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神情严肃庄重,我不敢违背她的话,胆怯的走到前面,放下竹篓,对着那可怕的人头蜘蛛跪了下去。
刚才过于惊恐没有仔细看,此时我才看清,这大蜘蛛之所以能垂直固定的立在洞穴里是因为背后粘着巨大的蜘蛛网,那蜘蛛网的蛛丝有麻绳儿一般粗细,看起来腐朽不堪发灰肮脏,上面儿挂着很多絮状物,有点儿像是死人棺材里的烂棉絮,巨大的蛛网上零星粘着一些动物的尸骨。
在大蜘蛛的屁股两旁还有很多巨大的茧子,有人那么大,那些茧子一个个都已经破碎开壳儿,里面儿乌七八糟的黑乎乎不知道是啥东西,说不出的恶心和反胃!
我吓的浑身发抖,一下,两下,三下,我快速的磕完头,立刻触电般的站起又重新躲回阿婆身后。
见我胆怯的样子,阿婆无奈的摇摇头:“伢崽啊,你的胆气实在太小啊,连祖师爷都害怕以后怎么能成大事呢?”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此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时间走的快一点,快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好了,我现在祷告祖师爷,你把祭品给祖师爷摆上吧!”
说罢,阿婆把煤油灯放在了一旁,打开了自己拎着的那个鼓鼓的帆布包。
我偷眼往里观瞧,看见了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东西,就是那个梦中给我扇扇子的白脸儿瓷娃娃!
我的天!阿婆怎么把这个娃娃给带来了!
阿婆很仔细小心的把那个娃娃搬了出来,然后恭恭敬敬的摆在大蜘蛛的屁股尖儿下面儿。
“伢崽,你愣住干嘛?赶紧给祖师爷摆祭品啊!”阿婆见我发呆不动弹,皱眉催促道。
换做以前,见我笨手笨脚的动作迟缓,阿婆早就生气的破口大骂了,但是今天,她的耐性似乎特别的好,顶多是轻声的抱怨。
我赶紧把竹篓里的猪肉牛羊肉啥的取出来,恭恭敬敬的摆在大蜘蛛面前,然后把鸡笼子也放在跟前儿。
“阿婆,这些公鸡怎么办?好像有两只已经热死了,”我发愁的问道。
“把笼子口儿打开,死鸡挑出来扔到一旁就行了,其他的事情阿婆来做。”
阿婆真的变了,那口吻就像一个奶奶在跟孙子说话,这让我的心微微镇定下来,有了一丝安全感。
阿婆跪在大蜘蛛面前,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然后伸出手,竟然一下子把那个拿着扇子的白瓷娃娃的脑袋拧了下来!
我吓了一大跳!那个娃娃不是祖师爷的象征吗?阿婆怎么把它的脑袋拧下来了?
然而我仔细看去,那个娃娃的脑袋只是个盖子,肚子部分是个空胎。
阿婆的嘴里继续念念叨叨的个没完没了,我站在她身后,好奇的又抬头看了看那大蜘蛛的三颗人头。
仔细看去,那三个人头好像是两女一男,中间儿的那个是中年汉子的脑袋,表情痛苦扭曲,双目紧闭,他左右两边儿的女人脑袋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但是看得出年龄应该都不大。
三颗人头脸色乌灰,人决然是已经死了,与其说它们是这个大蜘蛛的脑袋,不如说是这个无头蜘蛛身上长出的三颗大瘤子。
阿婆神神叨叨的祷告一番后,站起身,把我摆好的猪肉牛羊肉啥的一块儿块儿向那个大蜘蛛身后的蛛网上扔去,生肉砸在蛛网上,扯动着大蜘蛛的八条儿腿儿也动了起来,把我吓的两腿直抖!
那看似破棉絮一般的蛛网实则粘性极好,沉重的生肉砸在上面儿粘的牢牢的,瞬间就被乱糟糟的灰色絮状物糊住成了一坨!
接着,阿婆从鸡笼子里掏出了一只公鸡,扬手儿向那蛛网扔了过去,本来奄奄一息的公鸡一受惊,迅速的扇动着翅膀挣扎起来,粘到蛛网后跟絮状物很快搅成了一团,鸡毛飞的到处都是!
说来奇怪,那公鸡挣扎几下后就不再动弹了,只是身子轻微的抖一抖,好似中毒了一般。
阿婆陆续把活鸡扔了过去,这个时候我基本上已经可以判定,那蛛丝有剧毒,因为我看见鸡毛儿的颜色已经发黑了!
突然!那大蜘蛛肥硕的肚子动了一下,接着,粗糙的肚皮表面儿不时凸鼓起脑袋大的包来,又瘪了回去,成了一个浅坑儿,像是肠胃翻滚消化着什么东西一样。
看到这里我彻底傻了!这大蜘蛛居然是活的!
这个时候,就听见“噗嗤”“噗嗤”几声儿放屁的动静,一股子浓烈的臭虫味儿直扑鼻面,但见那大蜘蛛的屁股尖部位探出来一个吸管儿状物,往下喷涌出一坨坨黏糊糊的黑糯米状的东西来,直直的灌入白瓷娃娃的空胎身子里。
看到这里我差点儿吐出来,心说这是啥东西?蜘蛛拉的粑粑?看起来一粒一粒的又像是排出的卵.....
阿婆看见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喜上眉梢,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她摘掉腰间的布小心翼翼的将瓷娃娃空胎周围洒出来的黏粒儿状物擦拭进娃娃的身体里,然后轻轻摇匀。
这诡异的场景匪夷所思,阿婆为啥要用这瓷娃娃来装蜘蛛的粑粑啊?如果这东西真的很宝贵的话,干嘛不用个大点儿的东西,这瓷娃娃也装不了多少啊?万一磕了碰了碎了怎么办?我之前真的没有想到,这瓷娃娃竟然是装这个东西的!
说来奇怪,这蜘蛛拉屎放屁的动静儿不小,但是拉出的东西当真不多,那娃娃装满之后就再没有奇怪的东西流出来。
阿婆将娃娃的脑袋重新安好,转过身儿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伢崽啊,祖师爷很开心啊,给了我们这么多的痋引,足够我们一年用了!”
看着阿婆慈祥的笑脸,我脑海中又回忆起了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这个阿婆在未来的一年里还要害多少人?还会有多少乞讨的小孩子变成蜘蛛娃娃?
“阿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我胆怯的小声问道。
阿婆微微的点点头:“伢崽啊,还有最后一个环节,你刚才给祖师爷磕头只是见面的礼仪,上了祭品,祖师爷赏了痋引,你现在可以正式拜祖师爷了!”
我吓的浑身一抽,现在可以正式拜祖师爷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铺垫?我的天!
然而阿婆说这是最后一个环节,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乖乖的按照她说的做,做完早点儿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我在祖师爷大蜘蛛面前跪好,阿婆让我双手合十闭住双眼,心要虔诚,不能有歪心杂念!
我一切都按照她吩咐的去做,但听见身后的阿婆嘴里嘟嘟囔囔的一直在絮叨着什么,我紧闭住双眼,熬着这心惊胆战的分分秒秒......
突然,我听见前面儿的大蜘蛛好像有点儿动静,吓的立刻睁开了眼睛,但见那一开始往瓷娃娃空胎里喷痋引的吸管儿正直直的对准了我!
我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吸管儿就像是一个蓄势待发的毒蛇,正吐着信子随时准备对我发起进攻!
“阿婆!”
我的话音刚落,但见从里面儿喷出一股股白哗哗的东西来,我连忙用胳膊肘子一遮挡,那些东西全喷在了我的身上!
和往瓷娃娃空胎肚子里喷粑粑痋引不一样,这一次大蜘蛛喷出的白色东西很多很多,简直就像是个喷管儿水龙头,很快弄的我全身都是,它们很黏也很粘,而且迅速的凝结,我越扯越紧,越扯越牢!
“阿婆!救我!”
我大声惨叫起来,拼命的打滚儿蹬踹着往后蹭,但是没用,那些东西就像是嚼烂的口香糖一样的黏,而且越来越多,我几乎已经快被吞没了!
阿婆没有回应我,四下里一片安静,我被牢牢固定在原地,跪趴着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从胳膊指缝儿间往外看。
阿婆已然不见了踪迹,好像瞬间消失了一般。
接着我就听见了周围传来一阵阵“哗啦哗啦”的声音,我想起来了,一开始我进入这个洞穴的时候就似有似无的听见过这种声音。
“哈哈哈哈,伢崽,祖师爷喜欢你啊,你就留下陪祖师爷做个伴儿吧,阿婆把煤油灯给你留下,你好好认认你的师兄弟们,”阿婆终于说话了,只不过那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阿婆已经走了,她扔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我也是这祖师爷的祭品之一!阿婆今天带我来是喂这个大蜘蛛的!
我彻底吓木了,求生的本能让我再次努力的挣扎,但是没用,这身上的黏东西如同胶皮一般的紧,我已经被彻底包裹住了。
死亡的恐怖弥漫了我整个内心,我想起了那被缠绕到蛛丝上的大公鸡,它们一个个羽毛发黑脱落,很快变成了焦黑状,我...我...也会很快成那个样子!
突然,一个奇怪的东西从洞壁上蹦了下来,当我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