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曲意在龙岩国的这些日子过得甚是得意,除却每日里多出几个穿着高贵华丽的美丽女人来向她问好之外。
“公主这个瓷瓶真是精致。”绿衣女子恭维道,伸手拿起冷曲意桌上放着的一个瓷瓶。
此女子听说是个什么昭仪,虽然地位比不上那个坐在对面的粉衣女子,但凭着龙熠的宠爱却也有恃无恐。
“陈昭仪,未经过主人的允许,擅自动她人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妥?”粉衣女子蹙了蹙秀眉,犹豫着开口,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凌厉。
粉衣女子便是前几日到宫门前迎接圣驾的那位,也是目前皇宫里位分最高的贵妃,名字叫做沈禾。
在宫里的这几天,用不着冷曲意故意去打听,也听到不少关于这两位妃子之间的是是非非。
陈昭仪名为陈凤,父亲仅仅是个片远地区的小县令。三年前陈凤的父亲将其送入宫中,陈凤凭借出色的外貌,仅一眼就让刚刚当上皇帝的龙熠看中,且从此盛宠不衰。
可惜的是,这个陈凤虽然常承恩泽,但终究未产下一个半个帝子帝姬来,宫人们对此议论纷纷,皆以为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冷曲意对此也仅仅是一笑而过。
而与陈凤相比,这个白禾就要显得幸运得多,父亲是朝中权臣,也由此可保她在后宫中的地位稳稳当当,可天知道着归根结底到底是福还是祸。
“姐姐这句话说的可就有些欠妥了,长公主岂是外人?按寻常百姓的规矩来说,公主可是我们的小姨子,本就是一家人。”陈昭仪不以为然,转头看向冷曲意,“您说是吧,公主?”
冷曲意笑而不语,跟蠢人说话简直实在拉低自己智商。
见冷曲意只是笑笑不说话,陈昭仪便自认为冷曲意此举算是默认了,颇有几分得意的瞟了白贵妃一眼,拧开盖子便拿到鼻子边去嗅。
“啊——嚏!”盖子被揭开,不知道从哪里刮起一阵怪风将瓶口上的粉末一溜烟儿的吹进陈昭仪的鼻腔里,刺鼻的气味散开,陈昭仪只觉鼻腔被灼得火辣辣的疼,连同身体都开始泛着热气。
许是这个喷嚏打得太猛,陈昭仪头上满插着的珠花也剧烈摇晃,最后落到地上,青丝没了束缚,散乱得耷拉下来。
“扑哧——”坐在陈昭仪对面的陌曲笙忍不住哈哈的大笑。
“笙儿。”冷曲意侧头瞪住曲笙,“不许对长辈无礼。”
“本来就很可笑好不好?”陌曲笙委屈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没有德行的女人。
“是啊,公主,此事本就是陈昭仪的不是,若不是她擅自动公主的东西,又怎会落得此番下场?世子天性童真,本就童言无忌,切莫过多责备,反倒让世子失了童年乐趣才好。”白贵妃笑靥如花道。
“好个白禾,竟然三言两语将此事推到我身上。”冷曲意在心底冷笑,脸上却依旧从容淡定。
“贱人,你——”
“娘娘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能为娘娘挡住风口,才招致娘娘受此大罪,求娘娘责罚。”侍女大惊,扑通跪倒在地慌忙道。
作为旁观者的冷曲意可是看得清楚明白,这陈昭仪是闻言怒从心起,指着白贵妃口不择言,幸好旁边的婢女聪明伶俐,忙堵上她的话头。
否则此言一出,足足可以要了她的性命,须知这后宫讲究的可是尊卑有序,一旦乱了套,也就代表着这条命算是走到尽头了。
“本宫的事哪里轮到你这贱婢插手,给本宫退下去!”陈昭仪知是自己无状,嘴里嗔骂着侍女,眼睛却瞟向在座其他三人身上,面色不善道:“既然公主不喜本宫,本宫就此告辞。”说罢,扶了扶水袖,也不要侍女的搀扶,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看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冷曲意别有深意的看向沈贵妃,淡淡道:“贵妃娘娘可真是聪慧过人啊。”
“公主过奖了。”白贵妃脸上亦挂起淡淡的笑意,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盈盈道:“本宫宫中还有事尚需处理,就此告辞,改日再来探望公主。”说罢,在侍女的搀扶下,步履从容的离开宣云阁。
“娘,娘亲,你为何这般看我?”陌曲笙瑟缩着往后退,脸上讪笑不止。
“呵呵,你装,给老娘继续装。”冷曲意双手环胸,面色阴沉,“刚才是谁让你将沉疴粉灌进陈昭仪的鼻子里的?”
“是那女人自己蠢。”陌曲笙站定振振有词道:“小爷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尤其是蠢笨如猪的女人。”
冷曲意方才未表态的原因就是——东西原本就不是她的,现在想来也是她自己活该。
“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搞得你老娘又被人给惦记上了?”冷曲意寒着声。
陌曲笙耸耸肩,不以为然,“惦记上就惦记上呗,她也只能惦记着。”像那样的蠢女人想当他娘亲的对手,再修炼个十年八年的也不够。
“娘亲,你说那女人这么蠢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陌曲笙话题突然拐弯,仰着小脸问冷曲意。
“笙儿在说谁蠢?”极富磁性与威严并存的声音响起。
陌曲笙备好笑脸转过头兴奋状,“舅舅!”
龙熠刚刚下了朝就过来,却没想到在路上竟然连连遇上白贵妃和陈昭仪。沈贵妃倒是没什么,只是那陈昭仪举止十分古怪,不仅不像往日一般往他身上撒娇卖萌,反而遮遮掩掩的请了个安,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对了,刚刚陈凤和沈禾来过了?”龙熠问。
冷曲意点头,给龙熠倒上一杯茶水,并不想提方才的事情。
可她不想提不代表龙熠不问,“我看陈凤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她哪里得罪你了,被你给报复了?”
“……在你眼底,你妹妹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冷曲意翻了个白眼问。
“难道不是?”两人齐声回答。
冷曲意冰冷的眼神射向一边,“你闭嘴,白眼儿狼。”
陌曲笙撇撇嘴,悻悻闭上嘴巴。
“怎么?你心疼了?”冷曲意挑着柳眉问。
“你说呢?”龙熠笑着开口,“你要怎么整她们,朕没什么意见,可别玩儿得太过火了就行。”
“这回还真不是我找茬。”冷曲意十分认真严肃保证道,眼珠一转又问:“皇兄真的喜欢陈凤?”
“舅舅才不喜欢那个蠢女人呢。”陌曲笙翘着二郎腿坐下,幽幽道:“皇帝舅舅,虽然我不相信你会喜欢那个蠢女人,但我真的很怀疑那个女人怎么能在白禾那个阴险的女人手上幸存这么久,是不是你故意包庇?”
龙熠低笑一声,轻轻按按陌曲笙的小脑袋,“是舅舅包庇她没错,可笙儿能猜出舅舅为何要包庇她么?”
曲笙闻言,歪着头想了想,仰头道:“是权利制约平衡。可舅舅应该找一个聪明一点的女人,岂不是更省心?”
龙熠摇摇头,“那样岂不是养虎为患?”
“也不完全如此,两虎相争其结果并不是必有一伤,而是一伤一亡,病入膏肓的老虎即便当初如何威风八面,临末还又何足畏惧?”曲笙争辩道。
龙熠沉默不语。
“皇帝舅舅。”曲笙转眼又蹭近龙熠,轻轻拉拉龙熠的衣摆。很是神秘慎重的样子。
龙熠笑笑蹲下身,让自己的身体与曲笙的视线平齐,温和问道:“有事?”
“皇帝舅舅,下个月初八就是笙儿满六岁的生日了。”曲笙很是严肃。
龙熠失声一笑,“那好,笙儿想要什么礼物?”
曲笙眼睛忽闪忽闪,“一件赌坊。”脱口而出。
“……”龙熠无语,不善的眼神飘过冷曲意方向,转眼又笑着问:“笙儿可不可以换成别的要求,赌博可是不健康的。”
“不行。”曲笙斩钉截铁地回答:“天下百业就赌坊和妓院来银子快,妓院少儿不宜,所以我就只好要赌坊了。”
“你缺银子可以找舅舅要,赌坊的事能不能……”
“不能。”
“……好吧。”
“皇帝舅舅是不是阳痿不举啊?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一子半女?”曲笙很是担忧地问。
“……”龙熠黑了半张脸,“你这词是谁教你的?”说完眼神阴沉地看向冷曲意方向。
惊得冷曲意连连摆手,“真不是我。”
“是我从书上看到的啊,娘亲说,人丑就要多读书,皇帝舅舅是不是读了很多书啊?”
“冷曲意,你过来,朕保证不打死你!”
“天!真不关我事啊!”冷曲意惨叫着逃出房间。
龙熠龙行虎步,面目狰狞地在后面追。
幸好宣云阁里面也就侍女侍卫加起来也就林城鱼螺芍药三人,不然见了这一幕非得惊掉了下巴不可。
喧闹的皇城中,街上的人群人来人往,其中有三人却能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其中一男子身穿灰白长衫,着装很是朴素,面容却极为不俗,方正饱满的额头,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举止投足之间自然而然散发着一股优雅稳重的贵族之气。
而另外一男子面容宜男宜女,皆可为倾国之色,引得路过的老少妇人频频侧目,更有甚者已经跟了几条街。
两人的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长得粉雕玉琢的小脸俊逸的轮廓初现,让人忍不住向上前与他亲近一番,只不过那稚嫩的小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寒气,有让人无端胆寒。
而就是这样堪称人间龙凤的三人组合,却径直奔向城中让人谈及色变的地方而去。
“哎……没想到长得这么帅的男人,竟也去这种地方,真是造孽哟。”跟了几条街的妇女们纷纷感叹着失望摇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