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分后悔，如果下午我离开的时候，能稍微细心一点，说不定就能看出牛董事长的精神状态不对劲。牛棚死了，他失去了人生的支柱，家人朋友事业俱无，除了一死，他别无选择。
警察来了，法医也来了，现场勘探完毕后，一个警察走到我面前，我认出来，他就是上次因为沈戈与牛棚死在仓库里，他来询问过我的梁警官。
医院的担架来了，抬走了牛董事长的尸体，他将被放进医院太平间，等待警方最后的结论。
梁警官说：“你最后一次见牛董事长，他说过什么？”
我无力地说：“说对不起他儿子。说他自己该死。他死了，他儿子就不会死。”
“什么意思？”梁警官盯着我。
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出于内疚吧！毕竟多年来，父子俩形同陌路，不，势如水火。我认为，这是一个父亲的忏悔，与案件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们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很抱歉，并不能提供更多的讯息。”
我不耐烦地应付着这个姓梁的警官，思路却在这番多少有些发泄的语言里，忽然打开了一扇门。
难道，牛董事长临死时说“我死了，他就不会死”这句话，有什么隐藏的玄机？
我又忽然想到牛董事长在ICU病房对我做出的那个开锁的动作，他是叫我开哪里的锁？或者，是让我找到那把我曾交给他的钥匙？
牛董事长死了，把许多还未解开的秘密也带走了。而我想调查的“再生丸”配方，也从此刻变得无从查起。
凌晨一点，我从医院回住处，刚拉开车门坐上去，忽然从后座传来一声响动，在我还来不及回头时，一双手就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吓得尖叫一声，一个声音就在这时说：“你真是个不祥的女人，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
声音不很熟悉，但并不完全陌生。我的大脑停顿一下，身体也不动了。
那个声音继续说：“还要继续玩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顿时想起来了，好几次，在宏大的投标会上，在亚美总公司的经销商会议上，我都听过这个声音，他，是顾长江。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静地说：“顾老板。您到我车上干什么？”
那个声音呵呵笑了：“没想到你竟认得出来。”
随即，脖子上的手松开了，我转过身，便看见顾长江像在别人家做客一样，在后座摆出一个舒服轻松的姿势，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他用饶有兴味的表情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害怕？”我说：“你现在我的车上。”
“你的车？”顾长江再次用他中年男子特有狡黠声音呵呵笑了：“难道不是沈戈他老婆的车么？”
他说：“你和沈戈联合起来杀了他老婆，对吗？”
我盯着他：“顾老板想象力真丰富，事实真相如何，我不信你真的不知道。”
“这就是事实真相。”顾长江说：“我说它是，它就是。”
我警觉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顾长江顿了顿，又在后座上换了个姿势，好象为了让自己更放松，然后他才说：“不跟我们合作，我就这么告诉警察，至于证据，你放心，我会准备得很充分。保证让警察省时又省心。”
我的心一凉：“你想用莫须有的罪名威胁我？”
我说：“你就不怕把谢蝶儿牵扯进来，毕竟谁杀了罗青莹，她应该心里更有数吧！”
顾长江忽然用手指指着我，再一次强调：“不，我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
他说：“除非，你比谢蝶儿更听话。”
我愤然地说：“请你下车。”
顾长江微笑着，看着我不动。
我拿出手机：“我数一二三，不下车我就报警了。”
顾长江这才整理一番衣领，轻咳两声，推开门走了下去。
他说：“希望你考虑清楚。牛董事长死了，沈戈死了，你要的东西，和我要的东西，大概是同一种东西，所以，我们很有合作的空间。”
他说完就走了。
而我的心一跳。
他怎么知道我要什么东西？而他也在盯着那件东西？这个顾长江，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