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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绝域,密藏

在史大彪的尸体旁边,云中林很快找到了梅花斧,路旁的杂草丛中拔出了太平剑,接着他在护镖兄弟的乱尸堆里把双节棍和月牙铲也找出来了,另外他还找到了半截折断了的追魂枪杆。这个战场显然是燕雪飞后来还原的,他让云中林不费吹灰之力就锁定了凶手。

最后,云中林注意到了歪倒在路旁的那辆破烂不堪的小马车,车门大开着,成群的苍蝇飞出飞进,他老远就瞧见了车内是一具臃肿的腐尸,不用去看他也知道,那准是三哥这趟镖的主人,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何之福,但他判定那个死去的胖子应该就是有钱的珠宝商。

当云中林把那四种不属于自家兄弟所拥有的兵器摆放在一块时,他的心里已经雪亮、是谁制造了这桩血案。四当家月夜追风云中林紧咬钢牙,清楚了下一步的行动目标。

虎豹兄弟不多一时弄来了柴草,在河沿上堆了好大一堆。司空虎从怀里掏出火石来,生起了火,司空豹开始往燃烧着的火焰上搬运死尸。突见云中林飞起一脚,把一具尸体踢入河中,虎豹兄弟齐吃一惊,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云中林又把另外三具死尸踢进河里。

司空豹迷惑道:“四爷,怎么啦?”云中林恶狠狠地道:“仇人。”司空虎慌忙四顾,连声道:“仇人,在哪里?”云中林道:“死了,不过还有三个活着。”司空豹又哭了,流着泪说:“四爷,你告诉我们吧!我们想知道,是谁杀害了三爷和咱们的弟兄。”

云中林指着摆在地上的四种兵器,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司空虎仔细查看了一阵,说道:“梅花斧、月牙铲……。”

司空豹抢着回答:“还有双节棍和太平宝剑。”

云中林道:“你们可知护镖兄弟当中,有谁用这种兵器?”司空豹道:“我们的兄弟大多使刀和枪,就是有用剑的,用的也是寻常剑,太平宝剑太贵,他们买不起。这四种兵器,显然都不归咱们的兄弟所有。这是怎么回事?四爷你从哪儿弄来这四件东西的?”

云中林解释道:“这四种兵器,是属于刚才我踢进河中那四具死尸所有,他们应该是在劫镖过程中、死在三哥和众护卫的手下。我认真检查过其中两具死尸的头骨,有被重力击碎的迹象。当世武林中,也只有三哥的金刚罗汉拳才具备这种威力。据我所知,江湖上现有所谓九十九种兵器排行榜一说,这四样东西全在排行榜上,排、名居中。另外还有三种兵器,是追魂枪、鸳鸯双钩和流星锤。”云中林话音刚落,司空虎喊了起来:“我知道了,是黄龙七子做的。”云中林抬眼望着头顶那一线青天,牙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不错,就是那七个恶贼,如果不是他们联手,如何能伤得了三哥。”司空豹道:“我在江湖上行走,也多曾听人提起过这七个狗贼,据说他们非黑非白,行事古怪,事非不分,但每一个武功都相当了得,武林中罕逢敌手,如果是七人联手,就算是江湖上超一流高手,恐怕也难逃他们魔掌。”

怒火冲天的司空虎吼道:“黄龙七子,****你老妈。你们这七个该、死的狗杂种,老子我饶不了你们。”司空豹道:“现在看来,他们应该还有三个人活着,他们杀了咱们这么多兄弟,那五万两黄金肯定也落到他们手上了。四爷,咱们这就去找那三个恶贼报仇。”

云中林遥望远天,目中冒火,痛心地道:“就算是把天地翻转过来,我也要将另外那三个狗贼的人头割下来祭三爷,然后我们三人回天涯断肠园,听候总镖头发落。”

沂蒙大山深处的摸天崖,从来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燕雪飞和毒观音之所以踏上这块神秘土地,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准确的消息;黄龙七子的老二——追魂枪黄司虎逃到这里的原始丛林之中来了。可是这地方千里连山,鸟飞不过,加上山高林深,山中古洞纵横,悬崖叠嶂。要想在这种地方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燕雪飞和毒观音来到摸天崖已有三天了。

在这三天内,他们攀悬崖、过峭壁、钻古洞、穿密林……,在山中不知走了多少路,除了耳闻虎啸猿泣之外,更多的也只是听到风弄林涛的声响,哪里有黄司虎的影子。

忍饥受饿,苦吃了不少,可是却一无所获。

天又黄昏,毒观音坐在一棵大树底下,背靠大树休息。今日一早他俩就开始搜山,已经在这丛林里转了一天了,她再也走不动。燕雪飞神情漠然,站在她背后几步处发呆。

他俩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丛林的最深处,隐约可见山脚的云海。

因为山深林密,隐去了天空,他俩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身在何方。

脚下是厚厚的松针和枯草,耳中是凄凄的风声与鸟声。

毒观音喘着气说:“燕爷,我说咱们还是出去吧!也不知咱们得到的消息是真是假,就算消息不假,姓黄的贼子真是来了这里,但要在这种地方找人,只怕也是白费功夫。”

燕雪飞面无表情地说:“很感激你这些日子来一直跟随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罪,也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你如果要出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出这林子,不过我燕雪飞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不把黄司虎揪出来,砍下他的鸟头,我绝不会走下摸天崖。”

毒观音叹道:“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你忘了我曾对你说过,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报仇的时候要带上我吗。这些不去说了,就只为追回那些金子,也有我的份。对吧!”

燕雪飞不再说话了,默默地摘下腰间水壶,喝了一口水,蓦地想起一事,脸上浮起一些笑容来,说道:“黄司虎,你这狗贼,尽管你机关算尽,这回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毒观音吃了一惊,飞身从地上弹起,慌忙四顾,不见黄司虎影子,情急问道:“黄司虎,你刚才说黄司虎往哪儿跑。他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人。”燕雪飞走了过来,挨在她身边坐下,说道:“你说,一个人如果活着,从生存的角度讲,首先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毒观音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道:“生存?那当然是吃饭穿衣了。不过像黄司虎这样一个身怀武功之人,要在这丛林里生活下去,靠飞禽走兽和山鲜野果,只要他意志坚强,胆子够大,撑个十年八载不难,咱们总不能等他老死山林吧!”

燕雪飞摇头道:“当然不会等到那时。你说得不错,一个人活着吃饭穿衣是少不了的,但也许还有一些别的需求;比如喝水,这是每个人每天都缺少不了的,你说对吧?”

毒观音本是极顶聪明之人,燕雪飞这么一说她马上闹明白了,喜道:“对、对对、喝水,每个人都要喝水。”燕雪飞道:“这些天来,我一直留心观察此处地势,这丛林纵横数百里,但却只有一个地方好取水。”毒观音道:“你说的可是前边那个碧水寒潭?”

燕雪飞道:“不错。我观察过这摸天崖,地势特殊,它不像南方地区那种地质结构,掘地就能取水,这里就算是岩洞之中,那也是无比干燥;整个摸天崖就只有一道飞瀑,要取水,只能去瀑底的碧水寒潭,别的地方根本找不到水源。”毒观音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在碧水寒潭旁边守株待兔,以逸待劳,等那姓黄的出现?”燕雪飞道:“正是这样。”

毒观音笑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值得一试。”

是夜月朗风清,原来在这丛林深处的碧水寒潭旁,却可以看到天空中的月亮,星星。燕雪飞和毒观音日落前就来潭边伏了,他们看到残阳掉下去,看到月亮升起来,看到天空中布满了繁星。就是不见黄司虎出现。虽然夜色下的碧水寒潭的确很美,青草绿波,蛙声水影,萤火虫儿飞来飞去,但欣赏美景是要讲心情的,他俩这个时候可没有那种心情。

三个时辰过去了,四个时辰过去了;明月西斜,寒气渐浓。毒观音轻声对身边的燕雪飞说:“那厮恐怕不会来了,我肚子好饿,咱们不如先回丛林里去,打只野鸡来烤吃,然后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来等吧?”燕雪飞道:“多的时间都等了,好歹再坚持一会吧!”

毒观音悄悄瞟了燕雪飞一眼,不作声了,温顺地退到了一边,默默地瞅着潭中的水影出神,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燕雪飞却想:难为她了,虽然我们同为尊主做事,可她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的,跟着我到这荒山野林里来受苦,却也难得。其实他哪里知道,要不是因为他燕雪飞,漂亮迷人的毒观音才不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受活罪呢!这关尊主何事。

又等了一个时辰,寒气更浓了,露水打湿了他俩的衣裳,林中有鸟儿欢快地叫了起来,看样子很快天就要亮了。燕雪飞决定放弃了,正当他们准备离去,意外的事却在这时发生了;一条黑影出现在碧水寒潭旁,星光下看得分明,那黑影手持木桶,在往潭中打水。

燕雪飞的推测不无道理,果然活人离不开水。此时燕雪飞和毒观音就在碧水寒潭左边一块山石后,对寒潭周围的动静看得明明白白,两人都注意到了那道黑影,他们也知道这几天来苦寻的猎物终于现身,心中顿时充满喜悦,疲惫饥饿一扫而空,毒观音差点笑出声来。

来人不是黄司虎是谁。这厮果然逃到山中来了。

那日黄龙七子联手杀了史大彪及一干保镖兄弟后,活着的黄司虎、关海涛、朱冲冲三人匆匆处理了战场,因为实在慌忙,连自己这边战死的人的尸骨都不及收葬,连同兵器一块扔进河中,劫了黄金跑了,三人原以为这样做可以瞒天过海,可是回去后却越想越是后怕,天涯镖局在江湖中何等声名!他们当然清楚。这事如果发了,剩下的三人恐怕没一个可以活命。结果三人一合计,把金子先藏好,然后分头找地方隐匿,想等风波平息后再出来。

黄司虎幼年时家贫,靠和父亲挖老山参过活,曾到过摸天崖一带挖过人参,知道那是个保命藏身的好地方,幸好自己无妻无子,一个人跑到山里躲起来,他心想就算是李天雄亲自找来,一年半载肯定也找不到自己。不是他想玩这捉迷藏的游戏,实在是性命攸关。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为了喝水,他暴露了。其实他一直很小心的,白天像只老鼠一样躲在山洞中不敢动,深夜了才出来打水,不幸的是他的运气一点也不好。黄司虎才从潭里把一桶水提上来,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有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从后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是人?是鬼?追魂枪黄司虎心头转着念头。如果是人,怎地出手如此之快,无声无息,虽然水从山顶上灌入潭中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但他黄司虎多年学艺,听力极佳,怎会连有人近身来了都不知道。他本来不想回头去看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他看到的是一张年青苍白的瘦脸,两道插入耳鬓的剑眉,月光下清清楚楚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似曾相识。

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这是燕雪飞的脸。

黄司虎大吃一惊,手松了,一木桶水掉进碧水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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