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至看着他低头吃饭,虽然没有接自己的话,但她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吃完饭的张学良又抽起了烟。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频繁的抽烟,问题是很难解决吗?
“工作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于凤至收拾好碗碟,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弹了弹烟灰,指尖忽明忽暗,低沉独特的嗓音渐渐响起,“这次冰冻事件,处理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只需要安全捎一封信回京,就会有人来解救了。”
不等张学良继续说下去,她便悠悠地开口,“现在是没有合适人选吧?”清澈的双眸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张学良,想从他的神情里得到肯定。
“是呀,这儿没有一个人熟悉路线,又能躲过鬼子眼线,最后还能安全送达的。如果今天还不能找到人的话,那就我去吧。至少看在我的身份上,他们还不敢直接为难我。幸运的话,明天出发应该后日凌晨能到。”
英俊的脸上一片凝重,这次路程是凶多吉少,他不怕死,就是觉得还有许多事没有做,不甘心。
于凤至一惊,心里漏了一拍。
他要亲自回去!!!
不行!这肯定不妥!
两个人周围寂静无声,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空气都凝固了。
刚才的话题好像有点沉重。
还好季山欣喜的声音刺破了这越发低沉的气氛。
“少帅!少帅!他们同意了!”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张学良面前,手里拿着刚刚差人送来的字条。
张学良眉心一展,抢过字条捋平:经商量,我和谢老王老决定以个人名义送一份大礼给少夫人,就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了。到时候大礼就随少夫人打理。严某亲笔
于凤至看到他喜上眉梢就知道等到好结果了,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刚还晴朗的俊脸,面对于凤至时又是疑惑重重,锐利的眼神又转向季山一动不动,直直看着,让他心里有些发毛,瘆得慌。
“少帅,怎么了?”季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语气中都少了刚才那份欣喜,多了一一抹心虚。
“为何这说的是送给少夫人的礼,这与大姐有什么关系!不打算说说吗?”好整以暇地盯着季山,眼里满是戏谑。
早就知道会被发现的,索性就拼了,反正只要那些人肯掏钱就行。
一直没出声的于凤至拿过字条大概看了看,站起身来,望着满天飞舞的大雪,转过身,正对上张学良幽深的眸子。
“汉卿,你别怪季山,是我想帮你分担点儿,才主动要求去的。那天刚好碰到季山拿着卷宗,而自己恰巧和其中几家有些来往,也就顺便去试试。如果没这事我也打算向京城写文章的。”
“你……”
“我想到了!送信我有人选了,保证明早就能到!”
自己怎么就忘了那个丫头呢!
她肯定是不二人选!
被突然打断的张学良,没有发火,但是有些吃惊。
看着一直是知书达礼,淡然处之的于凤至居然激动地拉过自己的双手,细嫩柔软的肌肤贴上自己粗厚的手掌,别样的情愫在心头悄悄散开。
深邃的目光里,落满了女子雀跃的神情。
不等张学良反应,于凤至已经拉着他直直向书桌前走去,步子有些急,却还不忘让季山去营站将那个丫鬟给找来。
待张学良坐下,她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的举止过头了,有些不好意思,头微垂着,低眉顺眼,安静极了。
一抬头,这惹人怜的样子一丝不落地撞进了张学良的眼里,如花蕊般水嫩,又如果实般饱满的粉唇就静静的挂在上方,似乎等着自己去摘取。
张学良鬼使神差地听从内心的本意,四瓣唇轻轻一触碰,又迅速离开,蜻蜓点水的吻。
不管有过多少女人,混过多久的烟花之地,从未有女子碰过自己的唇。只因为觉得那是自己爱的人才有的资格,可刚自己居然主动亲了她。
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一手握着笔,一手磨着性感的薄唇,似乎在回味。
软软的,湿湿润润的,还有股清香,从来没有尝过的感觉,还不耐,有些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唇。
从头到尾,于凤至都是茫然的,像是被吓到了。
被自己的夫君亲,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初次尝试感情的于凤至和调情老手张学良比起来,那可是迟钝了许久。
季山带着丫鬟过来敲门时,她清秀的小脸蛋上才扑上了片片红晕,季山看见自己的少夫人红着脸,低着头,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而少帅面色坦然的正在写信,也掩不住嘴角微扬。
来回两人间的视线不禁多了些许暧昧,看来自己应该再晚点过来的。
交代好一些注意事项后,张学良就派人将丫鬟送出了城。
成败如何,明早自然便可见分晓。
今夜,雪停了,出了月亮,照得雪地光亮光亮的,看来上天也有怜悯之心哪!
这样的夜晚应该更好赶路吧,希望一切都顺利!
夜深了,微弱的灯火还在跳动,倦人的烟雾里,黑色的眸子,无比有神,张学良就静静地站在那儿,对着窗外的月。
经过下午的事,于凤至有点羞于面对他的,可是好不容易他今天答应回营站休息,这是打算在这儿站一夜吗?
于凤至长长的吐了口气,望着满是落寞的背影,心疼极了。
这才刚刚开始,那以后的路可怎么是好?
为他披上外衣,并肩站在一起,心疼的说:“歇着吧!不用担忧,我相信那个丫鬟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她哥哥是送报的,她精着呢。明天富商们也会送上大礼来。你不必太过着急。”
悬着的心一刻都不敢松懈,富商这边没有消息,那么重要的事又让一个丫鬟去办,多少心里放不下。
没有一个结果怎么能睡得着呀!
细细的音调传入耳里,流进心窝,自己的担忧全然被身边这个女子说中了。
短短的时间里,她给自己的惊喜不断,谜一样的女子,又这般懂我,或许留在身边还不错。
扔掉手里的半截烟,关上窗户,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于凤至身上,宽厚有劲儿的臂弯揽着她往床走去,娇小的人儿安静地靠着自己。
张学良心底有种名叫心安的东西正在四处蔓延,布满了全身,飘散着整个屋子。
第二天,营站外就特别热闹,于凤至看身边的人,连睡觉也皱着眉心,不忍心吵着他,便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雪地上堆满了大米杂粮谷物,衣物被絮,还有蔬菜瓜果,就像是突然到了丰收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