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灵验了我的话,给了我一个破碎的地球来解救,我到这里来的第十六年这个世界面临了灭顶之灾,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未知生物,像乌龟一样爬行,有的坚硬的外壳,前后都长着头,有四只脚,每只爪子上都有三只尖尖的利爪,长长的獠牙,它们没有眼睛,是靠气息与声音来猎食,它们的食物是除了同类以外所有生物。它们是群体动物,像蚂蚁一样有一个大的巢穴居住在一起,但是它们没有王,它们是自己的王,国家调查队给出的调查结果是,它们可以自育,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回巢产卵,巢穴就是核心,毁掉巢穴它们就失去了产卵的地方它们就不会再产卵,想要消灭它们就必须打入巢穴将之毁灭,然后它们没有巢穴后再逐一绞杀。据说有个区已经成功,当然,牺牲巨大,找到那个巢穴的过程也是艰难的,战争结束后那些活着的人没有一个人是从一开始就在那个区战斗的,他们战斗然后死掉,然后又有人加入,死掉。言外之意就是再厉害的人都不可能活到最后看到胜利。我处身于第三百五十一区,三百五十一区又分为A,B,C,D,E,F,几区,分别把基地建立在几山顶,因为太高了会缺氧太矮了来不及整顿武器与状态。
每个山顶都相互有空中通道连接,交叉错杂的透明通道几乎覆盖了这片土地。这个村庄刚好在群山中间,想要出去只有一条路,那条路从山底打通的,是这个村庄唯一与外界联系的通道,现在被堵住了,所以就只有翻过大山才可以出去,我们ABCDEF区就负责每座大山,防止陋虫出去,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它们在这里面全部绞杀。
这里我所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文永乐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这座与世隔绝的村庄,没有谁愿意到这里来,除了在这里生长的活着的少数人愿意保卫自己的家乡没人愿意,大家都申请到离总部近的地方作战,方便支援。
“我要参军。”我这样对父母说,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说。母亲失控的捏着我的双肩,她问我为什么。我知道她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我一脸平静的望着她“你知道的。”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大的噩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抱着我“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妈妈,不要这样说话。”为什么?我在心里这样问她,为什么不可以?
“妈妈求你了,跟我们出国吧,国外没有那些怪物,你还可以像从前那样生活。”她捧着我的脸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的眼睛,她无比渴望我改变主意。
“对不起。”
“啪”我的左脸火辣辣的疼,他甩了我一个耳光。突然一阵酸楚从胸腔涌上喉咙,鼻子涩涩的“凭什么……”从小声的呢喃渐渐变成了声嘶力竭“凭什么凭什么打我!要不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救了他了!他就不会死了。都是你们的错,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可理喻。”父亲气愤的手在发抖“你简直不可理喻!跟你妈道歉,如果不是我们,你就与他一起死了!可你现在活着,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们!”
“就是因为我还活着,他死了,一起死了倒好。”我吼他,母亲在一旁无力的哭泣。是我太懦弱了,无法承受现实,所以怪罪别人,发泄到别人身上,那时的我愚蠢的无法形容,我爱的人死了,爱我的人救了我,我却狠狠的伤害了他们……
“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当你与他一起死了吧!”母亲擦干眼泪,站了起来,恢复了平时里高贵的姿态。
“小俞!她疯了,你也疯了不成?”父亲难以置信的望着母亲,好似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这是她的选择,顾问,我们,没办法,她像我也像你,所以你还不明白吗?她决定了的,改变不了了……她做出选择时就已经死了。”异常平静的说完,让后理了一下头发,勉强的笑着“那我们出国了,你好自为之。”
“顾正你真不孝。”父亲走时这样对我说,他无奈的笑着对我说。当门关上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的我再也不害怕了,因为我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人了。
齐宁说“顾正,你变了,现在的你我看不起,因为你活在一个死人的世界里。”我揍他,他接住我的拳头“很愤怒?愤怒我直言说他是死人?顾正,你******醒醒吧,这都两年了,他都成灰了,所有人都振作起来了,就你******还活在过去,这样有意思吗?”他冷笑着说完,放开我的手,然后留给我一个背影。我变了吗?变的是你吧,为什么可以这么快就……变得无所谓了?那天,难道是幻觉?或许真的时间过了太久太久了吗?
“顾正,你越来越像他了。你别活在过去了,你不累吗?”刘小利担忧的对我说。我变了吗?别活在过去?为什么大家都这样说?说的简单,问题是我怎么走出去?我走不出去的。其实更多原因是我不想走出去。那些从前在我心中根深蒂固了。我一开始就决定断了自己的后路选择了复仇,父母亲得知我的心意后也毅然决然的拆了他们的后路,把我推向前方,我怎么可以放弃自己所背负的?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的脸,他对我笑着说“你瞧,我会说话了,顾正,我笑起来好看吗?”醒来是满腔悲痛,压抑着胸口喘不过气来。以前父亲和母亲都担心我离开了,他会难过,所以我发誓不离开他,可如今是他先离开,为什么当时没有人告诉我,你要想好如果他离开了你会不会难过。
我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平静的村庄突然振动起来,所有人都以为是地震,恰好是星期天,我因为老爸老妈都来了所以没有跟文永乐在一起。
先是大地振动,我一家人惊慌的逃出房子,然后便看见了那种生物,它们有一米多高,四米多长,在它们面前我一瞬间失去行动的能力与声音。一瞬间庆幸,因为它们在朝我反方向行驶了很远的距离,没有发现我们。我刚松口气,突然像是被雷击到了。愣愣的,那是……文永乐家的方向。不要!不要!我踉跄的控制着发抖的双腿,向那个方向跑去,不要!不要!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喊,混合现实中女人男人老人小孩的惨叫。好奇怪,走不了了,我努力的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抱紧我的那个怀抱,放开我,“放开我!”明明很大声,却是颤抖的语气,没有丝毫威力。
“顾正!”妈妈的声音满是悲痛。
“放开我,文永乐在那边。”我哀求爸爸,放开我。泪水糊了一脸。
“文永乐!文永乐!文永乐。文永乐。文永乐……文……永乐,文永乐。”我不知道这样喊了多久,只知道很久,久到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哀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抱着我的力量一直没有消失,狠狠的,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像是一放手我便会不见一样。力量消失时正是一切都平静的时候,那些从地底冒出来的生物突然又消失的无形。我怔怔的回头看着妈妈跌坐在地上,爸爸搂着妈妈,满脸疲惫。我拔腿就跑,不顾后面父母的呼喊多么悲切。
腿没有知觉却还在奔跑,我像是表扬它一般的笑了。
废墟,血肉,我从这些地方跑过,有一家人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有人无事有人逝。有人生而团圆,有人死而离散。哭声,哭声,耳边呼啸的不是风声。
我停在一片废墟前面的,害怕的都忘了喘息。这是他家。“救,救命。”有人在下面呼救,“救救,我的,女儿。”我没有立刻营救,我听见自己失去的声音又回来了,但是冷漠的像是来自地狱“文永乐呢?”
我一出声对方就绝望了。她卑微的求我“求你,我老公死了,可言在昏迷,求你,可以不救我,救救可言吧,她还是孩子。”她此时是一个好母亲,但是给予的爱,不是给他。
“文永乐呢?”我又机械般开口,重复上一句话。
“不知道,求你……救……”她一心一意的求我救她女儿。
不知道?一般这个时候文永乐都会与文可言在房间里写作业,这是永远都没有变过的。以前我都会在他们兄妹中间看从外面买来的漫画。
“你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我握紧拳头。
没有回答。
“你们让他……做了什么?”
没有回答。
我后退想要离开。
“求你,救救可言。”
“你还活着,所以大声呼救吧。”我轻声对她说,然后听着她从求我变成诅咒我,我笑笑,走的越来越远,她有声音,那么文永乐呢?他该如何求救,有人会发现他吗?如果发现了他,那个人会救他吗?救一个本来就受人讨厌的少年。如果,如果没有人救他,那么我亲爱的少年如何喊出我的名字,如何让我知道他在哪里?让我如何找到他把他拥在怀里,告诉他“亲爱的,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