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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梦境

回到古宅,红衣男孩已然不在门槛上,墨离亭的眼神有些诧异,但没有多说,直接就回了房间,将背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件一件地挑选着。

“我估摸着高离那个疯子该来了,等天亮我就去山上寻砂。”他拿起一把螺旋折叠铲,掂了掂,像是嫌轻了些,又放下,拿起一把老式洛阳铲放进背包里。

“那山我看着险峻异常,老墨,你一个人去,我怕你回不来。”九臣翻了个白眼,盯着墨离亭从背包里倒出来的那个蓝玉盒子,那盒子一直没开过,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老子是神,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墨离亭得意地笑笑。

“你是吹牛吹死的。”九臣说道,眉头骤然紧蹙,“那鼓楼里,我们还去不去?”

“那楼我看着邪门,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反正里面不简单,等那个人来了再去,免得在里面吃亏。”收好工具,墨离亭把背包放在脚边,点燃一支烟,惬意地抽了起来。

鬼吏站在门口,像是无心去听他们在说什么,无意间瞥见一抹白色的影子站在房顶上,正冷幽幽地看着他们。刺着半束海棠花的手里,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东西。

那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们的,鬼吏看了看屋里的墨离亭,握着长剑的手微微松了松,无趣地走开了。

两次寻找,两个隐藏着某种秘密的村子,九臣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一些端倪,看了窗边的张九棂一眼,卡在喉咙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我听说古滇国的历代国主都在不断寻求长生,当年秦始皇为了一块陨石,杀光了一个郡的人,但是这块陨石的去处,历史上却无一记载,你们说,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你从哪儿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墨离亭戳了一句,但没有要接着说下去的意思,只是捏了烟屁股,合衣睡了,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九臣摇摇头,无奈苦笑两声,张九棂不知何时坐到了那把老旧的太师椅上,开始昏睡起来,面色煞白的厉害。

睡到半夜,九臣猛然惊醒,睁眼一看,屋子里竟然没了人,原本古色古香的老宅也变得破败不堪,堆满了荒草。

“老墨,小哥?”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满心惶恐地看着四周,走到门外去,仰头一看,只见夜空中的圆月犹如一只红的滴血的瞳孔,照在院子里的一口水井里,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

这样的感觉再熟悉不过,这是一个梦,但必定是一个噩梦,如果没猜错的话,过一会儿,就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

或许会有什么东西从那口井里爬上来,他这样想着,受到好奇心的驱使,脚开始不由自主地走向那口水井。

“喂!”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敢走太近,只远远地冲那口井里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就听见井底有某种东西在水里游动,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猛然听见井里有鼓声。

“谁在下面?”

井里的鼓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击打得越来越快。

“谁在下面?”他又喊了一声,耳边仍然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往做噩梦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他现在探头往井里看,一定会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迎面扑来。

他朝门外看去,瞧见红衣男孩正背对着他,站在门口和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说话,那女人看起来身形庞大,拢着一条黑色的斗篷,只是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清她的脸。

“小朋友,他是谁?”他好像忘了水井里的东西,径直走到门口,悬在门楣上的那面八卦镜此时却不见了。

“她问我有没有看见一个盒子。”红衣男孩仍背对着他,声音有些苍凉。

“盒子,什么样的盒子?”

“一个漂亮的盒子。”那女人开口说道,声音温柔甜腻,夹杂着丝丝彝人的口音。

“盒子里有什么?”

“药?”

“什么药?”

那女人突然发笑,原本甜腻好听的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密密麻麻的红豆子从她身上滚落下来,掉进青石板间的水沟里,清澈的水流霎时被染红。

“她生气了。”红衣男孩说。

这时,九臣才看见女人笼罩在斗篷下的脸,竟是一张皱巴巴的白色面皮,长得有些像快要结茧的蚕。

“你们都会死,你们都会死。”女人发疯似得嘶嚎,一把扼住红衣男孩的脖子,已经能听见骨头断裂的悉索。

九臣踉跄两步,扭头就跑,几乎忘了,这只是一个梦。

大概跑了几分钟,直到回头看不到门口他才停下来,但是很快就出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他娘的不是加沙里姑子家吗?”九臣自言自语地说道,加沙里姑子家的门口有两根大红柱子,垫在柱子下的石墩是宋朝的,值不少钱,晚上抬尸棺进门的时候,他还刻意看了一眼,断然不会看错,这里确实是加沙里姑子家。

可是,他不过是毫无目的性地乱跑一通,怎么就到了里姑子的家门口?

进了院子,就听见一阵嬉闹,居然是几个小孩在围着一口大红漆棺跑来跑去,嘴里用彝话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那漆棺看着眼熟,九臣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宅子的后院,见着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跪在水井边,嘀嘀咕咕地念着什么。

“你在这里干什么?”九臣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

女人没听见似得,依旧自言自语地喃喃,满眼泪花的看着怀中的婴儿。

那婴儿长得可爱,肉嘟嘟的脸,正闭着眸子酣睡,握成拳头的小手紧紧攥着,时不时抓扯女人的衣领。

忽地,那婴儿睁眼,像是看见了九臣,圆睁着的眼珠子里冒着黑黢黢的雾气,挣扎着就要从女人的怀里站起来。

比起煞灵的白瞳,这双黑眸除了让九臣心里一怔,再没有其他感觉。

那女人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孩子,慢慢站起身,然后,纵身跳进了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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