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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七夕风波

没有了逛街的兴致,安纯好赶着饭点带丫鬟们回了府。管家恭候多时,见安纯好回来,忙躬身道:“二小姐,老夫人有请。”

安纯好愣了愣,点点头,独自随管家走至老夫人的院子--万延斋。还未踏进万延斋的庭院,便听见从里屋传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她揉了揉耳朵,皱了皱眉,迈步向里屋走去。

屋子里有一股米饭清香味和菜香味弥漫着,显然是刚用过晚膳。正上方,老夫人身着金罗蹙鸾华服,气质雍容华贵。她坐在黄梨木雕花椅上,手轻叩着紫檀木雕螭纹鱼桌,一言不发,不怒自威。安淮远端坐在一侧的蟠笼雕花大椅上,阴沉着脸,眉头紧锁。周姨娘则低声下气地站在一旁,眼眶湿润,脸庞上似有泪痕。而安美蝶趴倒在地上,不顾形象的痛哭流涕,鬼哭狼嚎。

安纯好亭亭玉立在乌漆黑木门框边,半低着头,也不言语。

安淮远一看到安纯好,沾满怒火的脸浮现出了柔和,他招呼着:“小好回来了?进来坐吧。”安纯好吃不准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走到距离稍远的一个圆凳上坐下了。

安淮远瞧着女儿无半分亲近之意,疲惫地叹了口气。

“祖母,我……我真的知错了。”安美蝶抽泣着,声音小了很多。

老夫人拉长了脸,冷哼一声,道:“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今天安淮侯府大小姐上街撞了人,还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这不是给安淮侯府抹黑吗?”

安淮远也不满地点点头,随即抬头温柔地看着安纯好,赞许地说:“幸好小好当时也在现场,把事情处理妥当了。还给侯府落了个好名声!”

老夫人厌烦地指着安美蝶说:“得了,得了,你起来吧!好在大事化小了,挽回了侯府声誉。这样吧,就只罚你三个月月钱!”

安美蝶心突然揪了一下,三个月月钱!这三个月自己拿什么去买漂亮的衣服首饰啊!但她依旧一副悔恨的样子,擦着泪说:“多谢祖母!”

老夫人脸一板,说:“你不用谢我,谢小好吧!”

安美蝶忙点点头,对安纯好说:“谢谢,谢谢妹妹相助!”心里却是万千怒火喧腾。

安纯好颇有些惊讶老夫人的态度转变,面对安美蝶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和那声恶心的“妹妹”,她只以微笑代为回复。

安美蝶赔笑着,心里却真想把她撕碎了!

老夫人赞赏地打量着安纯好,虽说这孙女脾气拗了些,但涵养和气质着实是蝶儿比不上的。“小好,七夕宴打扮得漂亮些,也让大家瞧瞧我们侯府嫡女的风采!”

安美蝶气得恨不得冲上去暴打这个老太婆一顿,这是她亲祖母吗?怎么这么偏爱那个贱人?“嫡女”这两个字同时深深刺痛了另一个人--周姨娘。自己在侯府十几年,却依然不得扶正!思及此,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疼痛才化解了周姨娘浓浓的怨气。

“对了,这次蝶儿就别去了。以往的普通宴席还好,这次是去皇宫,还是要嫡女身份才有资格去。”老夫人说道,“顺便罚你在府中思过。”

安美蝶满心不情愿,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眨巴几下美丽的大眼睛,央求道:“祖母,皇宫好玩吗?我真的好想去哦!让我去好不好?”

老夫人厉声说道:“你哪儿都不能去!省得到时候丢人现眼!”特别是不能毁了安淮侯府清誉!

安美蝶委屈的泪水溢满了眼眶,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禁让人心生怜爱。但老夫人却像没看到似的,态度坚决。

周姨娘愤愤不平,但她掩盖情绪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她柔着声音,似乎让人难以拒绝:“老夫人,侯爷,要不就让蝶儿陪着小好去吧!小好第一次进宫,人生地不熟的,姐妹两个在一起,也好有些照应!”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小好着想!

安淮远有些为难,周姨娘说的也有些道理。老夫人也沉思着。

安纯好温柔浅笑,不留情面地回绝了:“周姨娘费心了,不必麻烦!大小姐不也没去过皇宫吗?陪不陪都是一样的。”

老夫人点点头,说:“就按小好说的吧!你们都回去吧,早些休息!”

七夕很快就到了。

一大清早,恬雅阁便开始忙碌。

老夫人身边的红人罗嬷嬷手捧托盘,笑吟吟地走进恬雅阁内室。“二小姐,老夫人派我把衣裳送来了!”

雅儿忙上前去接过托盘。恬儿从托盘中拿出衣服,手抖了抖把衣服展开。一袭纯白曳地水袖云烟柔绢长裙,裙摆上纹着水花涟漪,袖口中藏着烟雨刺绣。配上一件纯白如雪的披纱,圣洁无比。恬儿、雅儿咂咂称赞着:“这精美的衣裙若是穿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小姐身上,便是那天仙下凡也比不上啊!”

众人眼睛都移不开,直直地欣赏着衣裙。唯有安纯好依旧一派淡然。皇宫设七夕,实则是为皇室里已到婚嫁年龄的皇子、世子、郡王等人特意举办的宴会,也就是一场特殊的相亲会。自己毕竟被提名,老夫人自然不会让自己草草一身而去,丢了侯府颜面。

不一会儿,安纯好换好衣裙自屏风后款款走出。一袭素裙裹身,披着同色镂空轻纱,挽着云烟薄雾纱,飘逸出尘。未挽的及腰长发随着步伐轻轻舞动,散发清香,随性脱俗。未施粉黛的小脸,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一汪水来。似水的双眸流盼生光,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撩人心怀。既高贵端庄,又清新脱俗。

“小姐,老夫人和周姨娘来了。”雅儿小声在安纯好耳边道。安纯好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恬雅阁这么受欢迎了?难道自己解除门禁的同时,任何人都可随意来恬雅阁了?

在一群嬷嬷丫鬟的簇拥中,周姨娘恭敬地扶住老夫人走来,安美蝶身着粉色绣衫罗裙低调地走在后面。老夫人见惯世物的眼睛在看着安纯好的一瞬,也浮现了惊异之色,好个仙姿玉色的璧人!

安纯好漫不经心地福了福身,注意到老夫人手中托着紫金浮雕敞口瓶,于是问道:“老夫人手中所托何物?”

“天旱紫香花水。”一旁的丫鬟答道。

安纯好攒眉思索,这天旱紫香花昂贵难寻,只在连年干旱或沙漠地带开花,芳香四溢。若把这天旱紫香花泡成水闻嗅,可消寒解暑,缓解头昏眼花、心情烦闷等症状,甚至可以延年益寿。“老夫人常常头昏眼花,烦闷郁结?”

老夫人点点头,见冷心冷性的孙女竟主动关心自己,便多起话来:“我嫁妆中有几株天旱紫香花,每次不舒服便取些泡水,效果好得很。”

安纯好敏感地嗅了嗅,道:“老夫人是否头昏气闷、食欲不振、睡眠不良?”

老夫人有些惊异,竟被安纯好说中了。安纯好指了指一旁的丫鬟颂儿,“是她身上的花粉味,影响了老夫人的身体。”老夫人凑近闻了闻,眉头大皱,“颂儿,你身上的香味太浓郁了!我闻着很不舒服,还不快回去洗掉!”

颂儿战战兢兢地告退,想要回去清洗。不料,走得太急,步子一歪,斜斜地扑向老夫人,众人大惊失色。幸好有嬷嬷在旁扶住了老夫人,才没有摔倒在地。老夫人狼狈地站直身,竟发现手中的紫金浮雕敞口瓶不翼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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