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格的尸体出现红点!
这个现象是柠檬首先发现的,因为每晚要换香柱,柠檬在床上放香炉时,无意中一抬头,发现田格的腋下有二个小小的红点,她警觉地凑近细看,好似被螨虫类叮咬所致,有点常识的柠檬知道这是个严重的问题,不但会使处于完全无免疫力的田格皮肤溃烂,更会招来小鬼趁空而入。
马上报告了爷爷后,季伯急匆匆赶来查看,这一看不打紧,不但腋下,小腹部、大腿根部、耳后这些隐蔽的地方,都陆续发现了同样的红点,红点分布很不规则,以身体隐蔽处为主,二三个为一圈,像大腿根部,两侧多达十多处,有的红点表面已有化脓迹象。
“不可能呀,螨虫寄生于活体,存在于灰尘、被单、衣物中,以寄活于人体毛囊,吸食血液或腐食为主,但这间房间田格进来前进行了严格的消毒处理,室内除了床也空无一物,床体也是叮嘱过韩幕,用酒精浸泡并用紫外线光照射过,应该不会有问题”季伯又抬起田格的大腿,发现臀部红点更多。
“爷爷,会不会是运尸回来的路上染上的?”
“也不会呀,田格的尸体那天经过白炭热烤,如果有寄生虫,也早就被消灭了”季伯低着头回想先前的各个环节,突然若有所悟,“对了,你还记得那个溺鬼么?”
“溺鬼?”柠檬大吃一惊,“我依稀记得,就是在溪边小桥边爬上来的那个,是吧?”
“对”季伯点点头,“溺鬼长期浸泡在小溪里,平时以小鱼小虫为生,隐藏在水草浮叶之中,难免会染带一些小的寄生虫和病毒,那天他接触过田格,一定是被传染过来,因为光洁的皮肤祼露处无法生存,而身体隐蔽处的被留了下来”
“那现在怎么办?”柠檬焦急地问。
“这个危害挺大的,不但会腐蚀身体,慢慢延蔓扩大,引起皮肤腐烂,更容易招一些附近的小鬼进入,得万分小心”
周围看似平静,其实这几天田格已经招致了很多小鬼窥视,它们远远地在附近游荡,想找机会进入田格的尸体,田格年轻强壮,是它们最羡慕的投胎对象,后天是月中,今天开始月形渐圆,月色光亮,夜晚万物唤醒蠢蠢欲动,是投胎的好时机,各种阴间杂物活跃,那些游魂正在寻找机会投身于肉体,如果以季伯这样的内行人眼光,可以看到临产孕妇和刚死的人周围,都会出现大量的游魂野鬼,等着机会寻找投胎机会。
“你让韩菲去找一块大一点的塑料薄膜,先把田格保护起来”季伯让柠檬赶紧去想办法,事情容不得再拖延,今天晚上开始,季伯要开始给田格的灵魂做超度,把他从舒坦身内渐渐分离出来。
柠檬急急地与韩菲去寻找塑料膜,有些东西平时不用时经常见得到,真的要找了,就变得很难。
还是柠檬办法多一点,问韩菲附近有没有做床垫的,床垫需要用薄膜包装,应该会有很多合适的材料,可以去要一点。
这一问,韩菲才想起附近就有一家,而且厂里有亲戚在,先打了电话联系,说是有很多她们所需要的,随时来剪就可以了。
挑了中间段干净的,韩菲要了十来米的长度,拿回来交给季伯,季伯正在用硫磺熏蒸给室内消毒,田格的五官和****处用朱砂封了,怕影响了脏器。
消完毒,季伯把薄膜展开,先用铁丝给田格做了个简易的架子,架子四面围上薄膜,就把田格遮了个严实。
季伯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用火焰消了毒,准备把田格皮肤上的红点切除,以防扩大。
刀尖刚刺入皮肤,还没挖呢,柠檬就发现田格的脚趾在轻微地抖动。
“什么,田格在动?”季伯吃惊地放下手术刀,马上趴在田格脸前,扒开他的眼皮,凑近对准瞳孔向内张望,这一望就发现了田格的瞳孔内果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
“不好,那个溺鬼进去了,我们太大意了,竟然没有想到,它一定是利用微生物附着的方式进了部分灵魂,田格在这里三天多了,它在里面已经渐渐长大,再过二三天,田格就会被它控制”季伯揭开盖着的薄膜,把田格从床上抱起来,坚直身子,让柠檬扶着。
“去找块红布来,溺鬼怕火”季伯让柠檬马上去找一块红布过来,并让她带一瓶红墨水来。
“把他扶稳了!”季伯让柠檬集中精力把田格扶直,并保持面朝前的姿势,要扶住别让田格乱动。
一手拎着红布的一角,季伯拿出打火机点燃布的下端,火苗马上窜起来,把整块布烧着了,“把红墨水泼上去!”
边上的韩菲拿起一瓶红墨水,拧开瓶盖,一下一下地往布上泼。
季伯拿起一把尖刀,口里念着咒语,把刀尖不断刺向红布中间,每刺一下,就可以听到田格身体深处发出的惨叫声,连续五六下后,田格嘴一张,一团淡淡的黑烟从他口里飘出,绕了田格头部一圈,渐渐散去。
“可以了”季伯让柠檬一起帮忙,重新把田格放回到床上,又扒开他的眼皮,看到瞳孔内的黑影已经消失,“他走了,这个冤家,差点害了我们,真是大鬼好搞小鬼难缠,并日里我们最怕这些小鬼了,不声不响地就粘上了,什么时候进去的都不知道,尽捣乱!”
驱走了溺鬼,季伯松了一口气,重新用塑料膜把田格保护起来,细心地用手术刀尖把身上的红点挖除,用创口贴逐个保护好。
时间越来越紧迫,那边韩菲超度仪式现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在公司行政顶楼台面已搭好,这两天公司停产,刚好也是个机会,人不多,对外宣称是搞个人派对,四周全部用铁管支架围了,遮上黑布,订做的棺木已运到,按季伯要求,还从顶楼吊上来两口大缸。
今晚是给田格做预先超度仪式的头一天,季伯还是比较重视的,虽然这个活他手到擒来,但还是先练习了几遍,年岁大了,做事越来越不自信,也越来越谨慎,年轻时意气风发,没有把握的事也敢做,哪里会想这么多后果,但现在不一样的,想前思后,总怕出什么意外。
沐浴,更衣,季伯翻出了多年不穿的那件黑黄道士袍,那又黑布鞋好像小了点,是不是这两天山路走得多脚有点肿。
舒坦为了韩氏,这两天也挺累,换了西装戴了领带,人精神了不少,加上田格在体内隐含出来的气质,舒坦跟变了个人似的。
“舒坦,等会做净魂仪式时,如果体内有不适,你只要静下心,轻轻呼喊你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不必惊慌”季伯给舒坦整整衣领,“我会带领田格回忆他的过去,可能会有痛苦和怨恨,当然,也会有快乐,这时可能会出现大的情绪波动,你要控制住自己,别让田格带着你偏离方向,你会失去自我的”
“嗯”舒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会静下心来的,不让别人左右”
“好吧,开始吧!”季伯让舒坦坐在一张靠背椅子上,自己面对面坐在他一米开外,让韩菲和妖妖站在两边,柠檬帮爷爷击鼓打乐。
“凡人田格,今有道士季伯引领你作净魂超度”季伯闭眼唱完,柠檬很配合地“当当当”敲了三下锣。
季伯拿出一纸黄纸,双手一上一下捧了,开始合着鼓声诵读:
田格小后生,生于庚申农历十月又初七
亡于辛已润月一十八
自幼父母亡
孤苦又伶仃
花落随处飘
无根又无家
“当当当当当哐哐哐”柠檬敲锣铿锵有力,配合得很好,现场气氛一下子肃穆起来,听着季伯诵读时,妖妖开始哽咽,她最了解田格小时候的身世。
舒坦开始感觉到有点胸闷,身体内有东西在慢慢剥离,从他内心最深的地方,一个灵魂钻出来,无法抗拒无法抑制,一会儿独立,一会儿控制着他,舒坦彷徨无力,他很害怕。
柠檬看到了舒坦痛苦的表情,看他还能忍耐,就没有干涉,她发现舒坦自己在调整呼吸,嘴里轻轻地呼叫自己的名字,相信他做得到。
季伯没有看一眼舒坦,继续读唱:
亡灵求安息
多福自争取
亲情总会逝
勿挂也勿念
一生到此至
今生缘分尽
生死已永别
来生再续缘
当当 当当当哐哐哐
生死两茫茫
托体同山阿
冤恨无足重
一切化灰烬
放下心中恨
牵挂曾有爱
已做无心人
笑看凡间事
当当当当当哐哐哐
唱到这里,舒坦突然两声干呕,猛烈咳嗽起来,继而双眼上翻四肢挺直,身体僵硬向后仰着,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咬着牙,要不是坐在靠背椅上,人恐怕早跌下来了。
柠檬要去扶舒坦,被季伯用眼神制止,他让舒坦自我释放,还没到失控的地步,现在帮忙反而会适得其反。
突然,妖妖发现了保护着田格尸体的薄膜被某种东西在撞击,一下又一下,薄膜一次次凹陷,力度和范围都在增大。
“怎么回事?”妖妖看着季伯,指指田格的尸体,“是田格灵魂出来了吗?是不是想进入自己的身体内?”
季伯站起来,没有靠近,远远地观察,那个撞击的东西看起来拳头大小,想要竭力撞破薄膜钻进去的样子。
“不是田格的灵魂”季伯肯定地说,“如果田格从舒坦身子里出来了,舒坦不会有这种表现,他应该还在舒坦体内,我看是周边的游魂”
季伯猜测得没错,其实这两天,一直有很多小游魂游荡在田格尸体周围,眼红这具年轻力壮保护新鲜的身体,刚才经季伯念经引导,很多游魂的深处感情被激发起来,情绪失控,就拼了命要想进田格尸体,这样做很有可能暴露出自己,被招魂人捉拿,从而失去自由的机会,或许以后就会被完全消灭。
薄膜的坚韧度足够,因为并没有完全被张力固定,所以撞击力破坏性不大。
但是,危险总在安心时暴发,因为薄膜固定在铁架外,铁架的接头处,难免有一些尖的金属头部暴露,那些小鬼也聪明,专挑铁架转角处撞击,其中有一个铁丝尖头刺破了薄膜,一下子被撕开一个小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