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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谢小川说:“等你拍完这部戏,我就带你回老家,看看家人、叶玧和儿子。”

他终于成了最懂她的人。

叶珺非常开心。为此,她做了一顿饭,来庆祝。

过去,叶玧常来家里蹭饭,厨房里的事全有他。叶珺自然没有考虑过要不要学习做饭,所以,她会炒的菜只有一个,如果盐炒鸡蛋也算菜的话。

迄今为止,吃过她亲手炒的菜的人,只有叶玧一个。

因为放的盐有点多,母亲在尝了一小口之后,彻底剥夺了她做饭的权利。

叶玧说,他爱吃咸,于是,一个人吃完了整盘菜,然后咳嗽了半个月。

谢小川并不知道这件事,看到她从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盘焦黄的鸡蛋,心里十分感动。他以为,炒鸡蛋而已,能难吃到哪里去?很快,他就发觉自己过于乐观。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接着,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一碗水,一口饮尽。

别人的菜是咸,叶珺的菜是苦。

——已经咸到极致了。

叶珺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孽,追着问:“叶玧最喜欢吃我炒的鸡蛋,你也吃过了,快点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谢小川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好吃。

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半晌以后,婉转地回答:“味道挺特别。我想知道,有没有第三个人吃过你亲手做的炒鸡蛋?”

叶珺自豪地说:“只有你和叶玧吃过,别人没有这个待遇。”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连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呢。”

哦,吃过的人,全是她的朋友。她的朋友,不是太好当啊。

“既然,叶玧没舍得给你吃,那我也不跟你见外了。”谢小川把盘子端到自己面前,自己个儿解决了那盘鸡蛋。

饭后二十四个小时里,谢小川至少喝了五升水。饭后的一个月里,谢小川吃什么都没味道。

当然,这是后话。

叶珺托着腮,坐在谢小川面前,看着很快吃完的空盘子,一脸豁出去的决然,“原来你也爱吃我做的炒鸡蛋。我决定,以后变得勤快一些。既然你爱吃,我每天做给你。”

谢小川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含在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

他迅速咽下去,否定了她的提议,“我不忍心见你太辛苦,以后,做饭的事,还是留给我来。”

“小川,你真好。”叶珺感觉到了幸福的味道。

晚上,叶珺打开微博,上传了在剧组时自拍的几张上妆照,顺便把微博名改成“演员叶珺”,微博现在看上去正常许多。

随后,她进了天堂之外,扫了一眼公告,银戒今天依旧不会出现。

在线用户列表里面寥寥无几,叶珺没了找谢小川账号的兴致,很快下线关了电脑。

这个时候,谢小川也在自己房间里上网。他用鼠标在天堂之外的软件图标上点击了一下,一点都不想打开,便收回手,坐在那里发愣。

过了一会儿,他拉开右手边的一个小抽屉,拿出一枚银色戒指,看了一会儿以后,又放了回去。

叶玧昏迷了八年,到现在没有苏醒的迹象,戒指大抵是没机会派上用场。

窗外的大雨,下了一整夜,天亮时分,天空终于恋恋不舍地放晴了。

叶珺跟导演请了个假,去医院一趟。

负责给她拆线的人,是科里的副主任医师,同时,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罗曼蒂克影视公司签约艺人年桦的粉丝团团长。在多年前,医师曾在罗曼蒂克的办公楼里,与谢小川有过一面之缘。

医师看到谢小川来了,兴奋地迎上去,跟他打了个招呼,尤其是提到她的偶像,简直比提到她老公还高兴。只见,刚才还是老学究模样的副主任,突然就一脸娇羞了……

叶珺曾经以为,医生这种神圣的职业,一定得是理智型的人,才可以做得来。而今终于明白,追星族是个庞大的人群,跟年龄大小、家境贫富、智商高低无关。

医师听说谢小川来医院的目的以后,立即带叶珺去医护休息室,拉上帘子,亲自上阵拆线。

她忙着手上的事,抽空问叶珺一句话,“谢总是你的男朋友?”

已经是第二个人问这个问题了,叶珺和谢小川,就那么像情侣么?这话要是传到他耳朵里,说不定是怎么样的暴风雨呢。

叶珺不好意思地说:“他是朋友。”

“现在竟然有这么热心的朋友,看来,是我结交的朋友不称职。”

大姐,你的朋友没问题,是你的好奇心太重。

叶珺看着医师手里锋利的剪刀和镊子,无比淡定地回答:“朋友嘛,就得两肋插刀的。”

两肋插刀四个字,触动了医师脑袋里某根神经,瞬间脑补出一部四十集武侠题材的古装电视剧。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他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大姐,你知道什么了,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

算了,医师大姐想象力太丰富,解释太多,也是浪费唇舌。

叶珺保持沉默。

谢小川站在休息室外的长椅上等着,见到叶珺进去以后,医师拉上帘子。

许是来医院拆线的病号太多,医师见惯了类似场面,帘子没有完全关好,留着一条五厘米宽的缝隙。

医院的工作人员和患者,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往房间里瞥一眼。

谢小川走过去,将帘子拉好,然后重新坐到长椅上,把想进休息室的人,暂时拦在外面。

大约过去十几分钟,医师和叶珺一起出来,两人面带微笑,似乎聊得非常愉快。

谢小川和叶珺准备离开的时候,医师追过来,面露羞赧,“谢总,年哥下一部戏,是拍什么啊?剧组允许探班吗?我想带着粉丝团成员一起过去。”

年桦是罗曼蒂克影视最近几年一直在热捧的小生,年龄绝对比医师小。

但是,她喊年桦为年哥……她对偶像的敬爱之情,瞬间震惊了叶珺。

谢小川想了想,告诉她:“年桦下一部戏是都市剧,剧名为《似水流年不负卿》,演什么角色暂时没有定下。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布,你知道就好,不要外传,以免影响公司对年桦的宣传计划。”

粉丝里面,只有医师一个知道这个消息。

莫名其妙出现的优越感,让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透出一个爽字。

趁着她没有回过神来,谢小川带着叶珺,迅速逃离医院。

回到剧组后,叶珺傻坐在化妆室里,对着镜子发呆。

她的下一部戏,恰好就是《似水流年不负卿》,她在里面饰演的角色是女三号,跟她演对手戏的人,不会是年桦吧?

去试镜的时候,乔薇曾经告诉她,这部剧也是一个小成本电视剧,理应请不起大咖。

叶珺琢磨着,该不是谢小川捣的鬼?在心里仔细一想,又被自己的多心逗笑了。

谢小川应该不会拿旗下一哥的艺术生命开玩笑,更何况,她最多算是他的朋友,还是个不怎么讨他喜欢的朋友。在他心里,她没有那么重要。

最大的可能是,导演请来几个大咖客串,拉拉人气。

门口,剧务冲房间里喊:“苏夏,到你了。”

叶珺迅速整理好身上的衣衫,快步赶去影棚。

哎,又要对着一众剧组的工作人员,以及纯色背景布,假装身在巴黎了。

导演把手里的事暂时放下,过来再跟叶珺说一遍戏,“这场戏,是你和苏泽重逢,感情一定要充沛,跟昨天那个状态就可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叶珺总结出一个经验,每次导演讲完戏,最后一句话都是一样的,非要演员确定地说“懂”,才开始拍。

导演一定是个强迫症。

这次也是一样。得到想要的答案以后,导演满意地坐到摄影机前。

叶珺记得这段的剧情是,她和苏泽先来一个亲密拥抱,再互吻脸颊,最后说台词。

一切准备就绪,导演喊了开始。

叶珺的角色,只有几个镜头的戏份,没有打听苏泽是谁扮演,就匆忙入组了。今天演对手戏,是她第一次见到苏泽的扮演者,心里有一点小紧张。

不过,导演安慰过她,那位男一号演技了得,很容易把其他演员带入戏。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远处,苏泽的扮演者缓缓走来,站在叶珺的面前。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演苏泽的人,竟然是楚凯。叶珺在心里默默地说:老天爷,你可真会整人。

他们半天没有动静,导演纳闷,“你们怎么了?”

叶珺回过头,对导演说:“突然想起一个人渣,后来他死了。导演,我没事,咱们继续。”

楚凯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女演员都说没事了,他一个男人,总不能有事。他硬挤出一个微笑,“我也没事。”

导演半信半疑。

再次开拍后,前面的剧情一次搞定,一到苏夏和苏泽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叶珺就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连续好几次,都是这样。

最后,叶珺自己喊“卡”,径直来到导演面前,“导演,这场戏,我请求用替身。”

一个新人,戏份少得可怜,居然要求用替身。导演拍过无数场戏,接触了成千上万的演员,叶珺这种,他倒是第一次见。

他说:“我不是不通情理,是你应该给我一个理由,让我明白,你为什么不拍这场戏。”

叶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我对狐臭和口臭过敏。”

全剧组的人,齐刷刷看向当红小生楚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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