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娴熟就好像刻意排练过一般,竟无半点违和感。
顾灼华倏地抬起眼眸,云离便不着痕迹迅速收回视线。
听见她对贴身丫鬟说道:“拿一些药酒过来!”
当药酒洒在侍卫的伤口上面时,侍卫双眸紧闭,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开,完好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顾灼华的衣角,他压抑地闷哼了一声,双腿止不住地痉挛。
顾灼华动作利落脱下侍卫的衣袍,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竟然不为所动。
云离更加意外,瞥见她依然神色如常,他竟然不好意思微微移开视线。
喜儿瞠目结舌,双脸通红,这真的是自己陪伴了多年的小姐吗!
侍卫清晰地感觉到针肆意地穿梭在他的肉里,嘴里含着毛巾,发出了低低的呜咽,疼到麻木最终晕厥了过去。
顾灼华额上亦有一层薄汗,双手沾染了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俯身良久,保持着一个动作,由于侍卫抓着她的衣角,挺直脊梁时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背过去,好在有点底子,堪堪站稳,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清冷,对身后的老大夫说道:“缝好了,这两****留在这里,勤换药,注意清洁。”
嘱咐完后她在一旁的水盆里洗手,绾着的发鬓早就松散开来,齐腰的青丝随意地落在背后,与之前妇人的样子完全重合不到一起。
水盆中鲜红色的液体映出她绝美的容颜,眉眼弯弯,就好像技艺高超的画工特意描上去的。
顾灼华扫了云离一眼,这会儿才有空琢磨云离说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荣钦王恐怕是别有用心。
“顾小姐,马车已经报废,恐怕……”
“我们步行回去。”
回顾府的路上她一直走在前头,最后站定在顾府的后门,云离眼里有一瞬间诧异,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正常。
语气客套而疏离,“顾小姐已经安然送到,云离告辞。”
“多谢。”
顾灼华声音轻轻的,看着云离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她才从后门钻进去。
回到闺房,一股暖气铺面袭来,小夕低着头迎接她,顾灼华问:“有没有人——”
剩下的字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看到了此时桌前正在品茶的顾北庭。
男人高高绾着冠发,发丝如流水般贴在背后,微仰着头,眼里带着一丝宠溺,“这副打扮去哪鬼混了?”
顾灼华低头看了一眼此刻的自己,繁冗的衣服上面污渍点点,甚至还有血迹……
她微微低下头,贝齿咬着下唇,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声音缱绻,“二哥,你不是在精勤书院当院司吗?”
顾灼华插科打诨,打算浑水摸鱼过关,毕竟她在医馆的行为已经够特立独行了……
不过,荣临已经被皇帝扣了俸禄,不得出府深刻反思了,那今日来的那波人,难道?
顾灼华挑眉,若有所思,最后视线定格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或许他可以帮她。
顾北庭无可奈何,指了指桌上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给你带了些甜点。”
她脸上映着明晃晃的笑容,凑到顾北庭的身边,“二哥,实不相瞒,今日外出险些丧命,我想知道荣临在大雍还有多少势力。”
顾北庭听到险些丧命那几个字时,太阳穴突突地跳,拿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荣临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
拉回思绪男人沉沉地回答:“京城最大的茶楼就是他收集情报的地方,碍于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没法连根拔起。”
顾灼华打了一个响指,这不是给了她可乘之机,正好兴风作浪一番!
“就这一处?”
顾北庭表情高深莫测,荣临是一只狐狸,怎么可能只有一处。
他盯着顾灼华炯炯有神的双眼,“你的意思呢?”
以前的小妹可是不会关心这些问题的,自从被荣临糟蹋,所以她的成长里夹杂着浓浓的仇恨?
“你帮我调查调查。”
顾北庭慢条斯理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帮你调查可以,你安心待在府里调养身体。”
顾灼华点头,一脸期待地抓住了顾北庭的手臂,顺便还撒娇似的晃了晃,“听说今晚梨花笑开张放烟花呢,我想去!”
据她所知,“梨花笑”是大雍京城里规模最大的一家青楼,放烟花只是个幌子罢了。
言罢,顾北庭果然变了脸色,顾灼华央求,“我带上两侍卫保护我。”
她竖起了两根手指头,样子可爱的无懈可击,顾北庭便不忍心拒绝。
他宠着妹妹可是无条件的,自然比不过顾灼华软硬兼施,所以最终缴械投降的人当然是他。
小夕低头向顾灼华认错,“小姐,二少爷……是硬闯进来的。”
她走之前也没料到顾北庭会突然回府,顾灼华柔声道:“不怪你。”
末了,她转身向床榻走去,拉上帘子之前,对小夕和喜儿吩咐道:“准备一下,晚上随我去看烟花。”
两个小丫头齐齐惊讶,异口同声问道:“准备什么?”
顾灼华扶额,这智商!
“准备三套男装。”
小夕和喜儿恍然大悟,难道小姐是要带着她们去逛青楼吗?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
豪华的府邸,牌匾上清晰地印着几个烫金大字,临王府。
侍卫低头跪在荣临面前,“王爷,任务失败,属下知罪。”
荣临的脸犹如泼墨了一般,和他身上墨色的华贵服饰交相辉映,这时候派出去的探子来报,“那名妇人最终进了相府。”
“啪”一声,桌上的花瓶便四分五裂。
男人从牙缝里蹦出了三个字,顾灼华!
她胆子倒是肥得很,在他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
张天师站在一旁细细琢磨荣临的表情,最后如履薄冰地开口:“顾府的小姐该不会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荣临冷哼一声,那么很好,她那个草包已经折腾成功了。
“张师傅是否觉得那个女人深藏不露?”荣临面无表情,一只手却一直转动着另一只手上的板戒,他真的怒了。
顾灼华轻而易举就骗走了他五十万两黄金,派出去刺杀她的人只留了一个活口,加上宰相那个老匹夫在朝堂之上弹劾自己,尽整出些幺蛾子,势必不两立!
张天师回答:“王爷心中自有圣断。”
荣临对这个回答很满意,而今顾灼华有孕矛头指向他,那么顾灼华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