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好巧不巧走到附近后就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欲晚,陆九凰和那黑衣人躲在树上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动静便也不会惹人注意。只是陆九凰如今完全被那登徒子搂抱在怀里,冰冷而又强势的气息包裹着她,又和她的气息交融在一起难分彼此。
陆九凰不敢动弹,只睁大一双凤眸狠狠地瞪着黑衣人。黑衣人银色面具下的唇角微微扬起弧度,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
“二皇子。”陆辞画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有些寒冷的夜风中显得格外楚楚动人。此处无人,她也不再端着人前那副矜持高贵的模样,一双柔夷紧紧攥着云万里宽大的流云袖口,整个人恨不得揉进男人宽阔的胸膛里去,“万里,你可要为我腹中的孩子做主啊!”
男人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云万里搂住陆辞画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低头凑到她颈间嗅了嗅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漫不经心地道:“你想要本王如何替你做主呢?”
陆辞画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她早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对这种事虽然还有些羞涩,此刻在面对心悦的男人时仍是情不自禁地放开了自己任他为所欲为。
“我腹中的孩子可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陆辞画的呼吸有些乱,略显甜腻的声音里尾音还打着颤儿,“如今陛下将我指为你的侧妃……此事确是辞画莫大的荣幸,可我只要一想到咱们的孩子一生下就是庶子……即使他身为长子,以后的日子怕也是不会好过的。”
话音落下之际两行清泪顺着她灿若桃花的脸颊缓缓滑落,凄美中又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云万里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去那晶莹的泪珠,温声道:“别哭。”
此时两人的衣衫都已经有些凌乱了,陆九凰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身后的男人却忽然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她的眼睛,被晚风送到耳畔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非礼勿视。”
陆九凰抬起手肘向身后袭去,可那黑衣人却似乎十分清楚她的一举一动,立刻就制住了她的动作,还将她搂得更紧了。他又恶意地朝陆九凰耳朵里吹了口气,顿时那股从心底腾然升起的酥麻感让陆九凰手脚发软。“乖,别闹。”
树下的两个人意识还算清醒,陆辞画的话断断续续却仍不失条理,“如若不是……陆九凰那个贱人……撞破了我有孕的秘密,我又岂会……岂会沦落为京中的笑柄。早知……当初就该让陈二给那贱人……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如今我瞧着她那张脸就恨不能……恨不能冲上去抓花了!“
云万里自她胸前抬起头,嗤笑道:“以前本王便与你说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陆九凰,偏你主意多,说什么非要让她身败名裂不可。嗯?如今人家得了七皇叔青眼,反倒是你,未婚先孕德行有失,父皇能许你做本王的侧妃已是天大的仁慈。怎的,你心有不甘?“
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周身释放出来的冷厉气势让陆辞画霎时从****里清醒过来,煞白了一张脸微张着樱桃小嘴无力地辩驳道:“我不是……万里,我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若不是那****口不择言道出腹中的孩子是本王的种,又何至于会落到如此地步。“云万里掐着她的下巴强迫陆辞画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只要你咬死了不承认自己有孕,那贱人能拿你如何。偏你自乱了阵脚坏了本王的好事,如今竟还敢来求本王替你做主!“
“陆辞画,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也是这般的天真呢?”他居高临下地说出这些话语,那薄唇中每吐出一个字就让陆辞画的心凉下去一分。
她后背抵着树干几乎要站立不住,但云万里此时兴致上来了,不管不顾地扯开她的衣裙想在这里要她。
陆辞画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努力想要推开他,眼眶里蓄满了泪,低声哀求道:“我的肚子有些疼,万里不要,求求你。”
许是她挣扎得厉害不似平常那套欲拒还迎的把戏。云万里停下动作不耐烦地端详了片刻她惨白的神色,到底还是顾忌了几分这里是皇宫内院,若是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最后只得松开陆辞画任她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云万里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见陆辞画还衣衫不整地瘫坐在地上,一脸的失魂落魄。他俯下身去拍了拍陆辞画眉眼如画的漂亮脸蛋儿,声音又变得低沉而缱绻,“本王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如今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宫的时辰,画儿出去前可要将自己收拾妥当了,莫要让人瞧出端倪来,明白吗?”
见陆辞画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慌不迭地点头。云万里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温柔地安慰道:“你如今怀着本王的孩子,身体金贵,情绪若是太过激动就不利安胎了。”
陆辞画立刻就止了眼泪,又羞又怕地瞧着云万里。云万里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后就转身离开了。
陆辞画将自己仔细收拾妥帖确信让人瞧不出任何异样之后也就步伐款款地走了。
待脚步声远去直至不可闻,陆九凰这才咬牙切齿地说道:“放手。”
黑衣人在头顶轻笑,“若是我此刻放手,凰儿可就要从树上摔下去了。”
“那也与你这个登徒子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若是摔倒了凰儿,我可是会心疼的。”
陆九凰索性闭口不言。这黑衣人总是这般油嘴滑舌没个正经,陆九凰从未在唇舌之争上讨到过好处,与其这般一开口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定下心来等他先开口。
如今陆九凰身上的毒在九凤转和百寒针的配合作用下已经解了大半,拔除掉剩下的余毒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观这黑衣人的脉象沉疴堵塞,毒素已然扩散到身体的各大穴位,还有无数的暗疾旧伤,全靠此人极为深厚的内力压制着。虽说是外强中干,可如今陆九凰不过初练九凤转、会些皮毛拳脚功夫,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好在这人所求的应当只是玲珑而已。
可陆九凰却不想白白将那可以解百毒治百病的玲珑丹拱手交出去。
而且之前原主都不明白原主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有多重要性,甚至任由身边的婢女将之抢夺了过去。那这黑衣人又是如何得知那檀香盒中的东西就是他想要的东西的呢?
陆九凰只觉得眼前被一片迷雾遮掩,所有的真相都被埋在那迷雾之后等着她一步步走近,一点点发掘。
“那些大臣可都是陆陆续续带着家眷出宫去了呢。”这男人却也的确是个有城府的,此刻犹是气定神闲的模样,懒懒地开口说道:“莫不是凰儿想留下来与我夜宿皇宫御花园吧?“
陆九凰不开口,只瞪着他,一双杏眸清楚地传递出“要东西没有、要命一条”的意味。
“呵呵。”黑衣人终于舍得放开了她,陆九凰立刻远离他,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定后仰着头与还坐在树杈间的他四目对视。
陆九凰已经记不清男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笑过多少回了。虽然他的面容藏在金色面具下窥视不得,但他那双似乎是含着潋滟波光的眼睛却让陆九凰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双眼睛,细想时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黑衣人伸出两根手指朝陆九凰晃了晃,道:“两日后的晚上我会再去贵府拜访陆三小姐的,希望到时凰儿还能这般……活蹦乱跳。”他似乎对那晚给陆九凰喂下的毒药很有把握,笃定毒发之时中毒之人定会生不如死。
陆九凰神色淡然,微微拂去衣裙上沾到的灰尘,镇定回道:“九凰静候阁下大驾。”心里却盘算着回去之后就研制些软筋散、迷魂药之类的东西出来,到时候直接将这人放倒绑起来好好拷问一番。
等陆九凰走出了御花园,那黑衣人还坐在树杈上,一只脚屈起踩在枝干上,另一只脚悬空轻晃着,十分的恣意洒脱。暗处有人渐渐浮现了身形,恭敬地跪伏在树下。
黑衣人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只淡声吩咐道:“继续盯紧陆九凰,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暴露行踪。”
“是。”
陆九凰走到宫门口才看到陆府的马车还停在那里等她。今日她在宮宴上露了脸,又得了皇帝和七王爷的称赞,即使陈家主再不喜这个女儿,也不敢如往日一般肆意打压她。今日又是宮宴,为了不落人口实,他是怎么也不能丢下陆九凰先行回府的。
陆九凰向他行了个礼就掀开帘子坐进了马车里。陆辞画一脸惊讶地问她:“妹妹这是去哪儿了,下人找了半天都不曾找到你的踪影。父亲还担心妹妹这是又被歹人给掳走了呢。”
陆九凰盯着她的脸庞正色道:“若是九凰在皇宫内都能被歹人掳走,那今日大家可就谁也别想走出这道宫门了。九凰不过是寻了个清净之处歇了一会儿。倒是姐姐,你这脖子上红红的一片是怎么了,莫不是被这花丛间的毒虫给咬到了?姐姐如今可正是最要紧的时候,稍有不慎都会影响到这腹中的胎儿……”
“闭嘴。”陆辞画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脖子,压低着声音喝道。
陆九凰似笑非笑,“姐姐这是在心虚什么?”
陆辞画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贴身丫头淡柳一边替她顺气一边狠狠地瞪着陆九凰。
陆九凰瞧着那双明眸善睐的眼珠子,有些忍不住想将它们生剜出来的冲动。
不得不说原主过的日子实在窝囊,分明是货真价实的陆府三小姐,却被一群狗仗人势的刁奴骑在脑袋上欺负。
陆家三个女儿,一个是声名鹊起的陆辞画,总是活跃在各种贵族宴会上;一个却是基本上毫无存在感的二小姐陆婉月,原主的记忆里都不曾见过这个二借姐几回,只知道她人如其名,性格温婉良善,十分讨人喜欢。可即便是这样一个几乎透明的二小姐,过得都要比陆九凰好上太多。
有哪家千金小姐的院子里会连个嬷嬷都没有的?就一个贴身丫鬟,原来还敢骑在原主的脖子上作威作福,被如今的陆九凰狠狠整治了一番才安分了起来。
这样的日子原主能忍得下去,可她陆九凰却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