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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白脸儿瓷娃娃

瘛喜神儿躺好以后,阿婆又让我将烧化的尸油灌入棺材里面儿,温度不能烫,适中就好,然后再把棺材给封闭住。

这前前后后忙完我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整个人连惊带吓已经傻了。

回到了自己的竹楼,阿婆端着水烟一边抽一边说道:“伢崽啊!明天阿婆就要带你去见祖师爷了,顺便再请点儿痋引回来,一会儿你洗个澡,换件儿新衣服,阿婆再带你去镇子上理个发......”

我呆愣的点点头,心里琢磨着,新衣服?我哪里来的新衣服?我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衣服,还是穿着那晚背妈妈的那身儿,现在上面儿满是又黑又硬的尸油渍,确实没有什么衣服可以换的。

阿婆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离开了竹楼,不一会儿她带回了一套叠好洗干净的衣裤来。

“伢崽啊,这件儿衣服是阿婆亲自给你缝的,你一会儿洗完了试试,看看合身儿不?”阿婆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

她那恐怖的猫头鹰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

我的内心复杂极了,说是感动,却又不是,这个老妖婆逼着我杀了一个孩子,可是她说话的那语气让我又想起了妈妈以前的口吻......

为了讨她的欢心,我假意感动的哽咽了两下,嘴里嘟囔着:“阿婆,您真好!”

老妖婆笑的嘴都合不拢了,露出了那满嘴黑黑的小牙,我又细心的偷眼观瞧了一番,这老妖婆嘴里确实是有几颗牙是尖尖的,而且她牙齿的数量明显比正常人多很多!

我去水井旁浑身打上肥皂,反复把自己洗了洗,妈妈咬我的牙痕还在,我用手轻轻的按了按,心里一酸,眼泪流了下来,我真的好想妈妈,即使她变成了僵尸我也想她,可是她现在在哪里呢?我真没用!来了快两个月了也没弄清楚妈妈的下落。

洗完后我换上了阿婆给我准备的衣服,穿上后我才发现,这衣服的花纹儿线条儿明显就是苗家的衣服,而且还很大,穿上很不合身。

我开始琢磨起来,这衣服明显就不是按照我的身材裁剪的,那它以前的主人是谁?现在去哪里了?会不会就是我竹楼里墙上的阿魏?

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但是现在顾不上许多,我已经习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任何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然而我穿着这身儿衣服回到竹楼中时,阿婆则是满意的点点头,连声说我穿上这苗家汉子的衣服,精神了许多,像个大人了!

老妖婆既然表了态,我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违心的傻乎乎笑,连连向阿婆鞠躬表示感谢。

可能是我乖巧的表现真的打动了阿婆,她居然要领我去她的竹楼里看看。

阿婆的竹楼一直是令我极为好奇的地方,那个神秘所在一直阿婆的禁地,我平时连朝那个方向看一眼的权利都没有,有一次阿婆发现我往她住的竹楼里瞅,狠狠的骂了我一顿,还说再往里面儿看就把我的眼珠子给抠下来!

然而这一次她居然肯让我跟她去了,其实我对她那些恶毒的害人秘密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这个老妖婆也是个人,她住的地方跟正常人的有啥不一样?

进了竹楼,地上摆了很多的香炉和密封的坛子,香炉里满是或黑或褐色的奇怪粉末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屋子里弥漫了一股子奇怪的臭虫味儿,就是秋天一踩死满屋子臭的那种,熏得我直捂鼻子。

阿婆的竹楼很大,分里屋和外屋,她只让我在外屋待着,外屋有一个神龛,神龛上面儿有一个拿着芭蕉扇的白脸儿瓷娃娃,笑眯眯的看着我,瓷娃娃的两旁是两根儿白蜡烛,前面儿是一个小香炉。

这瓷娃娃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身儿老太太的灰色短褂,虽是一副笑脸,但是眼神阴冷无比,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和诡异,我隐隐约约感觉,她正盯着我看......

阿婆让我给这个娃娃跪下,与此同时她也跪了下去,在神龛的香炉前上了三炷香,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什么。

我胆怯的跪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见阿婆磕头我也跟着磕头。

“伢崽啊,明天我们就要去见祖师爷了,要提前跟祖师爷通报一声儿,别冷不丁过去惊扰了他老人家,”阿婆三拜九叩后眨着眼睛神秘兮兮的说道。

我心中一惊,祖师爷?我们的祖师爷黑罗刹就是这个女娃娃的样子吗?她是个汉家的女孩儿啊!也不是阿婆所说的苗家贵族啊?

祷告完毕,阿婆带我离开了竹楼,她说要带我去镇子上理发,然后买点儿的礼品啥的明天带上,见祖师爷是不能空手儿的。

我很想知道这个叫黑罗刹的祖师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的印象中,他应该是那种又黑又瘦,个子高高的,头上绑着黑布,然后一脸大烟鬼相的苗家男人,可是阿婆所供奉的瓷娃娃,只是一个一脸邪笑的小姑娘。

“阿婆,祖师爷黑罗刹长什么样子啊?”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我好奇的问阿婆。

阿婆轻咳了一声儿道:“你这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明天你去了就知道了!”

本来我是想抛砖引玉,让他给我多说点儿关于这黑罗刹的事儿,之前阿婆说过,黑罗刹又叫罗刹爷,既然有爷字,那应该是个男的,可是我们刚才跪拜的是小姑娘......

我一路上胡思乱想,阿婆也不解释,我也不敢再多嘴问她。

到了镇子上,阿婆带我理了发,买了一些猪肉和牛羊肉,装了满满一竹篓,又买了七只大公鸡,装在铁筐子里让我用手拎着。

这一次进镇子,阿婆倒是像个正常人,最起码她没有带我去什么地下室KTV之类的恐怖地方。

回到寨子中阿婆让我早点儿休息,说是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说罢她就自顾自的回自己的竹楼了。

我躺在竹床上,看着墙上那可怜的阿魏,渐渐的进入了梦乡,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见那个拿着扇子的瓷娃娃居然走到了我的床前,看着我微微的笑,她那泥陶的手臂居然动了起来,慢慢的摇晃着扇子在给我扇风儿。

一阵阵刺骨的阴凉直透我的骨髓,我想动但是浑身无力,怎么也动不了,那瓷娃娃的脸像纸一样的白,微微的冲我笑,眼睛乌黑乌黑的,上面儿还有眼睫毛儿。

突然,她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来,沿着洁白的脸颊往下淌,红白相间分外鲜明,嘴唇儿下方吐出了阿婆的那种又尖又黑的小尖牙!看我的眼神儿也从笑眯眯变成了一脸愁苦......

我吓得几乎就要拉床上,可是身体就像泥巴一样,叫,叫不出,起,起不来!

突然!她猛的把头栽了下来,狠狠的咬住了我的脖子,我吓的拼命挣扎,抬手用力推她,然而当我再仔细看时,那乱糟糟的头发,竟然是妈妈的脑袋......

我猛然间吓醒了,感觉脖子上有东西,用手拼命的扒拉,手指触碰到了什么,被我一下子拨弄到了地上,那东西一落地迅速的就爬走了,我只看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黑影儿!

接着,脖子上就是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继而肿起了一个大水泡儿,嗓子眼儿里跟灌了辣椒一样,刀子割一般的难受!我想叫叫不出来,连呼吸都开始变的困难,然后就是口渴,特别想喝水,咽一口吐沫就像是咽下一块儿烧红的炭一样!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想去水井旁舀一瓢水喝,可是腿脚变的也不停使唤了,脚丫子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脑袋也开始发晕,被矮凳绊了一下,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了阿婆那张丑陋恐怖的脸正在看我!

“阿......阿婆,”我虚弱的抖动着嘴唇叫了一声儿。

“没事啦!不过是被金纹花蛛咬了一口儿而已,我已经给你解毒了,这种蜘蛛咬人很疼,但是不致命,不要那么娇气,”阿婆翻愣翻愣自己的小眼睛说道。

我浑身没劲儿,跟发了一场高烧刚好了一般,阿婆刚才说的什么金纹花蛛我听都没听说过,也从来没有见过它们,它为什么要咬我,还偏偏咬我的脖子,这喜神儿寨到底还隐藏了什么可怕的危险!

阿婆见我醒了就站起了身,甩了一句“赶紧准备,我们要出发了”后,就走出了我的竹楼。

我艰难的爬了起来,那咬人的金纹花蛛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虫子而已!只是昨天晚上那给我扇扇子的瓷娃娃确实太吓人了!

清晨的凉风吹过我的额头,让我清醒了很多,细想起来,那娃娃的脸客观的讲,笑眯眯的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还略微带点儿喜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吓的想尿裤子!

老妖婆是急性子,我不敢怠慢,背起了那沉重的竹篓,拎起了那一筐大公鸡走到了阿婆的竹楼前。

我低下头不敢朝竹楼里看,这一次用不着她警告我,我再也不敢往里看了,我甚至有一种怀疑,昨天晚上的那个金纹花蛛,就是这个老妖婆专门儿派来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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