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里慢慢转过身，盯着我。
我被他的表情吓住，打量着他暗地揣测，这种小混混不会因为被甩就要给我一刀吧？
莫西里盯着我半晌，忽然大步走过来，伸手拧住了我的脸。
我躲避不及，被他在脸上结结实实地拧了一下，很疼。
他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摸摸有没有发烧？八成是药用坏了，影响到脑子了，你看你，本来就不聪明，这样更傻了可怎么是好……干脆咱们一起去医院找他们讨说法吧，这回不赔个十万八万的，老子把医院给他们掀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伸手在我额头上乱摸。
我气愤地拍开他的手。
我说：“我没病，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就是脑子有病？你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
莫西里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当初是你主动追老子的呀！”
我无可奈何：“那还不许中途变卦了？”
“变卦？”莫西里嚷起来：“凭什么变卦？我都没有先说分手，你凭什么说分手？你看看你自己，一无是处，头脑空空，每个月工资不够塞牙缝的，你有什么资本和我分手？离开这里，谁他妈还要你？”
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我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就甩过去。
总有这种谜之自信的男人，拼命给女人洗脑，就是要让她们觉得，除了他这艘烂船，她无处可去！
我冷静地说：“没人要就没人要吧，我不怪你。”
莫西里愣愣地闭嘴。
我又说：“今天你让我和探探住最后一晚，明天，我会找房子搬走。”我小心地看了看他：“这两天，谢谢你的照顾。”
莫西里仍然不说话。
我想了想又说：“你……饿吗？要不我帮你叫个外卖吧？这里外卖能送到的吧……”
话还没说完，莫西里慢慢朝我走来，我警觉地看着他：“你干嘛？”
莫西里指指探探：“你先让它走开，我有话对你说。”
我说：“它听不懂。”
“让它去卫生间。”莫西里坚持：“就几句话，说完了，我就放你走。”
我犹豫片刻，然后起身打开卫生间的门，招手示意探探进去。
探探听话地进去了，莫西里抢在我前面，砰地将卫生间的门关上。然后他忽然抱住了我。
我吓了一跳，使劲挣扎：“你干什么？放开……”
莫西里不放，拼命将我往床上拖，他说：“脑子坏掉了是需要治的，和我睡一觉就治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将我按倒在大床上。
破烂的大床立刻吱呀作响，我拼死挣扎，探探在卫生间听到动静，也使劲挠门。一时间，屋里乱作一团。
莫西里的力气奇大，制住我就像制住一只小蚂蚁。我此刻真是恨死了周雨逢不足90斤的体重，要是换了以前的我，断不可能才这么点力气，一脚就能将这个混蛋的鼻子踹歪。
莫西里一边按住我，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你说，你是中了什么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说分手的后果吗？万一我不小心同意了怎么办？你会哭死的知道吗？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今天老子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你不知道莫王爷有三只眼……”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将我的外套扒下来，衬衣的钮扣也扯掉了一颗。他整个人的体重就压在我胸口，让我几欲窒息。
我没有力气了，只得徒劳地去掐他的脖子。
莫西里无比轻松地欣赏我的惊恐，他说：“竟然想掐我脖子？来来来，给你掐，成年女子握力在18千克至36千克之间，而你这小鸡崽子的握力撑死也就15，这点力气连耗子都掐不死，所以我来教你……”他竟然抓着我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摸到没有，这里是软骨，掐准这里，只需要两分钟我就被掐死啦！如果你掐错了，掐到动脉呢，那我得五分钟以后才能死哦，因为动脉里有血液流通，不会很快阻隔氧气，明白没有？不明白我再给你讲一遍……”
我恨得要死，双手却被他牢牢控制，动弹不得。
这时卫生间的门砰地响了一声，然后一个黑白色的影子射出来，像枚炮弹一般，轰地落在莫西里背上。
莫西里惨叫一声，从我身上滚下来。回头一看，探探英勇神武地站在他的背后。
探探是古牧，体形不小，这一跃的力道足以抵过拦腰一棍。
莫西里滚倒在床边，探探还不解恨，冲上去对着他一顿撕咬。
我缩在床边，愣愣地看着一人一狗撕打在一起，莫西里的惨叫声几乎要将屋顶冲穿。
莫西里一边抵挡探探一边对着我声嘶力竭地吼：“快把它弄开……快弄开……”
我恨恨地说：“反正它一时半会也咬你不死，不如算算狗的咬力是多少吧？听上去你数学和生物都学得不错！”
莫西里大叫：“周雨逢你妈的……赶紧把狗弄开……”
我干脆退开，看一人一狗大战，反正我知道探探吃不了亏。
莫西里的惨叫声在此刻听来特别悦耳。直到半分钟后，我才发声：“探探，退开。”
总不能真的让狗把这家伙咬死吧，那样我是要坐牢的。
探探却咬红了眼，根本不理睬，我上去拖它的时候，它死死咬着莫西里的衣领，把他勒得满脸通红。
我费力地将探探从莫西里胸前拉开，莫西里赶紧往床边撤退，一边退一边还不忘放狠话：“你给我等着，老子迟早要弄死这条死狗……”
我盯了他一眼，手一松，探探又朝他扑过去。
莫西里吓得摔在地上，再度惨叫。
我慢条斯理去拉狗。
莫西里气急败坏：“周雨逢，你疯了，你他妈一定是疯了，不是要分手吗？滚！给老子滚……”
正乱着，外面忽然有人大力踢门，只两下，大门砰地一声，随即便大大洞开，空气中飘扬着灰尘和木门碎屑。
我们三个都呆了。
接着几个人冲了进来，但全都冲莫西里而去，迅速将他按在墙角。
我赶紧把探探搂在怀里，退回床边。
莫西里懵了一秒，结结巴巴地开口：“大……大哥们，这是什么意思？”
“啪！”为首的一个耳光就甩过来，猝不及防，我吓得一抖。
“什么意思？”为首的说：“睡我大哥的女人，你他妈还敢问什么意思？”
莫西里赶紧争辩：“没……没有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但他话没说完，几个大汉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揍他。
莫西里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他迅速调整好姿势，抱着脑袋，面向墙角蹲下，只将大面积背部送给对方。
为首的笑了：“你这挨揍的姿势挺专业的嘛！既然如此，兄弟们别跟他客气！”
几个人揍得更欢畅。而这个刚才被狗扑得哇哇乱叫的人，现在面对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却一声都不吭，好象心甘情愿地挨这一顿打。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试图拉开他们。
我说：“别……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大汉们暂时停手，凶恶地盯着我。
莫西里却急起来，冲我怒吼：“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来串门的吗？还不赶紧滚！”
我愣了。
莫西里看样子是真急，甚至站起来推了我一把，然后很快又被大汉们踹回墙角。
为首的看我一眼，问他：“她是谁？”
莫西里快速回答：“邻居。”又冲我吼：“你快走啊！这里又不关你的事！”
我反应过来，他是不想连累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不该走。
但也走不了了，因为其中一个挡在了我面前。
为首的说：“什么邻居，是你女人吧？”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又踢了莫西里一脚：“守着这么漂亮的女人还出去偷腥，不要脸！”
“我和那个大姐什么关系都没有！”莫西里抱着头争辩：“我就是陪她喝喝酒，聊聊天，别的啥也不干……”
话还没说完，他再次被为首的踹倒：“啥也不干？你当别人是傻的！告诉你，大嫂已经被我哥休了，但你小子必须付出代价！说，我嫂子给过你多少钱！”
莫西里小心翼翼地说：“……一万。但那钱是我借她的，我跟人打架受伤了，没钱付医药费，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我立刻明白过来，抢着说：“那钱不是已经还她了吗？”
莫西里心虚地看了我一眼，咕哝道：“……没，还没还。”
我恨不得也踢他一脚。周雨逢这个傻瓜，她凭了什么百分百地信任这个混蛋！
“一万？”为首的笑了：“整整四个月，她每天都来找你喝酒，酒钱花掉多少？你小子的提成是多少？还有小费，还有给你的车钱，加上这一万……唔，我算算，你该还我们多少？”
为首的掰着手指头，认真地算起来，然后毫无逻辑地说：“算完了，你欠我们十七万八千九百二十五块，零头给你抹了，就算你十八万吧！”
“什么！”莫西里惊得站起来，又被其中一个大汉踹下去。
我愤怒地说：“这帐怎么算的？你们这是讹诈，我要报警！”
莫西里惊恐地朝我吼：“你他妈闭嘴！”他转头对为首的说：“她就是个傻娘们儿，不懂事，别跟她一般见识，哥，这样吧，算我欠两万，两周，不，一周之内，我保证还给你们……”
话没说完，为首的已经听得不耐烦，眉头一皱，几个大汉又扑上去一顿踢打。
我又惊又怒，恨不得命令探探上去咬他们，但我也知道探探的战斗力，也就只能对付莫西里这种外强中干的家伙。
只得扑上去推开那群打人的，我想，总不至于连我这个女人都打吧！然而我错估了这群流氓，只来得及推开一个，就被另一个大汉一拳打到肩膀上。
我整个人都飞起来，然后轻飘飘地摔在莫西里身边，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莫西里惊恐地看看我，忽然有了脾气，他对那帮人嚷着说：“要打就打我，打女的算什么本事！”
“哟！”为首的说：“小白脸也满有种的嘛！”
“你爸才是小白脸！”莫西里继续咬牙切齿地说：“老子不是，老子只卖脸，不卖肉！”
为首的一把揪起莫西里：“那就打烂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卖！”他高高地扬起手来，莫西里像老电影里的就义者一样，闭上了眼睛。
拳头却没有落在他脸上，为首的放下手：“算了，打你脏了我的手。带走，一周之内，拿十八万来赎你男人！”
最后这句话，他是对我说的。
我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