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梦着实吓了舒坦一跳，从梦中惊醒时，天还未亮，舒坦再也睡不着，继续地回忆刚才的梦境，仿佛那个女孩刚离开不久，那眼神和面庞是如此地熟悉，只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好不容易听到房间里有了响动，知是柠檬醒来了，等柠檬门一开，舒坦就走上前去，把刚才做到的梦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她听。
“哦”，听完舒坦的叙述，柠檬倒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惹有所思的样子，紧锁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
“柠檬，梦境好真实，我有点害怕，怎么会这样？”
“我跟爷爷跑码头多年，也道听途说得到点相应的学识，对于梦，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自主意识在浅睡眠状态下的逸出，内容来自平日里经历或感受，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有一类是外界信息强行植入，就是我们讲的托梦了”
“那我今天这个梦应该是属于后者了！”
“没错！”柠檬点点头，“托梦是指借助一些专业巫术或有道术的人士，通过施法对受梦人进行干扰或输送信息，来传递托梦人所要表达的语境，特点是梦境真实清晰，情节连续，而且，托梦人为了提醒受梦者，往往会要求道术者添加一些事实上的痕迹，如留下一些物体或印迹”
听了柠檬的话，舒坦下意识地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迹。
柠檬继续说，托梦者都有强烈的目的指向，或是请求，或是提醒，有的还有威胁和诅咒。
舒坦心里不禁一阵寒颤，他记起梦里那个女孩说给他准备有一双鞋子。
他一路小跑，拉开衣柜的大门，瞬间傻了眼，一双崭新的黑布鞋整齐地摆放在衣柜的底格。
“柠檬，你快来看！”舒坦说话时已经有点颤抖，因为房子是昨天他自己清理的，很清楚地记得，柜子里空无一物。
“确实很诡异”柠檬蹲下身，仔细地察看那双神秘的布鞋，伸手拿起，这是一双做工考究的平底布鞋，鞋底上是密密麻麻的紧密针线，可以看出是手工缝制而成，最奇怪的是，鞋底正中，均用红线绣有一个“杰”字。
“我有点害怕”舒坦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双腿微颤，拉着柠檬的袖子不放。
“你一个大男人怕个啥，一双鞋子而已”柠檬有点不屑，问舒坦，“刚才**********，你可见过？”
“没见过，一点印象都没有！”舒坦茫然地摇摇头，“她会不会托梦托错人了！”
“扑哧”柠檬忍不住笑出声来，“听说过上错床的，真没听说过托错梦的”
柠檬小心地将鞋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把柜门关上，拉了恍惚的舒坦到客厅坐下，要他再仔仔细细地把梦里见到的情景再回忆一遍。
沉思了一会，柠檬给爷爷打了个电话，说有要事与他商量，爷爷答应马上赶过来。
舒坦心里忐忑不安，一直追问柠檬发生了什么事，柠檬淡定地安慰他，等爷爷过来了再说，不必惊慌，也不要过分担心，爷爷会来处理这个事的。
两人还饿着肚子，柠檬利索地下了两碗面，端给舒坦一碗，舒坦实在没有心思吃，一直沉浸在梦境的回忆中，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在他身上。
大约半小时后，爷爷来了，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和蔼可亲，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须更白更长了，只是原先的一套黑衣换成了藏青的便装。
还没进门，柠檬就将爷爷推出门，在过道上耳语，把舒坦凉在屋里，一副神秘的样子，舒坦竖起耳朵，听不清他们的谈话，无聊地用筷子搅着碗里剩下的面条。
无意中一抬头，舒坦忽然惊异地发现，卧室桌子上昨天还开得正盛的那棵水仙花，竟然枯萎了，花叶四散耷拉着伏倒在盘边，仿佛被什么邪力一夜之间摧毁了似的，正常的花朵，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溃败的。
爷爷和柠檬还在门外，好像在争论着什么，爷爷脸上表情严肃，眉头紧皱，双手插在裤兜里，不时地咬着嘴唇，大部分时间在听柠檬说话。
过了会，两人进屋，把门带上，爷爷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与舒坦握手，询问他的伤情，按着舒坦的肩膀让他回到座位上。
柠檬去倒水，爷爷与舒坦寒暄，问他家里的情况，爸爸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提及舒坦做梦的事，聊了一会，舒坦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紧张情绪也消退了不少。
呷了口茶，爷爷起身背着双手在房内踱步，不时抬头看四周，似有意无意地按按沙发上的弹性，但并没落座，在窗前站立了一会，转身进入卧室。
爷爷一定是注意到了桌子上那盘水仙，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些残枝，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最后，爷爷打开衣柜，拿起那双布鞋仔细观察，还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轻轻地放回原地，关上柜门。
舒坦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知道爷爷一定在观察或寻找什么，爷爷的脸色非常严峻，期间没有说一句话，包括柠檬，也是安静地坐在桌子边，好几次舒坦想抬起头用眼神询问柠檬，但柠檬故意低着头，没有回应他，这让舒坦心里更加不安。
“昨天刚搬进来的吧？”爷爷回到桌子边，坐下，端起杯子小喝了一口，抬头问舒坦。
“嗯”舒坦小声地回答，“这是柠檬帮找的房子，说是她朋友的，她朋友在国外”
“听说你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双布鞋是梦中人所留？”爷爷语气异常平静，双目平视，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是的”舒坦老实地回答，“我们进来后，下午我一直在打扫房子，柜子我清理过，确实没有这双布鞋存在，今天醒来才发现的”
爷爷听过后一声不响的表情很让舒坦担心，满心不安地问：“季伯，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跟这间房子有关吗？”
沉默了一会，爷爷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小伙子，实话跟你讲吧，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现在起，你必须要听我的话去做，那就能化险为夷，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舒坦焦急地问道。
“严重的话，会有杀身之祸！”
听了季伯的话，舒坦吓得差点跌倒在地，要不是边上柠檬扶着，他就一把瘫坐在地上了，此时的舒坦脸色苍白，已毫无血色，头上虚汗直冒，双腿软软地半倒地柠檬怀里。
“他们这样做，会坏大事的，太任性了！”季伯半抬头喃喃自语，根本不管舒坦的身体状况，又长吁出一口气，嘱柠檬将舒坦扶回屋内，再作商量。
喂了水，休息了一会，舒坦才缓过劲来，一直询问柠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柠檬安慰舒坦，只要有爷爷和她在，一定保证他没事，但从柠檬欲言又止的神态看，一定有事瞒着他，见柠檬不肯讲，他也不便多问。
“你们在这里等我，记住，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外出！”季伯说完，从怀里摸出两张扑克大小的黄纸来，一张贴在门框上，一张贴在窗框上，关上门，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柠檬，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害怕！”舒坦拉着柠檬的手，请求着。
“你别急，爷爷去想办法了，他一定能帮你解决好这件事的”柠檬继续安慰舒坦，“有些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这么简单，这场劫难，你必须得经历，躲不过，避不开，只能面对”
“什么事情呀？”经柠檬这么一说，舒坦更害怕了，“我得罪谁了？是被鬼缠上了吗？”
“哎，你就别问了，等爷爷回来，我把什么都告诉你，好吗？”柠檬迎着舒坦的目光，坚定地说，“我保证你没事，但是，你一定要完全相信我和爷爷，听我们的话，照我们说的去做，否则，我真的无法确保你的安全！”
“好吧！”舒坦点点头。
对于柠檬，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自己的直觉，在舒坦心中，一定不是个坏人，他毫无疑问地选择相信于她。
漫长的等待，一个多小时后，季伯终于回来了，从脸上的神情看，好像事情谈得不是很成功。
“怎么样，他们怎么说？”还未等季伯落座，柠檬急切地问。
“他们不肯，很固执，完全没有谈的余地”因为走得急，季伯大口地喝干了一杯水，擦了擦嘴，“那个女人已经下了决心，要借用舒坦的身体，如果她这么做，我们实在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两人的对话，舒坦听得云里雾里，但“要借用舒坦的身体”这一句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不知此话是何含义。
柠檬看了舒坦一眼，有歉意，也有不安。
“舒坦，你能去房间休息一会吗？我和爷爷商量些事，等我们商量好了，把所有事情的前前后后全部告诉你，好吗？”柠檬有点请求的语气。
舒坦点点头，乖巧地起身进房，把房门关上，躺倒在床上，此时的他思绪已乱，一种莫名的恐慌笼罩在他心头，如一只待祭的羔羊，再也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
季伯和柠檬先是小声地谈论，后来变成了争论，声音压抑着，但语气有时很剧烈，断续中舒坦听到柠檬不断在强调他的人身安全，不能冒险害及无辜之类的话。
最后好像是季伯妥协了，两人确定了方案，又细声商讨了好一会儿。
不知是劳累还是受了惊吓，躺在床上的舒坦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到敲门声才惊醒过来，柠檬开了半个门，探进头来，招招手。
“坐吧！”柠檬拉过椅子，让舒坦坐到桌子边上，“我和爷爷商量好了，首先确保你的人身安全，这件事因我们而起，我们会对你负责到底的，确保你不受伤害，只是我想再强调一句，从现在起，你必须完全听我们的话，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相信其他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你能做到吗？这非常重要！”
“我保证一定能做到！”舒坦坚定地点头。
“好，那你发誓！”
舒坦有点疑惑，这个誓怎么个发？
“举起你的右手！”柠檬带着命令的口吻。
舒坦照着做，半举起右臂。
“跟着我说”柠檬也举着右臂，“从现在起，我只相信柠檬和季伯所说的话，决不听从其他任何人的话语，如有违反，愿不得好死，遭天轰雷劈！”
“这么毒啊！”舒坦不禁有点犹豫。
“别想了，就照我说的发誓吧，否则你以后立场不坚定会害了自己的”
舒坦没有办法，认真地一字一句依着柠檬的话发了誓言。
“舒坦，在跟你讲事情之前，季伯首先要跟你道个歉，把你给扯进来了，但不要害怕，我们有信心，也有责任让你重新回到平静的生活状态的，你相信我们吧！”季伯和蔼地说，“我现在把前因后果都讲与你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