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惊恐地望着明奇。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原来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无法掌控的黑暗。它一点点生长着,我们的泪水,希望,恨意都会成为它的养分,随着时间的成长,它终于长大了,大到我们自己都无法控制。
原来,就算是口无遮拦,看似空荡荡如也的你,也有这样的裂痕。
“噢!你们真是好人。明奇博士,她来了。我们把她带来了。”
我身后传来了马歇尔的声音。我被捆在躺椅上,没有办法移动,除了他们搬运尸体的声音之外,我无法得知其他信息。直到马歇尔和小布两人合力把一具尸体平躺在实验台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小。
蕾西啊。我的好姐妹。你在这里。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这具被马歇尔和小布合力抬上实验台的尸体,就是蕾西。蕾西就是马歇尔口中的妻子。
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再见便是生死相隔,原来说的就是蕾西。看啊。蕾西,这不是一直有人爱着你吗?
我突然失声大笑了起来,我开始破口大骂!
“蕾西啊!蕾西!你不是说没有人爱你吗?你看这个男的爱你爱得多变态!就算你死了,他都在想方设法地救你!为了救你,还编出这么高的局,把我们这些人耍地团团转!这都是为了你啊!蕾西!你看,你就算是死了!我们都还围着你转!就算死了!也还是要我陪着你!”
听到我的骂声,马歇尔又惊又气,上来就想打我。可是被明奇阻止了。我害怕地退缩着,可是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搞笑!
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发现我还是在蕾西身边打转!
“来吧。开始吧。”
我一脸淡然地躺着,对明奇说。
明奇顿时就怔住了。可是马歇尔却没有罢休,他仿佛想通了某些事情,这些事情,让他暂时没有办法保持清醒。他跌跌撞撞着向蕾西走了过去。
“尤娜,你就是尤娜。”
马歇尔突然问起话来,语气十分怪异。
是的。我就是尤娜。那个认识蕾西的尤娜。那个被蕾西憎恨着的尤娜。
马歇尔好像并不是需要得到我的承认,他只是理顺了自己的思路。他重重地砸着实验台。
“你该死。哈哈。这是因果!一切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蕾西就不会死!都是因为你!那本来就是最后一次了!那本来就是蕾西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了!只要做完最后一件事情,她就能自由了!她就能跟我在一起了。我喜欢她。不,我深爱着她。我知道,他也同样的爱着我。只是,她还要再完成一件任务,她才能解放,没有完成之前,她就没有办法获得自由,所以,她才没有答应我,她才假装看不见我的爱。她才没有办法承认我。可是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马歇尔的意识好像开始错乱了!他开始在说些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等等。你在说什么?什么任务?”
我尝试着帮他理顺思路,让他冷静下来。可是马歇尔已经没有办法冷静了!他继续咆哮着。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她就不会死!你可是她的朋友啊!你可是她唯一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对她?我的蕾西,你好可怜,好可怜。我可怜的蕾西。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她马上就会消失了。放心,她的消失,只会换取你的生命。这是她应该做的。你会理解我的,是不是?要不然,你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分享给我。我一直都在努力破解它。你看,这就是我的成果。异世界的物质,我已经成功拿到了。“幽灵”也被我提取了出来。你看,就在那里。你喜欢吗?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蕾西到底跟马歇尔说了什么?
是的。蕾西曾经也参与了“幽灵”的争夺战!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蕾西已经开始意识到我的存在?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答我的问题了。
“等等。马歇尔。我想你好像弄错了什么事情。不是我害死蕾西的。害死蕾西的,是那只红色巨蚁!”
我大声解释着,希望他能冷静下来,给我多一点提示,或许我就能想通一切的事情了。
“闭嘴!时间不够了。来吧。明奇博士,来吧。我们一起合作,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
马歇尔很明显不接受我的引导,他已经开始和明奇下了命令。可是这个时候的明奇开始不听话了。
“等等。我想了想,我为什么要帮你。我跟她又不熟,跟她一起的那个小伙子,我就更加不熟了。至于兰彻,我巴不得他会死。所以,我凭什么要帮你。我可是明奇博士。我的风格,就是独来独往,从不听人指挥。抱歉,我走了。”
明奇说了一通,打算临阵脱逃。可是这个时候小布则把他拦住了。马歇尔站在一边,大笑,说:“喔,明奇博士。你在开什么玩笑!”
马歇尔话音刚落,小布就把明奇按到了另一个实验台上了。明奇开始奋力反抗,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马歇尔已经拿着镇定剂走了上来,一针不偏不倚就打在了明奇身上,明奇开始变得听话了,任由小布把他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目标不就是我一个人而已吗?
马歇尔把针筒一扔,擦了擦汗,看着我,笑了,说:“抱歉,我忘记说了。明奇你才是重头戏。”
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小布麻木地去打开各种设备,而马歇尔则慢慢走近我,说:“尤娜。你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明奇呀。重生,这是一股多么神奇的力量!听说过时空裂缝吗?你一定听说过吧。我想这个叫作小布的家伙,没有跟你掩藏什么。为什么,明奇会安然无恙。你一点都不好奇吗?最后一块物质,就是明奇本身!他的价值可比你高得许多。可是,这个物质很奇怪。换做常人,跟它融合一秒都要化成灰,而偏偏到了明奇身上,却完美的融合了!你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他居然吸收了。变成自己的东西了。你说,还有什么比他更有价值?”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牵扯进来?”
“我不是说了吗?你这个容易忘记东西的家伙。这只是个意外。谁知道,你会带上他一起出现。既然出现了,那就用呀。”
可恶。这算是什么逻辑。
“噢。你一定想不通是吧。我看,还有一些时间,不妨我就告诉你。是这样。这个物质很奇怪,一旦融合,就只能被融合者享用。不能像切割一样割下来。只能让本人受到巨大刺激之后,意识到自我之后,才能分离出来。这个,我就要谢谢你了。本来,我还想着,用你的话,会不会失败。现在我就不用担心了。我可以直接用明奇。”
“你还是不是人?你这么做,就算蕾西活过来了,她也不会开心的!”
我破口大骂起来!
这好像奏效了。马歇尔开始停止了他十分怪异的笑容,说:“没关系。只要她活着,就可以。你不明白。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心中的缺憾。”
“你有缺憾,就要拿别人的命去填补吗?这样对别人就公平吗?”
“住口!我劝你最好省点力气!要不然,等下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危。你最好现在开始就给我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不要动!”
马歇尔开始恶狠狠地对我说着。
现在明奇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阻拦这一切了。可怜的明奇,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刚才明奇给我设的牢笼,现在却成为了扼杀了要去救助他的可能。
人真是一种不可理喻,愚蠢的生物,总是在自己给自己设障碍。
我不停地在躺椅上挣扎。可是却无济于事。我只能看着小布在马歇尔的指令下,一一按下按钮。
实验台周围的设备开始亮起不同颜色的信号灯,很漂亮,很醒目。它们成排站着,有节奏地亮,灭,好像在跳舞一样。它们就像是天上一颗又一颗的星星,不停地向我眨眼睛。好像是在调皮地跟我们打招呼,又好像是在笑我们的无知。
设备运转的声音挨个响起,像是一个连贯的动作,灯光亮起,演员们开始一个个跳上舞台亮相。这将是我们最后的舞蹈。我将作为史上最无知、最无助的观众,默默地欣赏这出残忍的闹剧。
也许,我什么都不做的话,一切都会更好一些。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了,就是这样不服气,不认输,所以才会一次次碰壁,感受到生命的绝境!
小布,他正木然地站着,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小布了。变了,变样了。我的冒险之旅,真是太可悲了。结果,我没有拯救世界,我连拯救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到最后,我也只能这样无助地躺着,观看着所有由我引起的闹剧。
我闭上了眼睛······
“不是的,还有希望······”
那个久违的声音······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