慕已久并不介意此事,皇兄若是能将公主许配给朕,朕愿与龙岩永结秦晋之好,保两国国土永宁。”其中一道声音魅惑至极。
冷曲意心中猛地一突,这声音竟然是——宁兰弈!
“嘉兰国君的承诺,本太子亦可作出约定。并愿在嘉兰国君的条件上再加上十座城池,甚至可以册立凌王为皇太子,且可保证永保龙岩安宁。”说这句话的人声音清朗好听,除了浣千殇之外还能有谁?
“这个嘛……”龙熠犹豫片刻后,缓缓道:“这毕竟是皇妹的终身大事,朕还是去问问她的意见为好。”
“绝世好皇兄啊?”冷曲意听到这句话都快感动得哭了。
冷曲意瞬间有了想拔腿跑路的冲动,什么龙岩,什么皇兄,老娘都不要了!什么都可贵,自有价更高啊!
可就在冷曲意这个信念刚刚萌芽的时候,还来不及抬脚,里面魅惑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冽,“谁!”
一道灵气凝结而成的光冲破大门,直冲冷曲意的面门而来。
“住手!”龙熠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出声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眼看着剑光即将逼近,一时之间冷曲意竟忘了闪躲。
“小曲儿!”三人齐齐惊声,各自使出浑身解数狂奔而来。
冷曲意只觉冷风拂面,心想道:“完了……”
身体突然变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人撞开。
“嗯——”一声闷哼,待冷曲意回头,却见林城左肩被刺穿一个血洞。
“林城!”冷曲意慌忙上前将林城扶住,焦急不已道:“你没事吧?”
“一个小洞而已,我能有什么事?”说完,噗——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猛地向后倒下去。
“快宣太医!”龙熠忙朝着门口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