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凑近荣钦,低声说道:“主子,隔壁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刚才断裂的轮椅扶手“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男人神色晦暗不明已然滑着轮椅向顾灼华所在隔壁的包厢走去。
云离赶紧跟上去,似乎有一阵风吹过,房门被猛然间关上,恰好将他的衣摆夹在了门缝之中。
荣钦将轮椅滑到了墙的一侧,云离的视线转移过去,只见男人的手被轮椅上的木屑扎了一个洞,绯红的血液一滴一滴沿着手指落在了包厢木质的地上,片刻便成为暗红。
他徙然间心惊,暴力地从衣服上面撕下来些许布条,小心翼翼靠近荣钦,原本打算替轮椅上的男人简单包扎一下受伤的手,无奈荣钦已经拿起一个瓷质的茶碗贴在了墙上,于是隔壁细微的声响便全部收纳在男人的耳朵里……
荣肆一只手轻佻地捏住了顾灼华的下巴,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挑衅,还有意味不明的讽刺。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嘴角玩味地勾起,“顾小姐还希望本王把一颗心也给你吗?”
顾灼华抬起一只手,灵巧地拍掉荣肆的大手,看着男人手里抓了一把虚无的空气,她才笑靥如花道:“我不稀罕。”
荣肆嘴巴微张,想要反驳什么最终还是湮灭在了心底里。
顾灼华淡然地坐在了桌子的一旁,伸手做了一个手势,房中的琴声便落了下来,安静的好像置身家中。
她饶有兴致地摸了摸肚皮,有意无意提醒荣肆,“人呢,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操心的话,心烦,白发多,肾虚,寝食难安,白白糟蹋了这副身体……”
言外之意就是要开吃了,但是荣肆假装不明白顾灼华的意思,甩开衣袖坐在了顾灼华的对面,顺便给顾灼华倒了一杯茶。
男人喝茶的动作极其优雅,要不是顾灼华扫了一眼,根本不会发现男人的指梢将细微的粉末弹入到了茶杯里。
荣肆修长的手将一杯茶稳妥地放在了顾灼华眼前,“这是前些日子南疆送来的清茶,沁人心脾,安神静心。”
顾灼华眼里盛着笑意,垂眸看了一眼那茶杯里的液体,带着些许碧色,闻起来的确令人心旷神怡。
她拿起茶杯轻轻晃动了一下,荣肆期待对面的女人把茶送入嘴里,眼看女人把茶杯就贴到了嘴边——
她眼睛忽地扑闪了一下,急忙把茶杯放在了桌上,轻哼了一声,“哎呀,我这脑子都忘了孕妇不可以喝茶呢!”
末了,不等荣肆说一句,女人就将杯子里的茶水悉数泼在了地上……
女子脸上有明晃晃的笑意,她盯着荣肆看了许久,挑眉道:“既是来常手艺的,就进入正题吧。”
女人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实则让荣肆一颗心悬在半空里。
头一次觉得自己独一无二的手段制服不了这个女人,反而被轻易识破。
男人拍手,冒着热气的食物便依次上桌,不过顾灼华没有动筷,反而是漫不经心地解下脖子上围着的狐裘,露出白皙的脖颈,视线若是向下一些,便可以看到女人精致的锁骨……
荣肆的喉咙不自然地滑动,“咻”地站起身,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顾灼华的旁边,一双大手甚至肆无忌惮地揽着女人的肩膀,声音扑朔迷离,手上稍稍用力,顾灼华整个人便半倚在男人的身侧,若是留心,便可以感觉到荣肆稳稳的心跳。
顾灼华嘴角轻轻勾起,撩妹这种事荣肆恐怕手到擒来吧。
所以她愣是表现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声音也嗲的能让别人呕出来,明知故问道:“三皇子这是要干什么?”
女子不安分的动了一下,发丝若有似无萦绕在男人的面颊,感觉到男人的手有一瞬僵硬,随即耳畔就传来低沉的笑声,男人的微微偏头,放在顾灼华肩上的手力道加重了一些,一双深邃狭长的桃花眼就那样深情地与女子对视,里面好似有熊熊烈火燃烧,男人便一寸一寸靠近那殷红的嘴唇……
顾灼华伸出手指挡住了荣肆的动作,视线向外飘去,女人的手微凉,相反衬托的男人有些心急。
荣肆瞳孔骤缩,一张脸瞬间绷紧,盯着顾灼华眉心的朱砂良久,看见女人小巧的嘴唇张开又合上,“三皇子莫要逾越。”
男人讽刺地笑了一声出来,扫了顾灼华一眼,“还没有本王得不到的东西。”
顾灼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点点头称赞道:“做菜师傅的手艺的确是高,不过……”
她眸光潋滟,声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在这里欲行龌龊之事就过分了。”
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桌上方才荣肆的茶杯,将那一杯带着热度的茶水泼在了男人的脸上……好不狼狈!
男人的发梢滴滴答答地落水,一张脸黑的好像铁锅,顾灼华趁机站起身,抚平了自己褶皱的裙摆,背对着荣肆,“三皇子,感情的事开不得玩笑!”
荣肆抹了一把脸,咬牙切齿,头一次有人不识抬举,有人没有被自己风流倜傥的美色诱惑……
顾灼华就像一只狐狸,精的像妖精。
女子站在门边,声音清冷,仿佛不把这人间万象放在眼里,对着门外忽然说道:“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来人是一个相府的侍卫,他低着头声音极其恭敬,“大小姐,二少爷吩咐我来接你回相府。”
顾灼华掩面低笑,因为云离的演技实在天衣无缝,要问她是如何知道的,自然是方才荣肆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时,她看到了放门外晃来晃去的影子……
“好。”她应得相当轻松,就那样消失在了包厢里,留下荣肆一拳砸在了饭桌上。
顾灼华一脚踹开了隔壁包厢的门,在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时,眉头深深皱起来,视线定格在拐角处轮椅上男人的身上。
荣钦淡然地将茶碗放在了桌上,原本流血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男子抬头,注视着顾灼华,口是心非,“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