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之多少,这架从中国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乘坐的青年老幼们,各自在飞行中寻找着最舒适的方式消遣着时间,或沉睡,或阅读,或低声聊天,又或徜徉云中景色……他们各自奔赴的美国,是各种的目的,或走亲访友,或奔前程,或观光……也许,惟这周子木和班夏奔赴到那里后,一人归,一人再不见踪影,这多日的相濡以沫也不过昙花一现,再不能重演,而这蒙在鼓里的周子木一个归来后,又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的心情,心是否中裂开口子的土地一样,从此干涸,论如何浇灌再不能滋润让禾苗生根发芽。
“我能不能请求你件事!”
下了飞机,班夏一直在心里踌躇着是不是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周子木,她害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去的隐晦会再次上演,她害怕周子木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不会像之前那样,和自己假装浪漫恩爱,她更害怕,周子木站到母亲面前后,会一反常态,换回到原来的嘴脸,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对周子木没有信心。
“我知道,你就跟你妈说我是你男朋友就好了,或者是未婚夫都可以!”
坐在车子里,班夏的表情,周子木一一看在眼里,他自然是明白她变化着的表情,不停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原因。
“什么都别想,看看窗外的景色!”
周子木把手放在班夏的肩膀上,稍作用力的拍了拍,是鼓励又像是给她一粒定心丸。
“你看,美国和我们国家是不一样的。建筑,人的穿着,还的其他的风土人情……”
周子木想慢慢缓解班夏的紧张感,像一个合格丰富经验的导游那样,一一指点着窗外擦肩而过的风景,人们,建筑给班夏介绍着,声色并茂的讲述着,再看看班夏,眼神迷离在景色中,却像是恍惚着。周子木知道,她还在紧张,在忐忑和母亲的见面,他开始觉得自己是那么残忍,竟然狠狠的割断了她和母亲三年的见面机会。如果,没有生活里没有那些如果,会不会有今天,周子木开始在心里斟酌着。算了,和她度过了些快乐的时光,这就够了,回去后,就放她自由吧,不要再折磨了。
“真的没有怀孕吧!”
“什么?“
班夏的思绪其实早已回到了曾经和美的家里,回忆着和爸爸妈妈,姐姐那些快乐的时光,她丝毫没有听到周子木在那喋喋不休的讲述。她很感谢他的讲述,也感谢他的安抚。可刚才他的一句“真的没有怀孕吧!”却像是在心里忽然扔进了炸弹一样,轰隆隆轰隆隆响个不停,眼看着要炸翻了心房一样。
“没有,没有,孙医生不是说了吗,真的没有!”
“干嘛那么紧张,没怀孕最好!”
周子木把头转向窗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从班夏住院开始,从王嫂说班夏怀孕开始,就算后来孙家豪给自己否定了怀孕的猜测后,他依旧没有抛开这个影子。他甚至在想,尤其最近的这几天,不,或者是说昨晚到今天,到现在这一刻,他都在想,如果班夏真的怀孕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用这个理由再留住她,也给自己一个理由去留住她。可,现在,班夏的话彻底将他从这点点的幻想里挣脱出来,彻底让他失去了再想挽留班夏的牵强的理由。没有了这个理由,这个半个月里,自己是否还有其他的理由可以想出来,又是否有这样闲隙的时间去想理由,然后亮出来,足够挽留她。
“这是你妈现在的照片,你看一下!”
周子木将一张照片放到班夏面前。
时间一下子像是催泪的芥末,班夏的眼泪如洪流一样奔涌,再无法抑制,照片里的妈妈是微笑的,还是原来的样子,似乎脸色好了些,胖了些……
“调整一下情绪,我们再有半个小时就到医院了.”
周子木轻声说着,他没有去安慰哭泣的她,也不敢去安慰她,是自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无权去安慰,或者,在她心里,现在是恨透了自己的。
“能抱我一下吗?”
班夏悠悠的还有隐隐的哽咽,她不知道周子木能不能听到,她在心里是感激他的,如果没有他,母亲能不能活到今天,能不能今天这样好看的气色?那自己三年所承受的那些都是值得的,她该对周子木心存感激的,就算是用一辈子做期限,也该无怨无悔。
不知道是怎么了,过了昨晚,到了今天,班夏的每一句话传达到心里,都像是要经过一阵电闪雷鸣一般,那么震撼。他慢慢将她拥入怀里,什么都不说,似乎,突然自己变的孤独,而班夏的“能不能抱抱我”一下子将他从孤独里解救了出来。一下子,他不再寂寞,拥她入怀,全世界都属于他一样,他的心跳在加速。
“谢谢你!”
班夏把声音扔进了周子木的心的方向,她的眼泪早已经湿透了他的衣服,不敢抬头,怕他会生气。此刻,为什么会害怕他会生气,他的怀抱这么温暖,像她的全世界,原来,自己是在他的呵护下,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奔波,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好了,不哭了,别让你妈看出来。”
周子木看着窗外,一行的路人,车子在红绿灯停着。在这个异国他乡,自己和怀里的女人息息相关,在这个异国他乡,只有怀里的这个女人才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不,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母亲,怀里的这个女人就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周子木的心慌了起来,他忽然着急,再找不出怀孕之外的理由扣住这个女人在自己身边。
因为正午一点多吗?医院里很安静,院子里没有活动的病人,只有寥寥无几的医生护士在行走。
“美国人也睡午觉吗?”
班夏刚说出来,吐吐舌头看着周子木,快速低下了头,为自己说出这样幼稚的问题,恨自己的笨。
“美国人也是人,只不过,肤色不同啊!”
周子木笑了起来,刚才还郁郁寡欢的班夏此刻像一个孩子一样的可爱。
“我妈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我每个月都会给传一些你的照片!”
“你什么时候照的,我怎么不知道?”
“嗯,让你知道,表情就不自然了,偷拍的!”
“哦!”
“不是怕的我在床上睡觉的样子吧!”
“如果你愿意,下次可以!”
空气一下又暧昧起来了,班夏不敢再说话,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会聊天。
“周先生?您怎么来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身着医生服的中国男子,大概年龄四十岁,长的也很俊朗。
“程医生,昨天找您电话,关机状态,没办法,我只好联系了约翰医生。”
“哦哦,昨天手机坏了,没想到您会联系我,那我现在去告诉约翰医生,您来了!”
“嗯,不用,我们一起去他那里!”
“这位是?”
这个时候,周子木口中的程医生才看到班夏。
“我未婚妻,班夏!”
“哦哦,是班太太的女儿对不对?”
“真漂亮,周先生,你们很般配!”
“谢谢!”
自始至终,两个人的谈话竟然不肯给自己机会,班夏在心里偷偷埋怨,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说话的机会,让自己问一下妈妈的病情也好;还有,他为什么跟那个人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是母亲住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介绍自己的吗?那这几年母亲在这里治疗就是以他的未来岳母的身份?班夏跟在周子木,看着挺拔的背影,心里泛起的涟漪……
“MR周?天啊,您不是说明天才能到吗?”
“您好,约翰医生!”
走进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大胡子医生,热情的招待他们。
“这位漂亮的女士?”
“我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