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回到家后,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人也瘦了一圈,柠檬心疼地看着爷爷,给他打来洗脸水,下了面条,洗漱完,换了衣服,季伯狼吞虎咽地把一大碗面条吃了个底朝天,才慢慢地跟舒坦他们讲了他去寻找和土大师的经过。
“和土大师被人杀害了?”韩菲大吃一惊,“一定是何七和黑山他们干的,这两个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问题是现在怎么办?韩幕据说已经被转移到其他地方,要救她还得费一番周折,没有了和土大师,田格的仪式怎么办?”舒坦担心地问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船到桥头自会直,办法总比困难多,大师不在,我这个老骨头充一下大师了,虽然我不是很专业,但也算是行业人士,久病成良医,我见过很多次灵魂超度现场,对仪式的程序略知一二,而且有几次也搭过手,只要田格能配合,完全没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你亲自上阵?”韩菲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啦,不相信我呀!”季伯调皮地吐吐舌头。
“不是,不是”韩菲摆摆手,“我只是没有想到而已,上次倒是听姐姐提起过,但以为季伯您只是赶尸,不知道还能有这一手”
“触类旁通么”柠檬在边上笑道,“我爷爷神通广大,聪明过人,上知天文地理,下知捉鬼驱魂,看啥会啥,学啥懂啥,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爷爷”
“别吹了,我的好孙女,你这是黄婆卖瓜,自吹自擂”季伯括了一下孙女的鼻子,“你爷爷我虽然年事已高,但积累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要做个仪式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我建议先演练一下,保证到时候一次成功”
“演练?”舒坦疑惑地看着季伯,“季伯,据我所知,田格在我身体内驻住,只出不进,如果我与他分离,要再想进入基本上不太可能了,这个是不是得慎重一点,来不得在我身上搞试验”
“当然不是你身上试验,你是正品,哪里敢动,我得另找他人”季伯转向韩菲,“你把Aili找来,现在妖妖还在她身子里,我们找妖妖来试验一下,如果她的灵魂从Aili身子里出来了,也无妨,反而是件好事,把Aili的身体还给她,既没有什么风险,又能配合我们做试验,不失为最佳人选”
“对呀,我怎么忘记妖妖了呢,她还躲在Aili的身子里出不来,正好趁这次机会把妖妖重新回到白猫的身上”柠檬真是服了爷爷,早就想好了这么一出十全美计。
正当几个人在热烈地讨论演练的事的时候,韩菲接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电话,说是他朋友的同学,有事想要单独见她。
“你到底是谁?你同学又是哪位?”韩菲这两天警惕性很高,对陌生电话特别敏感,特别是这个男子说要单独与她会面,更是怕有诈,想要问个清楚。
“寒风吹热泪,飞鸟不期归,再与君相见,会在时时待”男子念出这四句诗时,韩菲瞬间明白了,对方所说的男子,就是熊络,这首诗词,是熊络决定离开韩菲去远方漂游时,送给她的,前面四个字就是“韩菲再会”,表达了他毅然与她诀别时无限惆怅的心理。
韩菲心里马上明白,熊络要么出来了,要么通过某种途径与外界取得了联系,要将重要的信息带给她。
为了安全起见,韩菲马上向同事借了手机,拨通对方的号码,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舒坦执意要陪着韩菲一起去,韩菲拒绝他同往,怕出意外,她不敢贸然再让舒坦在关键时刻去外面,既然是熊络所托朋友,安全应该没有问题,她会与这里保持联络,等事情办完后,马上回来。
韩菲出去后,这边也没停着,柠檬要去找妖妖,让她赶紧来这里一起商讨演练的事。
妖妖躲在Aili身子里,自从那天在深夜路口制造交通事故,将警察引开让季伯安全带领柠檬和田格的尸体穿过马路后,Aili就不再回学校了,因为路上的监控有可能拍下Aili的容貌,而且那天令当场的人目瞪口呆的360度转头术,更有可能被围观的人拍到,要是被人认出就麻烦了,所以这些天Aili一直躲在舅舅家里,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敢出门,静养了几天,人也变得白了不少,但Aili还是一直与柠檬保持着联系,随时准备出手一起与他们再次并肩作战。
妖妖听到季伯的计划,欣然同意把她作为实验对象,妖妖平时就开朗胆大,又侠义热络心肠,哪有退却之理,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白猫也被柠檬唤回,自从Aili的灵魂进入白猫后,完全显示出Aili的性格来,温顺、胆小、听话,眼神透着柔和的光,安静地卷缩在柠檬的怀里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大家商量。
季伯提出,这次演练最主要的目标,是灵魂的呼出与转移再入环节,根据仪式,当天要将舒坦体内田格的灵魂呼唤出来,然后放回到田格的尸体内,因为没有中间停留载体,所以这一环节显得异常重要和危险,一个灵魂,如果在某一个生物体内入驻的时间超过七天,就会出现依赖,一出体外,必定很不稳定,无论是被微风吹还是受声音干扰,都会出现飘散的情况。
假如法师本领高强,收散魂没什么问题,徒手收魂的高手很多,但季伯还缺一些火候,决不能冒这样的险,更何况,现场环境有被何七他们破坏和干扰的可能,所以灵魂从出体后,要尽量缩短在空气中逗留的时间,直接嫁接到另一个目标体上。
季伯要在妖妖身上演练的,正是这一关键的环节。
但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理清,就是先得把白猫身上的Aili置换出来,这样妖妖才可以从Aili身上出来后,进入白猫的身体。
季伯原先设定的方案是让Aili的灵魂进招魂袋,但Aili生前是个活生生的人,花季少女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灵魂也异常活跃,如果在招魂袋里呆的时间过长,她会受不了,轻则烦躁不安,重则无法自控出现崩魂现象,所谓崩魂,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外面的信息也无法回应,有可能会成为孤魂,再也找不到自己身体,那样的危害非常大,相当于把Aili给害死了。
不愧为老手,季伯马上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这是他师傅教他的,就是人形暂居法,一般的方法是用死者生前的衣服搭出人形,让灵魂误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就会安心在暂时居在里面,在她还没明白过来之前,马上把她转移出来。
说干就干,柠檬马上开车去Aili学校,进了她的宿舍,跟同学说是Aili的亲戚,因为Aili生病请了假,换下的衣物需要清洗,就理了一几件她平时穿的衣服,再抱了床上的被子,匆匆赶回。
季伯找来一个簸箕,充当Aili的头样,一件羽绒服展开后搭成身体状,后面是裤子,然后裤管末端放上两只鞋子,看起来很像一个人趴在地上的样子。
“可以了,把白猫抱好,妖妖你站在左侧,大家别出声,把自己的鼻子掩起来,别让呼出的热气吓到了妖妖”季伯让大家各就各位,无关人员全部退出室外,“把灯关掉吧!”
灯灭,拉上窟窿,屋内一片漆黑,气氛有点恐怖,大家都默默地看着季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白猫很乖巧,一动不动地伏在柠檬的臂弯里。
季伯在地上假人的头侧,点上一对蜡烛,手拿小锣,边敲打边围着假人转圈,口中念着大家听不懂的咒语,每转一圈,就拿起边上的一枝竹竿抽打地上的假人。
这个柠檬看到过,叫做“去凡心”,就是人在世时,总会犯下一些错误,或者欠别的各种债,离开人世后,法师会用竹杆抽打,意为受到处罚后,算是还清了人生的各种债。
季伯每抽打一下,那个假人就抽搐一下,样子非常恐怖,隐约还能听到假人发出的轻轻呻吟声,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转了大概有十多圈,季伯协助假人还清了所有在世时的债,拿来一碗清水,用手指浸了,轻轻把水弹到假人身上,这是净身,仙水泼身,可以洗净在世时所作的龌龊事,让它的灵魂干净地离开肉体,不再有负担。
做完这些,季伯用眼神示意柠檬准备好,柠檬会意,把白猫抱到假人身边蹲下,季伯拿出一把纸剑,刺向自己的胸口,装出痛苦不堪的表情,这是演给白猫里的Aili看的,让她感到惊慌后,不安于在白猫体内,希望能引她出来。
果然,白猫一下子烦躁起来,张开嘴“喵喵”直叫,要不是柠檬抱得紧,白猫早就挣脱跑走了。
见时机成熟,季伯捧起白猫的头,嘴里呼喊着Aili的名字,大约五六秒钟后,白猫痛苦地张大了嘴,伸直头,眼睛闭起来,一团淡淡的黑雾从嘴里飘出,慢慢沉入假人身上,地上的假人剧烈颤动,过了一会,终于安静下来,四肢抽动了一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季伯说,Aili进去了。
最关键的一步成功了,后面的就好办了,白猫疲惫地垂着头,一动不动,好像陷入了昏迷状态,Aili被要求以面贴墙而立,季伯双掌放在她的后腰,慢慢动气向上推动,一阵干呕后,妖妖从她体内出来,很顺利地进入到白猫身上。
最后一步是把假人身上的灵魂回放到Aili身上,季伯让Aili整个身子俯卧在假人身上,伸展四肢尽量与假人保持体形一致,然后轻拍Aili的背部后,猛地转身掐住假人的脖颈处,假人挣扎了一下,里面的灵魂逃入自己的体内。
演练非常成功,季伯打开灯,把地上的假人收拾好,Aili变成了正常的自己,也非常开心,不时地用手摸自己的脸,还不相信真实的自己,妖妖寄宿在白猫身上也很淡然,那是她最熟悉的环境。
各个人都相安无事,季伯也松了一口气,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衫,柠檬拿来一杯水递给爷爷,心痛地把爷爷扶到椅子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