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对南宫玥的话都不并不感到吃惊,因为这小半年与她相处下来,她们也都知道南宫玥是个怎样的人了,一旦打定主意就决定不会改变,即使是他们的君主。
萧言欢瞪着南宫玥,显然对她的决定很不满。他也知道站在这儿只不过是在耗时间,南宫玥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陛下,既然南宫大人都这么说了,还是先举行军议为妥。”沈陌堂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局。虽然支持南宫玥,但他并不怕萧言欢怪罪,他也只是就事论事,按现在的情况来说,的确先将燕云关战役的策略定下来最为稳妥,之后南宫玥才能安心休息。
“而且这帐篷怕是也不能住人了吧。”叶兼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正好趁着南宫大人参加军议的同时,让红衣派人在腾出一顶帐篷来,打扫得舒适些,好让南宫大人入住。”
的确,原本被夕颜布置得妥帖又舒适的营帐此时已经一片狼藉了,里面摆置的物品散乱得到处都是,帐篷的一面墙角上全是赵夙被打时飞溅出来的血迹,实在不适合住人了。
萧言欢看了一眼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色,虽然有些不快自己身边的这两个人都在为南宫玥说话,但是他们无疑说得也有道理,总不能因私废公,如此他便只好点了点头道:“好吧,你们先去准备吧。”
三人向萧言欢行礼,叶兼和褚红衣便告退了出去,而沈陌堂走向了夕颜,对她道:“夕颜,你先同一起出去吧,这里你也不便久待。”
夕颜此时有些发愣,原本正呆呆地看着南宫玥,脑子里还一片混乱想要努力理清整件事,无奈脑子隐隐作痛,根本集中不了精神,所以便也放弃了想清楚一切,坐着发呆。此时见沈陌堂朝自己说话,有些迷茫地望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听进他在说什么。
沈陌堂见状,便将夕颜搀扶了起来,然后对南宫玥道:“她被赵夙打了一掌,我担心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所以……”
“带她去林悯尽那里看看吧。”南宫玥立刻明白了沈陌堂的意思,“林悯尽会照顾好她的。”
沈陌堂朝南宫玥欠了欠身,然后将夕颜给带了出去。
此时帐篷内只剩下了萧言欢和南宫玥二人了。
南宫玥感受到了萧言欢有些犀利的目光,佯装轻松地伸了个懒腰,一边走向了自己放置衣物的地方,随意选了一条发带,双手将长发拢成了一束,用发带高高地扎起,然后转身对萧言欢道:“那个……”
眼前的萧言欢没在看她,只是正俯身捡拾着一样东西。南宫玥很清楚地看见萧言欢正在捡拾什么,是自己为阻住赵夙的脚步而丢出的那卷书简。
南宫玥顿时语塞,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立刻快步走到了萧言欢的面前,抓住了那卷书简的另一端,意图将其从萧言欢的手中给拿回来。
但萧言欢却没有松手,只是紧紧地执着书简的另一端,显然并不想就这样将书简交给南宫玥。
南宫玥惊诧之间抬眼,便看见萧言欢正用审视和不满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中纵然有退缩,但手中却不愿轻易放弃。
毕竟这卷书简是自己回到现代的关键,若是被萧言欢拿去的话,那么她在燕云关设计的一切都将成为空谈了。
现在的情形好像有点熟悉。
南宫玥想起了自己初到凤略的时候,便曾和萧言欢争抢过这卷书简,当然最后以自己的失败告终。那时候她算是萧言欢的阶下囚,被萧言欢的气势给压得死死的,然而现在自己却成为了萧言欢的臣属,站在与他几乎平等的位置上,不得不说命运多么的诡怪离奇。
不过既然自己都遭遇了穿越到凤略这种事,南宫玥还以为很难再有什么事会让她再感到震惊或者畏惧了。
结果现在眼前就有这么一件。
这卷书简是她和现代唯一的联系了,南宫玥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它离开自己的身畔。
“没想到你还带着这书简,看来里面真的记载了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萧言欢见南宫玥不愿松手,语带讥讽地说道。他眼中毫不掩饰地充满着怀疑,南宫玥的举动已经充分地说明了在关于这卷书简上,她隐瞒了许多的事情。
南宫玥只觉得被萧言欢这审视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下意识便想用开玩笑给蒙混过去,但当她抬起眼勉强想要应对萧言欢的目光时,却突然地一愣,面上的笑容也随之隐去了。
萧言欢的目光中,除了怀疑,还有一丝期待。
他在给南宫玥一个机会,一个说出真相,对他表露真心的机会。
他们二人的分歧,一开始便是从南宫玥的隐瞒和欺骗开始,若是想要修复,只能从袒露真心开始。
萧言欢从来都不愿与南宫玥渐行渐远,他本来只是对南宫玥觉得失望,又想稍稍惩戒她一番,但南宫玥却丝毫没有悔过之意,软硬不吃,硬和他杠上了。萧言欢无奈之下也只好强忍住怒意和失望和南宫玥冷战下去,本想着前往燕云关上的一路也许会有所转机,但没想到事态似乎越来越不受萧言欢的控制了。别说和好了,一路上两个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若不是快到燕云关时南宫玥的马车坏了,恐怕这一路他都没法和南宫玥说上一句话。
南宫玥的态度着实令人着恼,但萧言欢还心存着一丝希望。
即使表面上曾表现得多么冷酷决绝,但心中对她的爱意却是无法否定的。正如萧言欢曾经说过的,他一旦认定了自己的所爱之后,便绝不会放手。
南宫玥握住书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沉思了片刻,半晌才鼓起了勇气抬头对萧言欢道:“你真想知道真相么。”
萧言欢见南宫玥难得认真了起来,心中一喜,还以为南宫玥终于想通了,不想再对自己有所隐瞒,便道:“所以你终于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了么。”
南宫玥苦笑。自始至终,这都不仅仅事关真心或者信任与否。
“哪怕我说出了真相,就有可能消失,你也要听?”南宫玥问道。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常人可以接受得了的。
“消失?”萧言欢的双眉拧成了一团,不明白南宫玥话中的意思。他以为南宫玥又在胡扯了,但见南宫玥的神情却分外得严肃和认真,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南宫玥的手臂,好像怕她现在就会突然消失一般,紧盯着她道,“你什么意思?”
南宫玥正想着该怎样解释,突然一阵狂风从营帐门口处袭了进来。南宫玥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望向了门口,便见一个雪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冲了进来,急急地来到了二人的身边,对着萧言欢道:“陛下!您没事吧!我听说有刺客……”那人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她看见了南宫玥就站在萧言欢的身边,便朝南宫玥欠身施礼道,“南宫大人。”
“云姑娘。”南宫玥客气地冲她微微一笑。
云轻舞见萧言欢和南宫玥二人分别手执一卷书简的一端相对而立,靠得十分相近,心中已然是不自在了。但是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朝萧言欢问道:“刺客没有伤到您吧,陛下。”
“我没事。”萧言欢简单地回答道,“刺客的目标不是我。”
云轻舞轻呼了一口气,似乎为此感到安心道:“那就好……”紧接着她便一笑,对南宫玥道:“南宫大人也无恙吧?”
“多谢云姑娘关心了。”南宫玥此时趁机手腕一挑,趁着萧言欢有些分神的时候将书简从他手中给抽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这云轻舞算不算是来的正是时候,虽然算是误打误撞使她脱离了两难的境地,但是也让她再一次丧失了对萧言欢说出真相的机会。南宫玥转向了萧言欢,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笑容道:“我想也是时候去参加军议了,陛下,别和云姑娘耽搁太久了,军议上见。”说着她便走到一旁衣物放置的地方随手取了件斗篷披在了身上,看也不看二人便走出了营帐。
“陛下……”云轻舞上前了两步,轻轻挽住了萧言欢的手臂娇声道,“是不是妾身来得不是时候啊。”
“的确来得不是时候。”萧言欢语气顿时冷淡了下来,将自己的手臂从云轻舞的怀抱中抽了出来。他目送着南宫玥的背影,心中既懊恼,又感到十分不安。好不容易让南宫玥愿意对自己说出她一直以来所隐瞒的东西了,结果却被云轻舞给打断,这不能不说让萧言欢着恼。但是南宫玥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何她说如果知道了真相,她就有可能消失?如果真相真的会导致这样的结果,那么自己是否还会坚定地想要知道实情?又到底是什么在困扰着南宫玥,难道她不相信自己可以为她解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