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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草原,山庄

离开九湾河,狄为一路快马加鞭,不日进入蒙古草原。当看到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世界时,这个自幼生长在南方头一次见到草原的汉子说不出的兴奋激动。他讲不清楚自己心头升起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就是那种无端的莫名的喜悦。

晴空下的草原有风吹过的草原更是让这个生性豪迈的南方大汉感觉到心胸与草原同样的宽广辽阔。他张开嘴巴唱起了《八百里秦川》,仅唱了两句便忘了后面的歌词,但这并不影响他愉快的心情。草原上的风拂过他的长发拂过他的长刀,他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飞驰。

他看到了蓝天他看到了白云他看到了成群的牛羊及骑马放牧的蒙古汉子和一个又一个的蒙古包,这一切是那么的安静是那么的详和。

黑狮子如旋风般在草原上疾驰,狄为跑得有些口渴了,他伸手去抓放在马鞍后座的水壶。啊!他想起来了,壶中已经没了水。

怎么办?前方不远处有个帐篷,一牧民蹲在地上,用镰刀在一节树枝上削着什么?不管了,先去弄些水来解渴再说。狄为两腿轻夹马腹,黑狮子理解主人心意,径朝帐篷奔去。正在埋头干活的牧民抬头看到家门前来了客人,忙微笑着站起身来,热情地招呼客人下马。狄为这回看清了,眼前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粗犷汉子,身披破旧的羊皮袄,由于长时期的草原生活,他的脸膛被塞外的风刮得黝黑。狄为在心里想;是不是每个草原人都这般有意思?可到底有什么意思,他一时半会又搞不明白,不过他是愈来愈喜欢这大草原了。

狄为跳下马来,对牧民抱一抱拳,道:“大叔,打扰你了。我是过路的,想找点水喝,不知可不可以?”那牧民笑道:“这有何不可哦,把你的水壶给我吧!”狄为双手递过水壶,牧民接过,返身钻进帐篷。很快便提了满满的一壶凉水,笑盈盈地走出来了。

素不相识的牧民把装满清水的水壶交还狄为,狄为感激道:“多谢你了,大叔。”

牧民笑道:“这没什么,不必客气。”

狄为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水,说道:“有件事还得请教大叔,不知此地离绿杨山庄尚有多远?”牧民道:“客人原是要到绿杨山庄去?”狄为道:“是的,我有些事要面见庄主。”牧民道:“是庄主的客人,也就是我马来花的客人了。要去绿杨山庄,从这里一直往北,半天工夫就到。客人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对我说一声,我能帮忙的一定要帮忙。”

狄为谢道:“不必了。”接着又道:“大叔认识绿杨山庄庄主?”自称马来花的牧民道:“草原上的人,有谁不认识庄主他老人家,这千里牧场,全是庄主的,我们这些人都在替绿杨山庄干活。”狄为点头道:“难怪绿杨山庄号称天下十大富庄之一呢!”

在狄为与马来花说话这当儿,黑狮子一直温顺地在帐篷前的草地上啃食青草,这时马来花注意到了黑狮子,惊讶地说道:“客人哪里得来的这匹千里神驹?”狄为道:“我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它的。”马来花道:“客人好福气,这马乃大宛良种,日行千里,骑着它,不到天黑就可以赶到绿杨山庄了。”其时天空日影也西移,不出三两个时辰就是黄昏,狄为听马来花说当天可以赶到绿杨山庄,心喜道:“真的吗?日落之前我真能赶到绿杨山庄?”马来花肯定道:“保管错不了,我天天和马打交道,知道这种、马儿的速度。”

狄为从怀中摸出些散碎银子来,马来花看到了,摇手说道:“客人何必给钱,是小觑我们草原上的人了。些些小事,原不需要收钱的。”狄为不好意思地把银子放了回去,向马来花拱手说道:“多谢你了,马大叔,希望咱们后会有期。”说话间已经到了马背上。

马来花朝狄为挥手,黑狮子已经撒开四蹄,霎时消失在风中,善良的牧民点头赞道:“好马,端的是匹好马啊!”

狄为一路驱马向北,黑狮子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急走如飞,无情刀狄为但听得耳边风响,白云向后飘移,果然不出两个时辰,横穿了蒙古大草原,绿杨山庄出现在眼前了。

绿杨山庄位于草原即将尽头的地方,围着几座丘陵建成,房舍辉宏,颇具气派,虽然不比皇宫,却也有着好几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庄前的绿杨树摆开了好几里,庄内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很是有点江南的诗味。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能够想象得到,在这样的地方,竟然有如此庄园。

黄昏时分,狄为敲响了一座宫殿般建筑的大门,他已从一牧羊人口中得知,庄主就住在这座宫殿里。前来开门的是两个悬挂腰刀的年轻大汉,护卫装束,光看外表就知道这两人都身怀武功,想必是绿杨山庄花钱雇来看家护院的武林中人。

狄为抱拳说道:“相烦两位壮士通传一声,就说是天涯镖局的狄为求见。”其中一个护卫说道:“原来是狄爷到了,请狄爷稍候,我这就去禀报庄主。”听他说话语气,好似听闻过狄为名头。年青的汉子客气地对狄为拱拱手,说了声再会,转身飞奔进庄去了。

另一个留下来的护卫说道:“久闻狄爷英名,如雷贯耳,可惜没有机缘,一直不曾得见,今日甚风吹得到此。”狄为道:“我此来是为见庄主,有些事要亲自请教他老人家。”那护卫道:“狄爷远道而来,必定很是累了,不妨先到门房休息,庄主一会便到。”

狄为看了一眼自己拴在宫殿门前一棵绿杨树上的黑狮子,那护卫笑道:“不妨事的,等会自有人把它送到后糟去吃草料,狄爷请跟我来。”狄为跟在那护卫身后,才走出三二十丈,先一个护卫已跑了回来,气喘咻咻说道:“庄主有请狄爷。”

在两名带刀护卫的带领下,接连转了好几处庭院,方才来到主殿门口。狄为心头暗暗吃惊;不愧有天下十大富庄之称,果然好座大宅子。主殿的两扇铜门敞开着,虽然一点残阳尚未完全退去,大殿内却早也燃起烛火。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立在大殿中央,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是美味的马奶酒及烤熟的羊腿,看样子老人正准备进晚餐。这老人虽是上了年纪,鬓角依稀有几根银发,但却精神矍铄,一点也不显得苍老。

看到狄为进来了,老人微笑着上前迎出两步,打了个问讯,口里连声说道:“欢迎,欢迎,欢迎你,远方来的客人。”

一名护卫轻声向狄为介绍道:“狄爷,这就是我家庄主。”

狄为点一点头,投之以感激的目光。

两名护卫一起向庄主弯弯腰,悄悄退到庄主身后。

狄为抱拳说道:“在下天涯镖局狄为,见过庄主。”庄主笑道:“客人不必拘礼,请桌上坐。”一个庄汉搬来一把椅子,摆在圆桌的另一边。庄主吩咐道:“你们去多备些食物来,好酒也上几壶。”那搬椅的庄汉答应道:“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张罗。”

庄主招呼狄为坐下,慈祥地道:“每天这个时候,我都会吃一点东西,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客人远道而来,这沿途没甚酒家,想必是早饿了。来到草原上,来到我绿杨山庄,只当到了自己家里,可千万不必见外。客人请先进食。”

狄为落坐后,庄主亲手为他倒了一碗马奶酒,狄为心有不安,手足无措,这一向潇洒自如的汉子不自然地说道:“庄主太客气了,在下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庄主一边倒酒一边说:“马奶酒味甚腥辣,客人若不习惯,就让他们换上别的。”狄为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连声赞道:“这很好,这样的好酒难得喝到,有它就足够了。”

此时庄客已经在桌子上摆满了好些食物,大多是肉食之类,酒也上了两壶。

庄主又要替狄为斟酒,慌得狄为忙把酒壶接过来。他知道,一个年轻人要老人替自己倒酒,礼节上是不应该的。狄为先替庄主斟满一碗,也在自己的酒碗里倒满了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庄主主动说道:“客人远来,不知有何事要见老夫?”

狄为心中颇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涎着脸开了口,说道:“是这样的,听闻贵千金数月前离家出走,我大哥李天雄特地叫我赶来看看,不知我天涯镖局是否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庄主道:“客人原是为此而来。”显然他已经猜出了狄为的来意。

不等狄为答话,老人叹口气后接着说道:“小女确是在数月前走失了,我这里也曾多方托人找她,还悬赏黄金万两,可惜一直没她消息。我虽有二子一女,但我最为宠爱的,还是这小女儿。可这孩子太顽皮了,你说她跑到哪里去了呢!也不给爹说一声。唉。”

老人家长叹短嗟,眼眶都湿了,狄为安慰了一番后,开门见山道:“还要请教庄主,可否告知小姐离家出走的具体原因?”庄主道:“我想这事跟一把叫什么血恨的刀或者剑的东西有关系。”狄为惊讶道:“血恨刀?应该是血恨刀吧。”庄主道:“应该是吧!你说这江湖上的事情,我们平常是不太关注的。但我这个女儿天生就对江湖有好奇心,自幼喜欢收集各种兵器。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数月前一天夜里,庄上来了一批江湖中客人,他们是偶尔路过这儿前来借宿的。我女儿不听话,她不好好呆在闺中,非要跑出来看看人家长甚么样子,还缠着那些人问个没完没了,在她与客人谈话当中,不知不觉就把话题扯到了兵器上,那些人告诉她,说天底下最好的兵器叫血恨刀,还说这刀是什么武林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在九十九种兵器排行榜上名列第一。谁知到了第二天,那些人走后我女儿也跟着失踪了。”

狄为大概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追问道:“那么小姐是不是和那些人一块走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庄主道:“应该不会,那些人天亮就走了,小女是黄昏才发现不见的,我想我女儿可能是去找那该死的血恨刀了。至于那些人是谁,当时听他们说是塞外七侠什么的?可能就叫塞外七侠。他们都带着马匹和仆人,说是做丝绸生意的。”狄为道:“这塞外七侠据说一直生活在漠北地区,很少涉足中原武林,没有人知道他们武功底细,也没有人清楚他们究竟是些什么家伙、一直在做些什么勾当。但是他们既然能在江湖中闯出名头,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敢问庄主,在这几个月中,难道你这里就从来没有过小姐的消息?”

庄主摇头道:“至于消息,倒是时常听到一些。前久还听人说,发现我女儿在西部沙漠之中出现了几次,但详情也讲不明白,我派人去找也没找着,还不知那人是不是我女儿,再说那大沙漠何等之大,谁知她会在什么地方。我看消息多不属实。”

狄为道:“有消息总比没消息好嘛!这好歹也算是一条线索。别人在沙漠找不到小姐,或许我的运气会好一些,我想我得去一趟西部沙漠,看看能不能找到小姐。”

绿杨山庄庄主能够提供的关于他女儿失踪的信息,大概也只有这么多了。

当夜庄主领着狄为参观了绿杨小姐的闺房。天啦!这哪里是什么闺女的房间,简直是一间兵器铺,一般的兵器铺还不具备这等规模,里面什么样的杀人家伙都有,内中甚至不乏好刀好剑。狄为心想:这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何竟有如此嗜好。

次日天才放亮,狄为已跨上黑狮子,庄主亲自送他出了庄门,将一柄黄金吞口,兽骨镶柄的匕首交到狄为手中,说道:“狄爷此去若能见到小女,请把这东西给她看,她就知道是我在找她。”狄为接过来,贴身藏了。有庄客递上一包东西,庄主说道:“内有纹银百两,不成敬意,还望狄爷笑纳,如若狄爷能找回小女,万两黄金定然一分不少。”

狄为推辞道:“无功受禄,受之有愧,夜来叨扰,已是感激不尽。在尚未找到小姐之前,这些银子在下是断然不敢收的,还请庄主将它拿回去吧!”

见狄为死活不肯接受银子,庄主可生气了,庄主说道:“狄爷何苦这般见外,我绿笑胡拥有千里牧场,牛羊无数,这区区几两银子,权当狄爷前途饮水之资,请收下吧。”

狄为没奈何,只好收了,口中说道:“庄主请放心,在下此去,好歹要把小姐接回来,庄主就在家中等我消息。”庄主绿笑胡道:“此去西部沙漠,万水千山,路途遥远,狄爷一路多加保重。”狄为道:“多谢庄主。”说话时在马上双手抱拳,准备远行。

庄主绿笑胡和绿杨山庄十七八个庄汉排成一排,一同向狄为挥手。本来庄主起初并不十分信任狄为,这阵子不知有多少江湖人物来过,都说可以迎回绿杨小姐,有人甚至趁机敲诈,庄上黄白之物被骗无数,因此凡是见到江湖中人,庄主已先有戒心,幸得庄内护卫全力举荐,说起天涯镖局在武林中诸般能耐,庄主见狄为仪表不俗,举止得当,方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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