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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男儿何必畏生死

溟渊城很是安静,边城百姓对于战争早就是惊弓之影,没有谁还能安安心心地照常过日子。楚闽国近些年来国力日渐强盛,连一向剽悍的北泱国也不得不略低头。无数次的小争端中,楚闽国很少吃亏,更不用说边界要塞沦陷,守城一万军士全部牺牲。

这无疑是个晴天霹雳,溟渊城到霍穹只有堪堪二十几里远,南洲国的十万大军可是虎视眈眈地盘踞在边关,如果想攻打溟渊,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到到城下。溟渊作为楚闽国西北方向的第一大城,商业贸易繁荣,百姓甚多,可以说是霍穹驻军的后勤保障基地。可惜的是,由于此处地势空旷,远离京城,且溟渊之后存在一道雄关,历届督抚也就没有重视修缮城墙,试图把溟渊打造为第二道防线。本来楚东霆管辖的七万边军有六万驻守在溟渊,但不知什么情况,他竟然悄悄抽出五万人马调离到城外,现今也不知驻扎在哪里。

守城将领姓李,名何,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能在这个年纪便爬到如此职位,手段倒也不是一般。虽然没参加过什么大战,但是他所有的成就都是靠自己实打实挣来的。南洲国大举来犯,李何知道溟渊必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且不说绕开溟渊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放着这样一块肥肉不吃,怎么也说不过去。如果溟渊被攻占下来,南洲国的粮草运输必定要轻松许多,就地解决后勤问题也未尝不可。是啊,不用想,南洲国的下一步肯定是直奔溟渊。可是,自己作为守将,又该怎么办呢?坚守是不用妄想了,就凭这区区一万人马,萧恨弹指间就可摧毁。霍穹一战的结果明显摆着,溟渊城防线那么长,情况更加危险。弃城而跑?不可能,自从参军,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二十年,他对死亡的畏惧早就不存在了,不就是热血一抛。只是可惜全城几十万百姓,还不知道要遭受何种灾难。

漫步城楼,从北头走到正西面,李何一直在苦苦思索和烦闷着。对于三皇子的行事,他无法理解。殿下究竟想要干嘛?会在关键时候出现救援吗?思绪从远方的荒野收了回来,看着一个个向自己行礼的守城士兵,神情明显带着几许惊慌,欸!不怪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果能像霍穹的兄弟们那样,慷慨赴死毫无牵挂担忧,该多好。

“李将军,等等在下。”

李何转过身来,他听出了这个唤他声音的人。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身影走着小快步到他面前,身着青色锦文官服,头戴一顶乌纱帽,竟然是溟渊知府陶泓。

李何不敢怠慢,忙行了一礼,两人本就是同级,其实行不行礼都无所谓。虽说楚闽官场重武轻文,但是聪明人从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树敌,李何正是深谙此道。

“陶知府,现在情况危急,你怎么亲自跑到城楼上来?”李何平时在心里一向看不起这个只会吃干饭还贪生怕死的庸人,这个时候他竟然会过来找自己,真是有意思。

“李……李将军,我……来,我来找你,主要是……想……想同你商洽一下,商洽一下应……对敌军之策。”陶泓一路小跑,此刻说话也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半天才吐出一句。

李何忍着不快听他说完,心里一声冷笑,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哦?不知知府大人想出什么良策,末将一定听从,誓死抗击南洲敌犯,与这溟渊城玉石俱焚。”李何摆出一副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态度,倒是让陶泓神情不太好看。

“这……”陶泓面露难色,刚准备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含在嘴里。

“知府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李何爽朗地笑道。

“这个,李将军,敌军声势浩大,我们撤退如何。”陶泓憋了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却不自然地看向一旁。

“撤退?陶大人,我们这里尚且有一万精兵,还未交战就撤退,把城池让给敌人,几十万溟渊百姓该怎么办?我们是安全了,但扪心自问,可对得起皇天后土,对得起圣上隆恩,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陶泓老脸一红,反倒恼羞成怒起来了。“好,你厉害。我陶泓只是一介文官,不懂军务,这溟渊城防守就交给你。你要去当英雄就去吧,我还不管了。”

李何冷冷一笑,不想再同他纠缠。“来啊,把陶大人送回府邸,好好保护他的安全。”

“李何,你,你竟敢对朝廷命官实施软禁,我一定会上奏狠狠参你一本。”陶泓这下倒是慌了,本来想劝说李何同自己一起后撤,上面查下来还有个垫背的。没想到李何竟然是软硬不吃,还把自己扣在这城里,要是南洲国大军开过来,自己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被两个士卒左右架着走下城楼,陶泓一路骂声不绝,李何全然当做不知,不再想着这事。

安纯好和青丰在街上走寻了半天,却发现街上大多店铺都没开张,很是安静。两人也都明白原因,心里感慨不已。这战火一起,波及最多的还是黎民百姓,能够在乱世中苟全性命已然不易。要是能够没有战争该多好,安纯好这样想着。不过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天真了,至少现在还没能力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统治者们为一己私欲,千万无辜鲜丽的生命便被残酷剥夺。要想让黎民们能够安定的生活,每天幸福快乐着,那么自己一定要有足够大的权势和力量。

两人并肩走着,青丰发现安纯好似乎又在沉思,不过他这下倒不敢去打扰她了。陡然,青丰感受到一丝怪异。附近似乎隐藏着一股雄浑的气势,让他也不得不有些忌惮。是谁?青丰的感知在小心翼翼探寻。

“怎么可能?这股气势竟然是从安纯好体内发出的,而且好像还在积聚。”青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安纯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功力,绝对不可能。两人相处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发觉过,就安纯好在危急情况时表现出来的,也可以看出她的功力只是一般。难道是她突然有了大突破?青丰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一次意外突破就能跃升为一流高手,那么这世界上的习武之人就可以组成一支高手营了。

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青丰调运内力,暗自小心戒备着,以防安纯好出现意外,两人之间的情形看上去颇为滑稽。

这般继续前行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安纯好突然转过头来。青丰猛地被吓到,迅速向远处跳开。

安纯好一脸无语,“你干嘛?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嘿嘿,没有!”青丰讪讪地笑道,慢慢靠了过来,还不忘小心打量着。

“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安纯好一头黑线。

“额,也没有,跟原来一样。不过,你感觉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青丰抓了抓下巴,好奇地问道。

“异常?没有啊,我感觉很好,精神旺盛。”

看着青丰还在思考什么,安纯好一脚踢了过去,“混蛋,你还盼我有什么不对劲嘛!”

着实挨了一脚,青丰情不自禁地吸了口凉气,脚劲这么大……

“不过就是好奇地问候了下,不用这么生气吧,你一脚都可以在树上留个洞。”青丰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没用多大力。”安纯好翻了个白眼,看着青丰那痛苦表情,在一旁戏谑道:“你继续装,凭你的功力,我才不会信会有那么疼。”

青丰感觉比窦娥还冤。

不过安纯好似乎真的没下狠手,难道是刚才异象导致她功力暴涨?嗯,有可能!后面再好好观察。

两人磕磕碰碰终于赶到医馆。医馆人不多,远不似前段时间那班热闹,仅有几个大夫和小厮在忙活着。安纯好一下子看到了个熟人,是原先带他们去霍穹抢救伤员的中年大夫。

“先生,又见到你了,真是高兴!”安纯好上前打招呼,她的确很高兴。当时那么一群人去霍穹,出了意外,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安然回来的。

听到声音,几名大夫都停下手中的事,望着走进来的两人。

“你是?真是抱歉,老夫实在想不起姑娘芳容,可否告知。”那中年大夫盯着安纯好瞧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先生,昨日清晨,是你带我们去霍穹的,我是那个小伙子。”安纯好说着把头发盘起,妆容正是那个瘦弱小兵模样。

“是你,我想起来了。”那大夫也激动起来,苦笑道:“活着回来就好,活着回来就好!”

“还未请教先生贵姓名?”

“免贵姓周,单名一个允。姑娘呢,怎么称呼?”

“安纯好,周叔叔叫我小好就行了。”

“小好,嗯,不错。请问这位壮士如何称呼?”

“青丰,周兄,拜会!”

“客气!”周允微微沉思了下,开口问道:“请问两位怎么又回来敝医馆?”

安纯好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霍穹要塞被南洲国大军攻下,威逼溟渊,想来后面受伤者肯定不少。我虽然医技肤浅,但也想尽微薄之力。特来恳请先生收留!”说完,安纯好行了一个大礼。周允愕然,他实在没想这姑娘心地居然如此善良,在此危急时刻,还考虑别人生死,着实让自己汗颜。

衡量再三,周允终于做出了决定。“罢了罢了,听小好一席话,老夫感到十分惭愧啊!就都一起留下来吧!”后面一句倒是对医馆里其他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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