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这两天一直在忙的一件事,就是帮妖妖复魂。
妖妖自杀后,竟然灵魂没散,不知是阳气太旺还是过分留恋人世,魂魄依然缠绕于人间,久久不想散去,过了五七后,仍可以寄生在牲畜上,妖妖曾寄身于鸭子、小狗、鸟和猫的身上,有时候还能回到学校去看看,只是白天很难熬,如果遇到猛烈的阳光,她会有一种被蒸腾的感觉,相当地不舒服。
最大的缺点是无法跟认识的人交流,有一次田格差点认出她来,那天是她的一周年祭日,妖妖特意寄在一只野猫身上,卷缩在自己的坟边,想见一下来祭奠自己的亲人,她知道,有一个人必定会来,那就是田格。
等到下午四点左右,妖妖果然看到田格手捧一束鲜花,戴着墨镜,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韩菲。
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越走越近,自己与他却天隔一方,连话都无法再跟他说一句,妖妖不禁落了泪,她卷缩在草丛中,怕被田格他们发现。
田格将花放在墓碑前,深深地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与韩菲两人深深地向妖妖三鞠躬。
韩菲很自然地挽起田格的胳膊,这让边上的妖妖有了一丝醋意,本来,靠在田格温暖怀抱的,应该是她,
田格回忆了与妖妖的点点滴滴,念着她的好,美丽、善良、懂事、坚强,言语中充满痛惜与不。
妖妖听着听着,就觉得头痛欲裂,在猫身里烦躁不安起来,她挣扎着想跳出来,在野猫身子里乱窜,惹得野猫喵喵大叫,甩着头四肢乱舞。
草丛中的异响惊动了田格和韩菲,韩菲惊叫一声躲到了田格的身后,田格蹲下身,安慰韩菲,只是一只野猫而已,不用惊慌。
突然,田格跪下身,去捧野猫,他从猫的眼睛里,看到了妖妖!
野猫惊慌地后退,喵地一声窜入草丛中,“妖妖,妖妖!”田格大声喊着,追赶着,荆棘划破了他的皮肤,田格只是盯着前面的野猫,一直追,但树丛太密,没一会儿,野猫就不见了。
“刚才你说什么?妖妖?”韩菲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拉着田格问。
“对,我没有看错,不是错觉,我确定从那只猫的眼睛里看到了妖妖,那个眼神太熟悉了,今天是她的周看祭,一定是妖妖寄在猫身上,等着我们!”
田格甩开韩菲,继续喊着妖妖的名字,拨开草丛寻找着。
此刻的妖妖,正躲在田格身后不远处的石块下,她不能再接近田格,也不能让自己暴露,这样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田格,泄露天机会给生人带来灭顶之灾,自己的灵魂也将不复存在。
无论田格怎么呼叫,妖妖都忍痛躲在角落,不敢露面,今天能见到田格一面,妖妖已经心满意足,与田格的那一段美好时光,一直是她心中最美的回忆。
自此之后,田格时不时地来妖妖的坟头,希望再一次遇到她,他越来越确信,妖妖还在人间,只不过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自那次与田格短暂会面后,妖妖阴气大伤,后来转寄到一只松鼠身上躲了半个多月,才渐渐恢复过来。
这两年来,妖妖一直不敢再去见田格,她已不在人世,再也给不了田格爱情,离开才是最好的祝福,看到韩菲与田格在一起,妖妖倍感欣慰,但愿田格忘记她,去拥有自己的幸福。
季伯越来越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生性敦厚的舒坦已经无法再驾驭田格的性格,两人的冲突迟早会有一天让舒坦失去自我,被田格所主导,舒坦是无辜的,季伯和柠檬一直心里深感内疚,最好的办法是让舒坦解脱出来,恢复原先安定的生活,要想帮助舒坦,就得找一个协助田格的人选,通过了解,季伯掌握到了田格生前的感情关系,或许能救田格的,只有妖妖了。
要找到妖妖,季伯花了不少精力,先是去妖妖坟头烧纸,送些寒衣纸银,然后施法招魂。
招魂用的是一只黑布袋,黑布袋遮光,阳气不会伤到妖妖,布袋里面要放妖妖生前身边的物件,比如贴身衣物,饰件,或者生前用过的东西,季伯从妖妖同学那里讨到了一支钢笔,这是妖妖学校刊物上发表文章后得到的奖励,送给了这位同学,季伯费了好大的劲才要到这个。
季伯用罗盘定了妖妖出现地的范围,选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用一根竹竿挑了黑布袋,一边摇摄魂铃,一边喊着妖妖的名字,每至午夜,山里阴气积沉阳气消散,各类阴物蠢蠢欲动,如果仔细辨别,山林里都是虚实不定的阴影在穿梭,冤鬼凄惨低泣,溺鬼张口大口呼吸,吊死鬼往往来回飘移,落地无根。
转过一个弯道,季伯感觉到摇动的摄魂铃有点生涩,清脆的铃声变得浑浊迟钝,他慢下脚步探头张望,拖长呼叫声,他知道,妖妖就在附近,离他不会超过十米的距离。
来回地走着,终于,系在竹竿端的黑布袋抖动起来,季伯解开黑布袋,将它放在草丛中,盘腿坐在边上念动咒语,帮妖妖入袋。
突然,一只小鸟从树上扑腾而下,直飞入袋内,季伯眼疾手快,扑上去将袋口扎紧,口里早已含着的清泉水将袋身喷湿,里面的小鸟吱吱直叫,在黑袋里扑腾不停。
“妖妖,离开小鸟,跟我走”季伯举起袋子,拿出一枚长长的银针不断刺里面的小鸟,小鸟发出阵阵惨叫,没一会,袋底摸到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季伯知道妖妖出来了,便小心翼翼地放了小鸟出来,将袋口扎紧,贴上咒语条,再拨了一根青草丝把袋口加扎一道,捧在怀里,直接下山,他得在天黑之前将妖妖带回屋里,再转寄到其他小动物身上,如果太阳出来,妖妖还没有转寄就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猫是所有动物中,最通人性的,它的眼内瞳孔呈十字形,汇集后可以看到阴间的生物,鬼魂也喜欢寄在猫的身上,一是因为猫喜欢夜间行动,二是借用猫眼能看到人间景象。
季伯早就准备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将它梳理得干干净净,因为妖妖是女孩,所以季伯特意挑了这只漂亮温柔的猫,作为她的寄生体。
猫被关在笼子里,季伯轻轻开门搂着黑布袋刚进入,本来熟睡中的白猫忽然惊醒过来,昂起头警惕地盯着季伯手中的黑袋,“喵喵”直叫。
“嘘!”季伯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小猫不要出声,他蹑手蹑脚敲响柠檬的房门,指指怀中的黑布袋,柠檬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知道爷爷成功将妖妖带回来了,折身从抽屉里拿了蜡烛过来点上,因为鬼魂怕灯光直射,不能开灯,用烛光会温柔点。
怕吵醒舒坦,两人动作都很轻柔,柠檬去厨房抱出一只大公鸡,大公鸡是柠檬早上从市场上买来的,冠高大粗壮,羽毛光滑丰满,浑身油亮,公鸡的嘴用胶带封了,怕它鸣叫,大公鸡基本处于半昏迷状态,季伯让柠檬拿好黑袋,自己拿起菜刀,捏住公鸡的脖子,利索地一割,大公鸡发出闷叫,扑腾着翅膀,血从脖子刀口中喷出。
季伯一手握着鸡头,一手抓住整只公鸡,站起身,转了一圈,将鸡血围着洒了一圈。
鬼魂闻不得血腥味,特别是雄壮的大公鸡新鲜血,这一圈洒着,妖妖就无法逃出。
“开始吧!你小心行事”季伯打开笼子,轻轻捧出白猫,蹲在地上,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白酒含着,喷了一口酒在猫身上。
白猫被酒一喷,惊得缩笼了身子,眼睛也闭了起来。
“快,快放出妖妖!”季伯命令边上的柠檬。
柠檬撑开袋口,对准猫嘴,说一声“妖妖,去吧!”,轻轻地抖动袋子,一团软软的物体从袋内钻出,只见一团黑影进入猫嘴后,白猫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但没一会就安静下来,疲惫地卷在季伯的臂弯里。
“我来看看有没有进去!”季伯拿起柠檬递过来的蜡烛,凑近白猫,白猫在光的刺激下慢慢张开双眼。
“在了,在了”季伯兴奋地轻叫着,“我看到她的,妖妖已经在里面了,让她休息吧,她现在还不适应里面的环境,别惊着她”
将白猫轻轻地放入笼子,扣上,用厚厚的黑绒布严密地盖起来,挂到阳台上,拉上阳台上的遮阳布,不让光透进来。
“记得,这两天尽量别让舒坦接近这里,万一田格从舒坦身体里面出来,那就坏事了!”季伯叮嘱柠檬看好白猫,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办。
他得去借一个身体,在白天的时候,让妖妖转生到这个身体上,从而来引导和协助田格。
找这个身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理想的是外貌和身形与妖妖生前要接近,然后还要生性单纯,经历少的健康女生,性格太烈或者经历太多,会容不下妖妖。
这难不倒季伯,他的目标是学校,而且是刚入学的一年级学生最优,那些来自偏远山区或农村的小姑娘,人单纯,跟家里联系也少,刚来外地上学,亲朋好友不多,失踪几天不太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季伯在一所规模较小的专科学校门口,贴了一张家教招聘启示,以丰厚的条件做引诱,一下子吸引了好几个人来面试。
有一个女生季伯非常满意,不但外形很像妖妖,而且言谈举止和气质眼神都出奇地像,季伯觉得非她莫属,就提出聘用她作为家教老师,给出高于平时三四倍的报酬,季伯编了个理由,因为她的施教对象想在其中考试中取得突飞猛进的进步,所以花了大代价高薪聘请家教,要求十天全职,如果效果满意,可以再加红包。
听说要全职,那个女生犹豫了,除了自己有学业冲突,安全问题也是她所担心的,女孩独自离家来这里求学,社会阅历经验欠缺,防备心理很强。
季伯早有主意,他拉出柠檬来说服,柠檬比女生长几岁,外貌和蔼亲切,沟通不过五分钟,那名女生就放下了警惕,柠檬骗那个女生,教的对象是她读初中的弟弟,以后女孩就跟着她一起住,她负责弟弟的起居生活,全程陪同,有了柠檬,想到丰厚的报酬,女孩放心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