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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四海,离间

门前十来支火把,火光下看得分明,来的是另一只镖队。

两匹马拖着一辆车,六七个凶神恶煞般的保镖大汉手里端着明晃晃的钢刀,正准备上前打门。毕剑实的倏然出现,使得他们都停下了脚步。

为头那个保镖汉子年约三十五六,生得四平八稳,豹头虎目,满面虬须,背上背着一刀一剑。他沉声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这店里还有人吗?我们要投宿。”毕剑实道:“我就是这里的店家,我的客店已经住满人了,各位请别处去吧!”

那大汉满面不快,沉声喝道:“他娘的废什么鸟话,这黑更深夜的,老子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你却要叫老子到别处去,你他娘的想找死么?”

毕剑实小声道:“阁下说话放轻声些,里面住的是天涯镖局史三爷的镖队,如果吵醒了他老人家,我怕你们会有麻烦。”那大汉笑道:“我道是谁包了你这野店,原来却是史老三,你去对他说:门外是四海镖局胡四海押镖经过,要他分间房出来给我兄弟们住。”

毕剑实沉思有倾,说道:“既然你们相识,如此也好,只不过……。”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自称胡四海的汉子急了,说道:“不过什么?快说,老子等着住店呢。”毕剑实道:“只怕史三爷他不肯分房出来。”胡四海笑道:“你且去对他说清楚,是胡四海到了。出门在外嘛!他会方便我们的,赶紧去吧。”

毕剑实无奈道:“那你们在门外稍等着。”

阴阳双锤毕剑实朝胡四海躬躬身,返身回房去了。

其实这毕剑实哪曾去给史大彪说什么门外胡四海的事,他只是到耳房内呆了一阵子,往地上撒了泡尿,便又走了出来。

胡四海忙迎上去,问道:“史老三怎么说?”

毕剑实道:“史三爷说了,晚上天气凉,他们不方便让出房间来,如果胡爷要住店,请在门外的狗窝里将就一宿,明天他请胡爷吃饭陪罪。”

胡四海大怒道:“放******狗臭屁,老子要去见他。”

咣啷一声响,刀和剑已经出鞘。

胡四海一手持刀,一手仗剑,双手将刀剑横在胸前,便要冲进屋去。

毕剑实侧身闪到一边,嘴角挂着冷笑,心想一旦打起来,老子趁乱将黄金盗走。

不料天不从人愿,意外发生了。

胡四海身后转出一条生得长大的黑面壮汉,横身挡在门边,说道:“总镖头,这事算球了,天涯镖局的人得罪不起,咱们出门求的是财,不是祸。这天地之大,哪里不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何必定要争这闲气,日后若有工夫,再来找他算帐也不迟。我们还是走吧!”

胡四海气忿忿的道:“这史大彪****的欺人太甚。”

那黑面汉道:“天涯镖局几时不欺人,这些年中不知抢了咱们多少生意呢,暂请忍一忍吧!现在找他们理论还不是时候,山不转水转,总有相逢的一天。”

黑面汉强着把怒气冲冲的胡四海拉了回来,一行人在黑夜里点着火把又上路了。

一路上,胡四海愈想愈是生气,不停地念叨道:“门外的狗窝,门外的狗窝——。”

怒火一股股直烧顶门,他快要疯了。

四海镖局总镖头胡四海喊道:“陈小舟。”

那黑面壮汉就在他旁边,应声道:“胡爷有何吩咐?”

胡四海恨恨地道:“得想想办法,老子非要出出这口恶气,太气人了。”

黑面汉陈小舟道:“我这里正想着呢!这些年中,天涯镖局不断发展壮大,而我们的路却越走越窄,很多人宁愿多跑数百里路跑到天涯断肠园去,也不来光顾咱四海镖局,为什么呢?就因为他们认为天涯镖局走镖不易出事,能叫他们放心。我们得寻些事出来,杀杀这天涯镖局的威风也好。”胡四海道:“不错,是该这样。可是咱们该如何做?不好找事啊!”

陈小舟道:“没事可以制造事出来嘛!我有个远房叔叔在城里开中药铺,他懂得如何让那些本来没病的人一再上他那儿去抓药,这方面的东西我小时候便跟他学了不少。请总镖头放宽心,我刚才一直在想,这天涯镖局此行必是去山东济南,咱们何不出点钱,请人在山东境内把他们给劫了,也好灭掉他的嚣张气焰,不知胡爷你意下如何?”

胡四海赞道:“是个好主意。不过要劫天涯镖局的镖,黑白两道,谁有那个胆量?”

陈小舟笑道:“这个总镖头你老人家莫操心了,就等着看好戏吧!一切有我去安排。”

胡四海道:“我还是想知道,你打算怎样做?”

陈小舟道:“胡爷常在江湖中来往,可知追魂枪黄司虎其人?”

胡四海道:“黄龙七子的老二追魂枪黄司虎?”

陈小舟道:“正是此人。”

胡四海道:“你的意思,是要请他去劫天涯镖局的镖?”

陈小舟道:“有何不可?但我不是光请他,我知道他一个人成不了事,我请的是黄龙七子,七个都请。”胡四海道:“黄龙七子怎会听你的?”陈小舟道:“这个胡爷你就有所不知了,黄司虎是我表哥,我要他帮这点小忙,他不会不帮的。话又说回来,我是送他一笔横财,你想想看,史大彪亲自出马押的镖,一定不会太小器,黄龙七子会不心动?”

胡四海有些动摇了,尽管他初时或许仅仅是说几句气话。

但是他的手下替他把‘出恶气’的计划都安排妥了,他也认为非得这样做不可。

四海镖局总镖头胡四海想了一回,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不过我还是有所担忧,这几年中不见黄龙七子在江湖中行走,有人说他们已经退出了,怕不好找。”

陈小舟笑道:“这七人争名夺利之心比谁都强,而今正当壮年,怎会无端退隐,他们只是为情势所逼,暂时转移到了地下,平时也接些买卖,干些没本钱勾当,这几年他们之所以不在江湖中明着露脸,据我所知,他们是不想和燕雪飞正面冲突。”

胡四海大奇,道:“为什么?莫非这黄龙七子与燕雪飞有仇?”

陈小舟道:“岂止有仇,听说是七子的老四关海涛撞的祸,当年他们联手杀了燕雪飞一家,可惜斩草不除根,留下个燕雪飞。这些年中,燕雪飞心怀仇恨,把一柄鬼头刀练得神出鬼没,刀速匪夷所思,还闯出个鬼影神刀的名号,他们当然不想触那霉头。”

胡四海失惊道:“难怪他们要躲着燕雪飞,这几年内,江湖后起之秀不多,燕雪飞的崛起无疑算是奇迹,他在江湖中名声之响,早也压过无数武林前辈,盛名之下无虚士,七子如若与他单打独斗,怕还真要吃亏。但他们为何不联手把燕雪飞干掉?”

陈小舟道:“就算是联手,他们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再说了,燕雪飞早已是天地风云堂的神刀护法,九方尊的左膀右臂。天地风云堂实力之强,据说敢与当今朝廷抗衡,他黄龙七子再厉害,岂敢去招惹九方尊?”胡四海道:“这话说得有理,江湖之中,往往是弱肉强食。不管怎样讲,这次如若黄龙七子愿意出来帮忙,事成之后,咱们得重谢人家。”

陈小舟道:“这个属下能理会,既然总镖头同意了,属下明日就办。”

胡四海点头道:“好,做事要干净,尽量隐密些,千万不能走露风声,泄露出去可就麻烦了。另外计算好时间,此去山东已经不远,不可错失良机。”

陈小舟道:“错不了,这七人而今正藏在山东境内,准能抢到前头。”

两人说话之间,四海镖队在黑暗中又前进了一程。

在猴儿岩那间无名客栈之中,天涯镖局的兄弟们苦挨了一夜。

次日清晨,史大彪早早起来,查点了镖车马匹,一切如常。

看来夜间并未有啥意外发生。

史大彪心情甚好,走到客店门外,迎着晨风,张臂深深地吸了几口清气。

天高气爽,又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合适车马上路。

喜欢功夫的他拖开架势,来回打了两趟罗汉拳,精神更佳了,夜里睡得不错。

史大彪回到房中,潮湿的地板上有的兄弟犹在酣睡,有的已经起床,正忙着烧水煮饭,史大彪对一个从外面打水进屋的护卫说道:“你去把那独臂店家叫来,我有话要问他。”那护卫手指史大彪背后,说道:“三爷,不用去叫了,那来的不就是店家么!”

史大彪回头看时,果见独臂店家正抱着一坛酒走过来。

史大彪笑着打招呼:“店家这一清早就要饮酒?”

独臂店家恭敬地道:“这酒不是我自己要饮,是特地送给史爷你的,这是一坛洞藏多年的黔地茅台好酒,只有史爷这等英雄才配喝它。”史大彪高兴起来,道:“难得店家有心,既然是好酒,在下就不客气了,少顷在房钱里多算上些。”店家开心地笑了。

史大彪双手接过店家独臂弯里那坛酒,说道:“有件事要问店家,昨夜我睡梦中似曾听见门外有马嘶声,由于太困了,没起来看个究竟,不知是何方英雄路过。”

店家解说道:“哦!忘了禀报史爷了,是这么回事,夜间有几个在山中打猎的年轻人,迷了路,深夜到此投宿,我对他们说我的客栈住满人后,他们便走了。”

史大彪沉吟道:“原来是这样,你做得很好。呆会儿我叫阮心安给你二十两银子,你一个残废人在外做事,诸般的不容易。”独臂店家慌忙谢道:“太感谢你了,史爷你真是好人,我住在山南的一家五口有了这笔钱,敢情过冬的粮食不用愁了。”

史大彪揭去酒坛封泥,正欲痛饮一口,恰巧阮心安从楼上下来,正走在木梯上,年轻人闻到酒香,问道:“三爷,哪来的酒?”史大彪顾不上喝酒,把酒坛抱在胸前,说道:“心安,你起了,过来一块喝。店家珍藏的好酒。”阮心安急道:“三爷莫忙饮。”

护卫小队长说话间,人也从木梯上飞身而下,只两步到了史大彪面前,拼命要夺史大彪手中酒坛。史大彪笑道:“怎么,你这小子,只几天不饮酒,渴疯了?”

阮心安情急道:“三爷,你怎地如此粗心,你忘了李爷常对咱们说甚来了么?江湖之中英雄好汉,一年内不知有多少被蒙汗药毒倒了失掉性命的。你怎能如此粗心大意,你如果稍用心想想,就会发现不对,这店家他为何平白无故、大清早送酒来给你喝?你又不是他家亲戚,他又不是你的儿子,你和他又不熟悉,天知道他安的什么鬼心肠。”

史大彪大笑道:“心安,这回是你多心了,店家他一个残废人,他尊重我们这些保镖的,请我们喝他一坛酒,也是人家一番好心意,你岂能如此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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