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喜娘点头,眼神却不能聚焦,“当时冷大人正在外厅陪着众人喝酒,民妇心想这新娘子一天没吃过饭,肯定饿得不行了。于是便拿了点点心过去准备给她填填肚子,可没想到才刚走进后院便听见里面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不得不说,大夫人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可真是销魂啊,听得民妇都酥了,更别提骑在身上的男人——”
“住口!”就在各位听众听得正意乱情迷之际,老太后突然怒声喝断:“竟敢在大殿之上当众口出秽言!来人,给哀家将这****拖出去一张红伺候!”
喜娘闻言如同晴天霹雳,两腿一软跌坐在地,期期艾艾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啊!”这一丈红真打下去,她一辈子就算是毁了。”平民可不如怜儿那般好运,有个当公主的主子,什么好药都能弄到手。
“母后,冷曲意一事还得继续往下查,何必跟这贱民计较。”老娘发怒,即便是皇帝也无可奈何,只得好言相劝。
老太后将脸一扭,余怒未消,全当做没听见。
陌雪冲忙朝曲笙使了一个眼色,曲笙得令后,忙拽住老太后的袖口央求道:“太后祖奶奶,您就行行好放过她吧,能不能还我娘亲一个清白,就全靠她了,祖奶奶……”也不知道陌曲笙是从哪里学来的嗲声嗲气,听得冷曲意陌上邪二人双双打了一个冷战。
看向曲笙的脸神情莫名……
老太后被陌曲笙晃得头晕,只得无奈笑道:“好,好,好,就你孝顺你娘,连哀家这个祖奶奶都不要了。”
“谁说的,祖奶奶最好了,笙儿最喜欢祖奶奶了,那个笨娘亲老是给我闯祸,我才不想要她,只有笨蛋才把她当宝。”说罢,还向陌上邪甩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
“笨蛋……”冷陌二人面面相觑,脸黑了一半。
眼见这场危机已过,陌雪冲肃声道:“这次暂且饶过你,接着说。”
喜娘双腿已经被吓软,站也站不起来,索性就趴在地上还能做副可怜模样,“民妇当时被吓得两腿发软,手上端着的盘子也握不住,啪嗒一声打在地上,民妇顿时慌了神,心想这下可如何是好?贵人之间的事岂是我这样身份低贱的人可以插手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民妇慌张捡起地上的碎片就想悄悄离开,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可奴婢哪想到这声响早就惊动了屋里的人,那人冲出来就把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民妇的脖子上,还不准民妇喊救命。警告民妇说,要是民妇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他就把民妇一家全杀光。”
“那你又怎么能肯定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嘉兰国的皇帝?”陌雪冲冷声道。
“这个民妇当时也不知道,但是后来听说皇帝身上都会穿着一件有龙的衣服,那个男人身上确实有龙。”喜娘回答这话听着粗俗,实际上逻辑很严密,让人无法辩驳。
陌雪冲双眸微眯,语含冷意对花公公道:“你去查查当年参加婚宴的都有哪些人?”
花公公闻声退下,不一会儿又回到大殿上,斜视了冷曲意一眼,转身恭谨道:“皇上,老奴已查处当年参加护国公婚礼的除了各地使节,就只有嘉兰皇帝。”
陌雪冲轻按龙头,转身看向冷曲意,冷冽道:“你还有何话说?”这个女人不仅为他国细作,竟还妄图勾引宸王,几乎让他父子反目,实在罪无可恕!
冷曲意美眸一转,微微欠身不卑不亢道:“小女子无话可说。”
“你——”陌雪冲被冷曲意冷淡的态度激怒,“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
“慢着!”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陌上邪突然开口,淡淡道:“父皇这样就想定她的罪?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上邪!”老太后闻言愠怒不已,压低声音道:“他可是你的父皇,摹云国的皇帝!”
人家不仅是你老爹,而且还是个皇帝,你就不能在这么多小弟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陌上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难道这样还不够?”陌雪冲强行抑制住心底的怒火,沉声问。
“当然。”陌上邪轻轻吐出两个字,懒懒从软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来到喜娘面前,邪笑道:“你真确定那就是嘉兰国的皇帝?”
喜娘被陌上邪的笑容看得心寒,唯唯诺诺道:“确……确定。”
“呵!”陌上邪冷笑一声,不置可否,抬脚两步又走到冷云翔面前,“冷大人呢?可敢用性命担保?”
“当然。”冷云翔昂首,自信满满。
陌上邪得他一言,立即朗声笑开,“父皇,方才冷大人的话您可是听清楚了?”
陌雪冲沉下脸不说话。
“若是本王不能证明冷曲意非嘉兰皇室血脉,那么本王愿连同冷曲意连坐。”
啪——茶盏落地,碎成四分五裂。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宁兰君脸色苍白无力跌落,侍女怜儿慌忙将她扶住。
“公主,怎么了?”
宁兰君沉默着摇摇头,寻着座位坐下。
陌上邪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笑道:“若是冷大人输了,那么下场也只有一个。”
众人屏住呼吸,只听见陌上邪冰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死!
陌上邪仰头大笑着,大步回到高处。
“皇上,朗悦可证明冷大人的清白。”宁兰君突然出列,她口中的冷大人自然指的是冷曲意。
“哦?”陌雪冲来了兴趣,“你怎么证明。”
“如果依照喜娘所言,冷大人确属我嘉兰皇室血脉,那与我必然有血缘之亲。医书上说,亲人之间骨血相连,若是取一碗清水,将我与冷大人二人的血液滴入水中,即刻便会相溶。但若相斥,就证明非一族亲生。”
“还有此事?”陌雪冲挑眉,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奇闻。
“回皇上,确有此事。”作为御医界的权威庄大夫连忙起身肯定。
“如此甚好,去取一弯清水来,让朗悦公主一试。”陌雪冲开口。
“是。”身后的侍女退下,经过冷曲意身畔时,目光恰好与冷曲意撞了个正着。
“这个女人在哪里见过?”冷曲意凝眉细想,但终是一无所获。
不一会儿,一碗清水便取了上来。
宁兰君率先在中指上豁开一条口子,将血滴入碗中,再将刀递给冷曲意。
冷曲意接过刀,抬眼看了看端水的侍女,那侍女慌忙将目光埋下。
“双眼闪烁,必定有诈!”冷曲意扬唇冷笑,把匕首随意一丢,转身对皇帝道:“不用试了,我们的血必定相溶。”
“那你是承认了?”冷云翔狞笑着开口问。
“小曲儿你疯了!”陌上邪又惊又怒,蹭地站起来。
冷曲意娇嗔他一眼,心想道:“你才疯了。”回头又对冷云翔道:“谁说我承认了?冷云翔,你难道就没预感到不是我中计了,而是你自己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吗?”
“话是你自己说的,难道我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冷云翔不屑冷笑,看向冷曲意的眼神仿佛在嘲笑对方痴人说梦。
冷曲意不怒反笑,转身对着陌雪冲道:“皇上,不仅罪臣的血能与朗悦公主的血相溶,包括宸王爷甚至是皇上您的血也可以。”
“休得胡言!冷曲意你好大的胆。”冷云翔冷笑如斯,像是在看挣扎的猎物。
冷曲意瞟了他一眼,没打算理会他,继续道:“因为这里面被人放了明矾。庄太医,在下想问若是水中加了明矾会有怎样的结果?”
庄太医闻言起身,缓步步入大殿中间,向陌雪冲鞠了一躬道:“明矾放入水中之后无色无味,很难让人察觉察觉。但因平日里可以用来净化水,所以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庄太医,我只想问明矾与血之间的关系。”冷曲意深知这些个老太医一讲起来就是没玩没了,所以就直接问出重点。
“这……”庄太医先是一愣,随后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半眯着眼仔细回忆道:“老臣记得曾在一本古老的医术上看过,明矾入水之后,随意加入两滴血液便会即刻相溶。但若是亲人之血,则相生相斥。”
“你是说这水里加了明矾?那你要如何证明?”陌雪冲冷声问道。
“那还不简单,随意找个人试试就知道了。”
“本王可以一试。”冷曲意的话音刚落,陌上邪便站起身。
冷曲意想也不想的拒绝,“你不行,你与她两人有表亲关系。让他来。”说着,唇瓣一弯,手指往旁边一指。
“凭什么要我来。”冷云翔一甩袖袍,把脸转到一边。
“怎么,不敢吗?还是你根本就知道里面被下了明矾,抑或者本就是你从中捣鬼?”冷曲意依旧面带笑意。
“胡说!”冷云翔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愤难耐,额上的青筋暴突,恨不得把冷曲意抽筋剥皮。
“是不是胡说试过就知道。”冷曲意话毕,身形如同鬼魅一闪,冷云翔只觉指甲一痛,再回神时冷曲意已经站回原地,手中端着那碗清水。清亮的眸光扫过碗底,眉间笑意耀眼,“果然呢,大家可以看看。”说着便将碗断端在每个人的身前晃了晃,最后由花公公传递到皇帝手中。
“冷大人,在下想问问你与朗悦公主又是什么关系?”冷曲意笑得古灵精怪,冷云翔哽咽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老太后轻哼一声,侧头对陌雪冲淡淡道:“皇帝,这事儿也该告一个段落了吧。”
“御史大夫冷云翔数次陷害忠良,朕虽念其功劳有意教其悔过,却依旧执迷不悟,特判斩立决。”陌雪冲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冷云翔目光蓦地一空,跌坐在地,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