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府。
南宫玥下了马车,看着典雅又不失肃穆的南宫府大门,心里有点小激动,几乎都有点忘了他们现在身处的麻烦之中。
萧言欢也跟着走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南宫府大门上的匾额,不觉一笑道:“南宫家族名声在外,财力也不小,就连在颍州也有府邸。二十年前,南宫琰的祖父好像还在辅佐我的父皇吧。”
经萧言欢这么一提,南宫玥也想起来了。
南宫家族这么显赫有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其祖上世代辅佐着皇室,位居高位,是股肱之臣。现在这个时期,南宫琰的祖父南宫贤是萧言欢父亲萧翀的丞相,而南宫贤有不少儿子,但其中最为有名的还数南宫郤和南宫却。这二人都在朝廷身居要职,手握重权,但现在不知为何却出现在了颍州。
南宫玥已经和南宫却接触过了,只觉得他为人沉稳严肃,遇事处理果断,眼神也很犀利,似乎极会洞察人心。虽然也见到了南宫郤,但是他处于昏厥状态,还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只不过,南宫玥有点没料到的是,小时候的南宫琰,竟然是个这么严肃恭谨的孩子,十分守礼,也不爱笑,和自己所见到的成年的南宫琰,真是大相径庭。
“二位,请吧。”青玄下了马车,唤来一个仆人将马车驶走了,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老爷让我负责安排二位的饮食起居,请二位随我来。”
南宫玥也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她甚至在凤略和北方两处的皇宫住过一段时间,但就算如此,进了南宫的府邸,却还是忍不住大为赞叹。这府邸大得惊人,而庭院花园山水布置,都好像专门设计过得一般,和谐怡人,令人身处于其中,便觉得心旷神怡。外家山又是盛夏的时节,蝉鸣阵阵,池塘中荷叶青青,莲花朵朵,锦鲤穿梭其间,让南宫玥不知不觉便高兴起来,忍不住走到池边逗鱼。
院子的各处还栽了许多的栀子花,开得正盛,微风一吹,空气中到处便溢满了香气,让人心情愉悦,整个人都似乎放松了下来。就连萧言欢一直板着的脸也稍稍松懈了一点,看得出他也因为这弥漫的花香而轻松了些。
只不过是一处行邸,就布置得这么讲究精致,南宫家族的人还真是非常追求生活的品质呢。
“二位,你们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吧。”青玄将二人领到了一处府中独立的小院子中,“这里是南宫府专门为客人准备的碧园。”
这碧园清幽安静,门前有清潭,屋后有竹林,同样也种了许多栀子花,果然是个不错的住处,最好的是它是个独立的院落,被朱红色的砖墙围绕了起来,有个人的空间,不会被人打扰,这点也正是南宫玥想要的。
房子也非常的大,有两层,两个人居住也是绰绰有余了。看来南宫府也是深谙待客之道啊。
“二位饿了吧,在下先去准备午膳,我会让侍女伺候二位沐浴更衣的。”青玄见南宫玥似乎很满意这个住处,便在她身侧说道。
南宫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青玄便向二人施了个礼告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他所说的侍女便鱼贯进入了院子,等候着南宫玥的吩咐。
接着南宫玥便被领着去后院中的温泉里好好沐浴了一番,洗去了一晚上夜宿山洞的疲累,换掉了脏兮兮被雨水淋透过的衣物。南宫府提供了一套十分儒雅的月白色绸裙,还有青蓝色的短衣,将南宫玥衬得优雅又不失俏皮,完全展现出了她的本色。南宫玥又将自己的长发拢成一束,用一支碧蓝簪子簪了起来,突然感觉自己就像回归了南宫家族,而不只是这个家族的一个客人了。毕竟,她的确是南宫家族的后人啊。
这倒是挺有趣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南宫家族的后人,竟然可以来到百年之前,来自己的老祖宗府上做客呢。南宫玥不由得兴致勃勃。
南宫玥回到了大堂之上,见萧言欢也已经沐浴好换了一套衣服坐在那里等着她了。他同样也是穿青蓝色,和自己身上倒是能配成一对的样子。南宫玥还从来没有见过萧言欢穿这种颜色,忍不住兴趣满满地上下打量着萧言欢。
萧言欢坐在那儿不动,抬头看了一眼南宫玥,似乎有点忍住笑意道:“你很适合这个颜色。”
“你也不赖。”南宫玥回了一句道,大大咧咧地在萧言欢隔了一张方桌的对面坐了下来,“不过我看还是温文儒雅的人比较适合这种颜色,比如沈陌堂或南宫琰。”她刚坐下,一旁的侍女便立刻走上前来,拿起了桌上的茶壶,为南宫玥倒上了一盏香茶。南宫玥拿起茶杯轻呷了一口,又道,“说到沈陌堂,他这次倒没有跟来?”
“你们先下去吧。”萧言欢道。
“是。”南宫玥身边的侍女,连着大堂内若干的侍女应了一声,慢慢地退了出去。
南宫玥看着那些侍女走了出去,才又说道:“像这样的家族里,应该不会有偷听或者嚼舌根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萧言欢扬眉道,“就连沈陌堂手下都有不少细作呢,夕颜不就是么。南宫家族消息又是四通八达的,不靠朋友和底下的眼线,还能靠什么?”
“说的也是。”南宫玥敷衍道,其实她还是不太相信像南宫家族这样处事光明的大家会这么做,但又不能否认萧言欢的话也有道理,“不过如果真想要靠眼线探听消息,就算你将她们支使出去,她们也照样有办法偷听的吧。”南宫玥说到这里,不由得想到了在宇文缙皇宫之中雪梦偷听的办法,只觉得寒毛直竖,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周围是否有隐藏的暗室或者暗门。
“那也没办法了,谁叫我们在人家的府上呢。”萧言欢道,“不过说到沈陌堂,我去北方的时候的确将他留在了凤阴,毕竟凤略还是得有人看着的,只交到萧择良一人的手上,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你不是挺信赖你这个弟弟的吗。”南宫玥调侃道,看来二人也真的只不过是面上和谐而已,萧言欢对萧择良还是心存防备的。而且,就算出了沈陌堂欺瞒萧言欢的事,萧言欢对沈陌堂的信赖,竟然还要对萧择良的多一点。
“真当我眼瞎不管事?”萧言欢道,“你被绑架之事,表面上虽然似乎是赤月干的,但事后我派人深入调查过,这事牵扯得还挺大的。”
还挺大?宇文缙、宇文清霖、沈陌堂、萧择良,还有赤月,全都牵扯其中,这些人一旦联合起来,都可以颠覆凤略了,也不知道萧言欢到底调查出了些什么。不过看样子,他至少是调查出了萧择良被牵扯其中了。
“不过我倒有点吃惊,你事后竟然什么都没和我说。”萧言欢看着南宫玥道,“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了保护什么人吗。”
南宫玥挠了挠头。只不过是因为她想要手里握有一个萧择良的把柄而已,更何况,她也知道,若是萧言欢知道他身边的人都在欺骗背叛他的话,那整个凤略可都要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了。
不过说不定他也不是丝毫都不知道。反正他从来都不信赖任何人的。
“那个,说了只是怕你生气,没有想要保护任何人的意思。”南宫玥老实地说道,想起了萧择良想要侵犯自己的那夜,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毛骨悚然呢。“况且也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那么久以前?”萧言欢勉强笑了笑道,“冬天才发生的事,到现在为止还不到两个月呢。”
“到现在为止?”南宫玥噗嗤一笑道,“那已经二十年啦。确切地说,那一摊子事儿都还没有发生呢。”
“你偏要和我抬杠是不是。”萧言欢板着脸道,但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南宫玥见萧言欢也没生气,便嬉皮笑脸地想要糊弄过去道:“别忘了,我们在这里还有一大堆麻烦要处理呢,可没时间追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话说,你把人遣开,也是有事想要和我商量吧。”
萧言欢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拿你没办法。我的确有点担忧,但是还并不太确定,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南宫玥很少看见萧言欢担忧,他一旦有担忧的事,南宫玥就不由自主地会有点紧张,甚至会下意识想起自己曾经左军师的身份,职责不就是为君主分忧解难吗。
“来到颍州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二十年前,也就是现在,有一年盛夏的颍州,遭受到了赤月的攻击。”萧言欢道,“那时的赤月还不叫赤月,只不过是一群声势不小的义军,看中了颍州的价值,想占做义军的根据地。父皇还派了大军屡次征讨,震怒非常,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后来义军虽然被镇压下去了,但颍州也是血流成河,尸骨遍地,花了好几年才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