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夜色够黑暗，慕景城也并没有特意去注视着秦念，她眼中的水光潋滟悄然被时间隐藏起来，逐渐消失不见。
慕景城看着远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一切，只有隐隐的轮廓。心中莫名的感慨，白天的海边他并不是没有来过，只是太祥和，太安静，安静到他甚至会觉得这片海域会很安静，很安全，就像是为了观赏而生的一般。
夜色笼罩下，海浪一层层叠着打过来，似乎在席卷着一切，海浪拍击着远处的岩石溅起一片片浪花，一时间竟有些惬意。
秦念起身望向远方，远方似乎没有尽头，那浓浓的墨色一时间吞没了一切。秦念与慕景城并排站着，心下有阵莫名的安详。在这样的环境下，身边有一个人的存在，也是不错的。即使这个人，和她的关系并非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讲明白的。
“秦念。”慕景城感觉一种复杂的想法涌上心头，口中喃喃道：“你说，我怎么就那么不想放过你呢？”
口中后半句话被拍击着岩石迸发出浪花的海浪声吞没，海水缓缓冲到岸边，一点点没上了秦念的小腿位置，又悄然退下。
“你说什么？”秦念没听清，转头问了他一句。
慕景城摇头，唇线笔直，似乎从未改变过什么。
秦念默了默，手中握得愈发用力，在提醒自己这难得的安逸。
“很晚了。”秦念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慕景城顿了顿，偏过头看着秦念，墨瞳里闪闪的亮光格外的清晰。
“留这，我还不走。”语气中满是不容反抗的霸道。
秦念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说来的时候，不来的是你。说走的时候，不走的也是你。所以，你只是单纯来和我较劲的吗？
秦念抿直唇线，眼中的情绪被深深地隐藏起来。
“慕先生，现在已经晚了，我想回去了，为了我的身体安全状况考虑。”秦念一字一句顿着说出口。
慕景城撩起眼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寂静的眸子里没有情绪，转头看向海边。
“四十万，今晚留着。”
海边的夜风有些凉，凉到了秦念的心里面了。
“慕先生。”秦念淡淡的继续开口。
“六十万。”慕景城的声音里面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在阐述一个简简单单的事实而已。
夜里不仅是夜风凉，海水温度也不高。有人说海水温度差也很大，白天有多烫，晚上有多冷。秦念确实感受到了，时间一久，夜里的海水就逐渐变得有些冰，冷意逐渐浸透了她的脚踝，向着身体的其它部位依次前行着。
秦念闭了嘴，她知道，慕景城现在的状况除了加钱以外并没有别的想说出口的话。
许久，秦念觉得海水的冰冷她已经无法承受了，终于是继续开口道：“慕景城，我想回……”
“八十万。”慕景城的薄唇微微张合着 吐出这三个字，有些冷冰冰的。
秦念抿直唇线，她不知道慕景城在想什么，但她敢肯定慕景城一定在想着事。
陪着慕景城站了许久，直到脚丫子变得冰冷，秦念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慕景城终于转身，缓缓走离这片海水区，到了后方不会再有海水涌上来的安全地带，拍拍地上的沙子，拍妥了一块后缓缓坐下。
秦念心情复杂，看着坐下的慕景城，天知道她有多想一巴掌拍下去。这个明知道她身体状况不好却为了莫名的原因和自己的想法要留在这里吹着冷风。她承认之前是自己想来这边看一看，但也只是想看一眼。然而现在，她为了她的任性付出了代价。秦念拖着已经冷到没了知觉的脚艰难的跟上了慕景城的脚步，奈何努力了却还是落下了一大截距离。
慕景城在原地看着秦念缓缓走来，微微皱眉，直觉有哪儿不对。
秦念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低头狠狠皱眉，没有知觉的脚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连它在行走都感受不到。
慕景城这次没有理她，只是平躺下来看着星空。秦念在远处隐隐看到他这一举动愣了愣。他身上还穿着西服，正式工作时的服装，却这么完全不排斥沙子和脏乱的躺下。慕景城，今天是不是抽疯了？
秦念抱着这样的想法给自己心里打了层铺垫，默了默，终于是接受过来了。
好不容易走到慕景城边上，秦念腿一软，直直的跌坐在地上，手撑起身子缓缓前行，却看到慕景城轻轻闭着的双眼。
慕景城今天很不对劲，各方面都是。秦念看着慕景城的眸光暗沉，心绪在不停的翻飞着。
“看我干什么？想我了？”慕景城没有睁眼，调侃的语气依旧不弱。
秦念垂了眼眸，默了默，一字一句似乎在心底里斟酌许久，才缓缓说道：“你今天，是不是觉得头有些不舒服？”秦念更想问的是，你今天，是不是脑子有病？奈何，不能太直接，秦念选择了委婉些的说法。
慕景城缓缓睁眼，看着身边的秦念，唇角弧度微扬，缓缓开口道：“我脑子很好，不劳你关心，你倒不如去想想你的身子，早点能用，我花的钱也不算是投水里了。”
秦念面色微沉，她早就该料到，从慕景城口中没有什么好话能听。
这才是他与她一直相处的方式才对，下午那突如其来的不对劲，实在也有些吓到她了。
“你现在不能做什么，难道还不会说话吗！”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却给秦念一种心悸的感觉，就像是，被刀架在脖子上狠狠地问候了一般。
“你要我说什么？”秦念淡淡的说道。
“说什么？”慕景城喃喃反复道，偏过头看着秦念，秦念的目光沉如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慕景城顿了顿，缓缓开口说道：“说些能听起来不那么反感你的话。”
秦念气笑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只是如此匮乏，在各种词汇库里面竟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形容他的词了。双面人？极端？自负？双重人格？这些在慕景城身上统统都不算什么，慕景城是它们的结合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