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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九曲宫

“我看,那人知道我们一定会进来把东西拿走,所以,有可能早在几个月前就进来了!”墨离亭一停一顿的走着,每过五步石阶,就有一块石碑,然而,上面雕着的,却不是文字或是字符,而是一些图案。石碑的两侧各攀着一条长了鹿角的蛇,和几朵浮在半身的云。

猛然一看,煞是敬畏,似乎那条蛇总能活过来,在他们面前飞舞一番。这么栩栩如生的雕刻手艺,在舜帝时期,怕是不会出现。

九臣看着那鹿角蛇,想起曹操的一句诗,“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或许,这就是地龙蛇。传说这种蛇身形巨大,藏身于山洞之中,长眠千百年,每醒来一次,就会用头撞击悬崖,使自己长出龙角。直到浑身金鳞,长出四爪,就能腾地而起,化身成龙。

一些老人们说自己见过这种蛇,只长着一只眼睛,却从不睁开。若是睁了,十里之内的荒坟都会烧起蓝色的阴火。

只是不知道,这种地龙蛇怎么会在舜帝陵里到处雕着,墨离亭他们手中也有两条青铜的。

如果不是真有这种蛇,就只能是被当时的人们神化的龙。最原始的形状。

“东西不一定会被拿走!”张九棂淡淡的说,脸上闪过泛着红光的鳞纹。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我们族人的事,他好像知道的不少。”

“也许,他一直在等待着这天。”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墨离亭皱着眉头看他,“你认识他?”

“不知道,但他想拿走封魂石,夺了五修的魂。”张九棂继续说着,“封魂石有他守着,不会轻易让人拿走!”

墨离亭一怔,觉得眼前的这个张九棂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是说鬼吏?他在这里?”当年那个突然就消失的朋友,一晃眼,大概有两千多年没见了。

张九棂回头望了一眼九臣,看到煞灵跟着,竟浅浅的笑了。

“尧渊在这里,他必定也在,关于那个人的事,可以问他。”

九臣虽然跟着,却走得越来越慢,眼睛一直落在那些图案上。光是一副七星卦图,就足以让他盯着停留许久。

只可惜,下面那些字,他都不认识,商周之前的字体,一些老书上才有可能会提到。

“小子,我看你看的这么专心,你是能记下来还是怎么着?”墨离亭朝他不耐烦的喊。

九臣嘿嘿一笑,揪着衣服抖了几下。觉得后背热乎乎的,像是发汗了。

“我可告诉你,要是论阴阳风水之术,我肯定没你牛气,但是记性,你一定没我好。我见过的东西,一眼就能记住。”这是他以前看书练出来的本事。按他的说法,就是在脑子里画了一条线,所有的事情纵横交错,包括文字。只要记住了这些线,就能记住所有的东西。

“哟,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墨离亭用嘲讽的口气说道,心里却是十分清楚。

“那是你长得矮,把我也看矮了!”九臣捂着胸口,不知怎的,心里慌的难受。

“沙哈!你这是在骂老子狗眼看人低么?”

九臣撇撇嘴,干涩地笑笑。

“到了。”忽然,走在前面的张九棂说了一声,整条石阶也见到了头。

墨离亭见九臣还在慢慢三三的走着,看也没看的就撇下他自己走了,等他跟上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差点没让他跪下去。

石阶尽头,立着许多人,他们睁着眼睛,就那样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身边,都有一尊半人高的石像,狞笑着,从裂缝中闪着幽绿的冷光。

“他们,他们是活的吗?”九臣小声的问,退到了小哥身边,和他并排站着。

“不是,死了好几千年了。”墨离亭说着,走了过去,把蛛丝从其中一具死尸身上弄掉。动作十分的自然,就像拍去好友肩上的尘土那般随意。

“可是,他们好像在盯着我们看?”似乎不管他走到那边,都能感到冷冰冰的目光在他身上刮过。

“那是因为你在看他们。”张九棂小声的说,径自走到墨离亭身边。冷冷道:“还有正事。”

“嗯。”墨离亭放下手,轻声叹了一口气。朝着背后的九臣晃了晃手,示意他跟上。

穿过这些死尸的时候,纵使知道是因为自己盯着他们看,才会觉得这些死尸的眼睛也在看他,那密密麻麻的眼珠子还是让九臣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一种简单的原理,如同照相机给人拍照时,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个人盯着镜头看。洗刷出来的照片放大后挂在墙上,如果你去看它,就会觉得相片上的人在盯着你看。

在深夜,常人都会避过有相片的地方,毕竟,有人说相机会拍走人的魂魄。

而九臣的眼睛,正好充当了相机的作用。若是没有墨离亭他们在,九臣肯定头也不回的往回跑了。

不得不说,论起各种机关妙法,老祖宗还是更为精通用鬼怪尸体作祟。

“他们的衣服怎么每个朝代都有?”九臣惊讶地发现,这些死尸的头上都有一个拇指粗细的孔,每一具身上穿着的服饰都不尽相同,甚至还有留着长辫子的清朝人。

“少说话,看着脚下的路!”墨离亭呵斥一声,九臣却还是看的兴趣盎然。

这些东西,可比赵老头古董店里那些破烂值钱不少,相比之下,随便从这些死尸身上扒下来一件衣服,都比古董店里那尊东晋时期的鸟兽尊仿品有价值。

只是,这些死尸身上,连件像样的饰品都没有。

“你看,那有个小孩。”九臣心里骇然,那小孩约有十来岁,个子却出奇的高,仍能看出脸上的稚嫩。穿着汉朝时期最显著的云袖曲裾,不及二十岁,头上却已经带了长冠。

正看着,忽见那小孩勾着嘴角笑了。

“风鬼吏?”墨离亭喊了声,那小孩竟是活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腰间挎着一把长剑,脚下步步生风,招的宽大的袍袖盈盈荡着。

若不是墨离亭喊了这一声,九臣定然拔腿跑了。

“来了?!”小孩走近他们面前,也没有多话,简单的一句来了,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找到这里。语气再平常不过。

“老鬼,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墨离亭笑着说,“没想到你竟跑到此处来了。”

那小孩板起了脸,不悦的样子,“风逸,我被关此处千年,你们倒是别来无恙啊。”

墨离亭脸上一僵,再笑不出来。

“你是被关在这里的?”

九臣心里一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小孩居然在这里活了上千年?又看了看墨离亭,从墨离亭一开始就不惊不喜的神色来看,他们像是认识这个孩子,并且知道会在这里遇到。

正要张嘴,那小孩看了他一眼,九臣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竟说不出话来了。

“没事,他这人喜欢安静。”墨离亭安抚他说:“只要你别吵,他不会如何你。”

九臣点点头,哑着嗓子比划了几下,被墨离亭推到了一边,完全不理睬他。却不知,他是将他护着。

毕竟,这个好友,他们和他已有太长的时间不见了。

“他怎么还活着?”那小孩看着九臣问,两道剑眉拧在了一块儿,透着一股子狠辣。

“鬼吏,当年我还以为,你死了,却不知你是被关在了此处,望你不要怪罪愚兄!”墨离亭说话忽然变得温雅起来,古腔古调,“我们族人已经没有余力再加固封印,无修死了,那东西一旦打开了,阿荼就白死了。”

墨离亭说的很激动,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孩子愈来愈冰冷的脸。

“关我何事,你看看我,两千年过去,仍需活在一具十岁孩童的躯体中,再让你们拿走封魂石,整个舜帝陵便会付之一炬,而我,也会被万魂吞噬,风逸,你做了几千年的守阴人,亲手杀了自己无数的族人,如今,是否觉得,不差我这一个?”

墨离亭的眼底渐渐暗下去,“若不是你当年私自偷走回魂香,想要打开符阵出去,阿荼不会如此待你!”

“那今天,我也不会让你拿走回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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