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云淮远是皇叔,现下老皇帝仙逝已久,陆九凰便不用去拜见公婆,这还好,给了陆九凰松一口气的机会,她对这古代的礼俗,大多都不是很懂,这和硕院也是云淮远命名,寓意为和和美美的意思,陆九凰怎么看怎么跟清朝的阿哥一个意思,由于刚住进来,这院子环境还是不错的,现下仍是贴着不少的喜字红贴,陆九凰几个贴身的丫鬟都带进来了,现下都在打理院子以及主房。
陆九凰昨晚虽然睡得还行,但见过那些小妾后,她回到房中竟然有些发困,于是她叫春梅抬了椅子出来,她坐在椅子上休息,其他的人便继续打扫卫生,个个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打扰到她。
陆九凰这一睡,也是很久,都快午膳了,陆九凰才醒来,她睡得多了便头晕,春梅小心地问道,“小姐,你可还好?”
“好。”
云淮远府中的小厮看了眼春梅,说道,“现下她已经是府中的王妃,你既还不改口?”
春梅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还叫着小姐,她立即看向陆九凰,陆九凰笑了笑说道:“无妨,春梅一时改不过来,几时了?”
“午时,王妃可用膳?”一名很严谨的丫鬟走上前问道,陆九凰抬头看着她,眯了眯眼问道:“她是?”
春梅低声道:“这是王爷派给你的,说让她带你熟悉府中的一切规矩,叫桂花。”
“哦哦,王爷呢?”这一早云淮远出门到现在,也没见人影,春梅应道:“王爷还在宫中,据说皇上留了午膳。”
“嗯,那便用膳吧。”陆九凰说道,桂花点点头,拍了拍手,他们候着的都去端菜,这是陆九凰第一次在云淮远的府中用膳,她起身去大厅时,眼神扫了一下,便问:“那边是否有一个房间空着?”
春梅看了一眼,应道:“不知,我去看看。”
桂花听到了,她点点头道:“是,那房间空着,王妃要用?我让人打理出来。”
“打理出来罢。”陆九凰扔下了这话,便进了屋子,桌子上的菜都摆好了,很多,陆九凰看了一眼说道:“这菜多了吧,仅我一人吃。”
桂花在一旁又严谨地说道:“这是府中的规矩,王妃不必介怀,王爷吩咐了,一切以王妃的心情为主。”
“既然以我心情为主,以后我一人用膳,菜色不必太多,等王爷来了,再说罢。”陆九凰感觉着桂花有种强卖强送的感觉,特意说道。
“是。”桂花迟疑了一下,应道。
陆九凰坐了下去,桌子上的菜色太多了,在陆府时,她偶尔会叫春梅她们一起吃,但现下在这王府中,她还没弄清楚状况,也不太好就这么破了规矩,只能一个人对着这满桌子的菜色发愁,菜色精美,桂花用银针都试了一遍之后,才给陆九凰夹了菜,陆九凰每一样都吃一口,也不吃多,胃口实际上不太好。
*
皇宫。
皇帝的寝室,云淮远坐在皇帝的对面,两个人轻举着杯子,皇帝含笑:“昨晚据说醉得不成人样?”
“哪里,皇兄哪儿听说的?”云淮远放下杯子,执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皇帝笑道:“父皇仙逝,这你的婚姻大事也是朕安排的,朕心里甚感安慰。”
云淮远点头:“是啊,臣弟亦是感激皇兄,成人之美。”
“可就如此喜欢陆九凰?据说昨晚你竟是留宿至天明?”皇帝也喝了一杯酒,现下这最亲的便是这云淮远了,当年也是云淮远力保他登上皇位的,但这亲归亲,在皇权这里,先是皇权再是兄弟,他云淮远虽然看不出有谋逆之心,但皇帝心机深沉,该防还是要防。
云淮远放下筷子,笑了笑:“皇兄何必笑我,我这也是新婚,偶尔昏头也是正常。”
“也对。”皇帝再次与云淮远举杯,举杯时他笑了笑,眯着眼看着云淮远,夹了口菜塞进嘴里,皇帝继而又说:“淮远啊,你这府中还是单薄了一点,这万里的府中如今也有十来个了,现下他立了正妃,这府中也算是圆满了,你呢,这正妃刚立,我便也不催你,但这侧妃的位置,可别总空着,让外人看了笑话,以为你独宠正妃,你应知正妃这不止是府中后院的掌权者,她亦是有责任替你扩充后院的。”
云淮远夹菜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他这头刚立了正妃,那头皇兄就喊要安排侧妃,云淮远掩在眼底闪过一丝寒意,至今他还没完全弄清楚皇兄为何对陆九凰如此忌惮,但他可以肯定的便是跟方曲儿有关。
皇帝偶尔也会喊上云淮远上他的殿中喝一杯,这属于这皇兄弟俩的唯一的日子,云淮远也没多呆,喝完了小酒,皇帝想留他,他挥挥手笑道:“我这新王妃还在府中,我好歹得去看看。”
皇帝含笑,便也不留他,喊来高明,备车送云淮远回去,这三日后回门,云淮远还得回去跟陆九凰讲讲细节。
不消一刻,高明去而复返,细细的嗓音道:“皇上,已经平安将七皇叔送回府上了。”
“嗯。”皇帝低沉地摸着桌子的边缘,半响说道:“备娇,上冷宫。”
高明矮下身子:“喳。”
近日,皇帝时不时上冷宫走走,这后宫也有些许的风声,其实这冷宫中到底关着何人,也无人知道,甚至有人传言,这后宫里藏着一个绝色美人,由于不愿答应皇帝,而一直被囚禁在那里,连皇后都有所耳闻,但皇帝早就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冷宫一步,否则杀无赦。
今日到时,风和日丽,这高墙外的杂草爬满了墙壁,春风即吹又生,迎风飘扬,喝了点小酒的皇帝微熏,下车时亦是高明搀扶,那后宫门紧闭着,一把厚厚的铁锁缠在了上面,皇帝挥开高明的手,自己亲自上前,打开了那把锁,他叹口气,推开那门进了去,随即又掩上了门,此时院中所有的花色都枯萎了,风吹来满地的残叶。
院中也无人,空荡荡的。
皇帝再走两步,踩着枯叶,发出了声音,里头才有一面黄肌瘦的丫鬟走了出来,朝皇帝跪下。
明黄色的鞋子就在跟前,皇帝冷眼看着那丫鬟,问道:“她呢?”
“在里屋。”
“为何不出来见驾?”
丫鬟抖着肩膀,半天没有出声。
皇帝冷笑,抬脚狠狠地一脚踹倒了那丫鬟,即上前,将半掩的门一把推开,里头一长发女人坐在椅子上,那张跟陆九凰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露了出来,她幽幽地看着皇帝,放在腿上的指甲里已经发黑。
皇帝也没有过去,仅仅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冷声道:“你皇族早已没落,现下,你们唯一的女儿也已经嫁入了我们皇家,如今,我们与皇族可就是一家人了,你可还想着弑我们?”
那女人没有吭声,依然幽幽地看着皇帝,皇帝冷笑一声:“既然你依然不愿与我对话,那我便继续囚禁你,这皇族可还有人?呵,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若非你儿还算是有点本事,她早已被我所杀,即使你们皇族又如何?”
那女人依然没有吭声,皇帝这番自言自语也没有不耐烦,他知道她听进去,还知道她很痛苦,这指甲越发黑说明她的痛苦更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陆家主那个蠢货又怎么会知道,他定是不知道他当年娶了一个多么厉害的女人。
“我来此也仅是想告诉你,不必多做挣扎。”皇帝说完,便转身而去。
那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半秒后,噗地一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吐在地板上,那被踹倒的丫鬟,弓着身子站了起来,将皇帝送了出去,听到锁落住了,立即往回跑,一路跌进了屋子,看到此情此景,她立即抓了布上去擦拭那个女人的唇角:“小姐,你清醒点,小姐,他已经走了,小姐。”
那女人的手猛地抓上丫鬟的手,死死地抓住,指甲长长地入了丫鬟的肉里,丫鬟疼得敛紧眉头,却没有将手拿开,而是依然忍着,指甲上的黑色融入了丫鬟的肉里,丫鬟的脸立即又黄了些,在这院中,衣食虽然淡薄,但也不至于如此面黄肌瘦,而全都是被这个女人掐出来的,她时而清醒时而癜疯,丫鬟幸好也是同族中人,否则早已逃离了这里。
*
云淮远回到府中,柳叶就带着丫鬟出来迎接:“爷,你这早上一去,到此时才回来,可又是皇上留你用膳?”
“是啊,叶儿你怎会在此?”云淮远心急如焚,想去看看陆九凰,但柳叶在这里挡着,他也不好直接走,便笑着问道。
柳叶一阵娇羞:“我这是亲自出来迎接爷。”
“哦,不必了,我要去看望王妃,你可要一起?”云淮远绕过柳叶,朝和硕院走去,柳叶被扔在后面脸色一黑,但又不甘心,急忙跟上道:“王爷,我这也随你去,早晨见面还未曾跟王妃好好聊聊。”
云淮远觉得她来有点碍事,但既然她有心,跟着就让她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