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一跃而起。
以百米冲刺高速。
冲向厨房。
老爸则扶着女儿坐下,小心翼翼的问到:“这么晚了,还没吃饭?不是三姐妹一起么?”朱朱揉揉自己胸口,随手抓过一张废报纸,当扇摇着。
“我喘口气。
喘口气。
来嘛。”
稍后,古典朱朱一面津津有味的喝着嫩碗豆排骨汤,一面把罗歆家的事细细讲了,只听得老俩口大眼瞪小眼儿,作声不得。
“所以说这人啊。
再有钱。
也见不得钱。”
朱朱美美的啃着排骨,有些幸灾乐祸:“罗歆家里有钱吧?更有权吧?结果怎么样?捡钱不上交,揣自己腰包,没想是假钞,反倒让警察包围,拎进了公安局。
虽然她说清楚。
没事了。
可难说呢。
难保警察不再找她?而且,左邻右舍又会怎么议论?人言猛于虎啊!”老俩口一齐点头,然后,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朱朱洗漱完毕。
上床时。
才想起了中午操场上小皮球的嚎啕。
她连忙喊:“爸!”“哎。”老爸从书房应声窜出,老花眼镜滑在鼻梁,摇摇晃晃的:“丫头,朱朱,有事儿?”
“你进来啊。”
老爸跨进了女儿卧室。
等女儿说完,后勤科长一下蹦了起来。
“****!铂金戒?价值二万多块?这皮总是干什么吃的?”老爸像头笨狗熊,双手倒背,眉头紧锁,脑袋缩在睡衣领下,佝偻着腰,在屋里慌乱的窜来窜去。
“你要送。
就直接送给丫头呗。
鬼鬼祟祟的藏在酒盒夹层,谁知道哩?
******,那老小子算是白白占了天大的便宜,二万多块啊!二万多块啊!称重都有一市斤啊,皮总啊,小皮球啊,你犯糊涂呀。”
听着老爸的埋怨。
朱朱的脸蛋红红。
随即消失。
这就像天天喊狼来了,狼终于来了一样,习惯成自然,也不管什么惊讶,激动或反感啦。相反,朱朱心里涌上了一丝高兴和自得。
哈。
真是天意!
又是二万块?
前一个二万块,闹得沸沸扬扬,大失颜面,平时够不得了,了不得的罗歆,像在阴阳之间轮回了一次,颓丧有余,元气大伤。
这个二万块呢?
可是人家小皮球送给我的。
货真价实的真钱。
绝对不是假钞哦,也没有警察包围哦。二万块?哼,它能做什么呢?它抵得上唐诗宋词和元曲小令么?
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还有。
它抵得上才华横溢。
情真意切的古老师吗?
可古老师没有送我二万块呀,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送,他有老婆女儿,有家有爱,我一个穷光蛋,算什么?
嗯。
唉。
二个都是傻大个,差别为什么这样大呢?
老爸猛然站下,掏出手机。这麻利的动作,让胡思乱想中的女儿,灵机一动:“爸,慢!”朱科抠住了机键,望着女儿。
“你不是说,有很多人送给他东西?”
“嗯!”
“你不是说,你送给了他很多高档酒?”
“嗯!”“当时进了门,我只是把酒放在他家台沿上,你也没提醒他?”朱科不悦的瞧着女儿:“你这孩子,我说过哪有送人家东西,还得把东西扬扬,告诉人家是我送的?”
“你还记得。
当时的台沿上。
还有几瓶其他的酒吧?”
“嗯,哦?”后勤科长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一定还没发现。”朱朱胸有成竹的微笑到:“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他家的乱花和浅草何其多,何必在乎一二瓶酒?我们明天一早再上门。”
老爸大喜。
兴致勃勃。
居然一步向前,打算拍拍女儿的脸蛋。
朱朱害羞的一裹睡衣:“爸。”朱科站下,喜不自禁:“丫头,朱朱,要能找回来,你就算是为我们朱家立了一大功,二万多块呀!称重都有一市斤啊!”
“爸。”
朱朱咯咯咯直笑。
“我看。
你也快成二万多块啦。这钱,真这么重要?”“重要,当然重要。”老爸郑重其事的点着头:“年轻时,谁没过理想?谁没过憧憬?谁又没过爱情?
可越活越才觉得。
那些,都不重要。
没有钱,才会出事儿。女儿啊,”
朱朱敏感的摇遥手,吃吃吃的笑到:“老爸,不要又痛说革命家史啦,睡吧,明天一准完璧归赵。”老爸笑了,往门外走,边走边说。
“可惜呀!
丫头,朱朱,你是女孩儿。
你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和爸一起打天下哩。”
“爸,看不出,都后勤科长了,还这么封建?你这科长是怎么混上去的?呵欠,睡吧,帮我关上门。”一夜无话。
第二天.
一清早。
老妈照例到超市淘货。
朱朱随着老妈的关门声,也起了床。一系列规定动作完成后,九点多钟,朱朱出了门。下了一楼,跨上台阶。
笼罩在秋光里的操场沿儿上。
老爸和小皮球正站着。
鬼鬼祟祟,咕嘟咕噜。
有老师,同事和左邻右舍不停路过,招呼吁:“朱科,要动操场啊?”“皮总,我家那墙砖又掉啦,几时抽空来补补?”
朱朱远远的瞅见。
有些不高兴。
这老爸啊,怎么一有事儿就把小皮球拉着?
自己没有脑子吗?你没脑子可有我呀?真是的,瞧二人那样子,可真像翁婿俩哇。哼哼,我还没表态呢,就忙上啦?
“爸。”
“丫头,朱朱,来啦?”
“走吧。”
朱朱低头掠过,毫不理会一边的小皮球。朱科看看皮总,又瞧瞧低头疾走的女儿,有些难堪:“这孩子?唉,这傻丫头。”
小皮球却笑嘻嘻。
对他挥挥手。
自己转身忙去了。
由于朱科事先打过电话,那平时忙忙碌碌的教务主任,正在家里等着。“解主。”“朱科。”“解叔,你好。”
“朱朱呀。
真漂亮。
芳芳等着你呢,请进快请进。”
父女俩进了屋,趁套鞋套时,二人偷偷一瞟,好得很!台沿上一溜儿十几瓶精装酒中,那瓶十年陈汾仍不起眼儿的蹲着。
父女俩交换下眼色。
心照不宣。
朱科很快就给教务主任,开始了“汇报”。
而芳芳则习惯性的,在自己房间门口晃晃:“朱朱来啦,进来。”又没了人影。见了芳芳,朱朱忍不住暗叹,天作孽!一个女孩儿就是这么毁掉的。
芳芳显得比昨天更浮肿。
也更憔悴。
朱朱知道,这是自虐性上网,聊天,交友和打游戏的必然结果。
当她被芳芳强拉着在电脑前坐下,朱朱真诚的抱住了她:“芳芳,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你要振作起来,你才三十岁啊。”
芳芳挣扎了一下。
然后。
偎在朱朱怀里,不动了。
“振作?我为什么要振作?我为了谁振作?为了生活?生活欺骗了我,生活太难受。为了爸妈?爸妈早离了……
来了人。
爸动辄就说什么照顾外公。
妈到医院去了,以为我还不知道?
爸只关心他自己和升官发财。为了男人?男人在我心里早死啦。从我第一个男朋友算起,没一个男人是好人,专哄女人的身体和钱财……”
“芳芳。
芳芳芳芳。
求你别说啦。”
朱朱有些毛骨悚然,没想到这么有钱有势的官宦之家,竟然给不了芳芳一丝温暖。其实,美女芳芳就是陷入了二个男友旷长日久,艰苦卓绝的爱情拉扯。
结果。
都占有了她身体。
都绝情的弃之而去。
朱朱感到身体有些发冷,因为此时,她竟然想到了自己;小皮球,古老师,古老师,小皮球,不正好也是二个男友?
佛陀拈花。
世事轮回。
天啊天啊!
“芳芳,别说了,放开我,哎呀,你在干什么?”朱朱缩头夹腿地抱住了自己身体,惊愕的瞪着眼睛,赫然大叫。
美女芳芳的力气可真大。
她瞪着血红和燃烧的双眼。
一手抱着朱朱狂吻。
一手抠向她胯间,丰满的胸铺,紧贴着朱朱高挺的胸铺,用力地磨擦着,挤压着……终于,朱朱狠狠地抽了芳芳一记大耳光,趁她一怔,拉开门跑了出来。
刚好。
汇报者与听汇报者。
正面朝窗外,气宇轩昂的站着。
朱朱整整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一伸手,从台沿的酒瓶堆中,拎出了那瓶十年陈汾。再贼头贼脑,蹑手蹑脚的窜到洗手间,悄悄关紧门。
然后,先细细观察了酒包装。
确信能还原。
才轻手轻脚的拆开,顺着二边的纸壁摸摸。果然,右纸壁下有个小纸团。朱朱一使劲儿抠出,打开一看,啊哈,一枚足足有二十多克的铂金戒指,出现了。
金戒在明亮的秋光下。
闪烁着无数道璀璨的银辉。
耀眼夺目。
朱朱镇静的笑笑,开始用那纸团重新包上。可她眼尖,发现纸团上有字,于是又重新展开,一行娟秀的仿宋体,映入她眼中。
“我曾伤害过你。
原谅那时我不懂事。
我愿用一世的真爱,赎一辈子的罪!”
朱朱眼一热,摇摇头,用它包裹上铂金戒,冷冷的放入了自己衣兜。当朱朱重新封好酒包装,并把它拎回原地方后,老爸和顶头上司,还在凭窗豪聊。
窗外。
白云苍狗。
时光悠悠。
一切都跪服在他们脚下,大约二人正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候吧?这些男人啊,真可笑!真好笑!也真不可理解!
朱朱摇摇头。
想想。
重新叩响芳芳的房门。
芳芳见她去而复归,羞愧难言,满面绯红,不好意思的低声到:“朱朱,对不起,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我,我,我实在是,”
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滚下了她浮肿仍不失可爱的脸颊。
朱朱上去搂搂她,扶她坐下。
“芳芳,别这样好吗?我们都是女孩儿。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粱双燕栖。
生活多美好!
秋光多明媚!
振作起来。
你依然年轻美丽,求你啦,别这样自暴自弃,行不行啊?”“鸣,我也知道这样不行,可没人听我述说,没人和我交心,也没人关心我。
鸣!
朱朱啊朱朱。
你是我的好姐妹啊!鸣,我,我,我听你的,一定听你的。”芳芳鸣咽着,终于点点头。
第31章偷窥意外
看到芳芳终于点头。
朱朱高兴的笑了。
二女孩儿拥簇着。
又讲了些女孩儿之间的悄悄话,朱朱就拉上门出来。老爸和顶头上司还在聊,可大约是站累了,坐在沙发上,对坐侃侃。
听到门响。
二人抬头。
朱朱笑嘻嘻走了过来。
“爸,解叔,芳芳答应我,再不自暴自弃,从头做起呢。”二人的嘴巴,一下都张成了O状。芳芳的病状,远比朱朱知道的严重。
前些的固执戏谑。
刚才对朱朱的意外搔扰。
自暴自弃等。
比起她真正发起病来,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为此,教务主任伤透了脑筋。现在咋一听朱朱这么讲,还以为不过是女孩儿家之间的悄悄话,不以为然的笑了。
“好呀。
能改变当然好。
我早晚盼着呢。”
教务主任捂捂自己胸口,强笑到:“谁不想自己女儿好?身体好,工作好,找个好婆家,有夫有子,一家人和和满满,白头到老啊!朱朱真是个乖孩子,真会说话,听着让人舒服。”
老爸浅笑到。
“丫头,朱朱。
是芳芳亲口告诉你的?”
“当然,我劝了她好久哦。”朱朱骄傲的点点头,然后瞧瞧教务主任:“有空,我还要来看芳芳,我喜欢她。我觉得,我有义务帮帮她。”
就因为这句话。
貌似强大的教务主任。
眼眶突然红了。
芳芳说的是真话,自己的老爸教务主任,其实是个可怜虫和倒霉鬼。精明能干的教务主任,是个现代于连。仗着自己的长相和嘴巴,认识了市教委副主任的女儿。
也就是芳芳的母亲。
就一脚蹬掉了困为妇科病不能生育的发妻。
向伊人发起了进攻。
属不知,副主任的女儿也不盏省油的灯。这位美若天仙的伊人,游弋于好几个男人之间,玩弄着他们如火的感情和勃发的青春。
未了。
怀着也不知到底是谁的孽种的芳芳。
匆忙嫁给了于连。
生下芳芳后,她就立即提出离婚。于连自然不干,不干的还有其老父亲。可她天性风流,游戏人生,突然间就不知了去向。
又突然间回来。
惊鸿一现。
看看尚还在咿咿学语的女儿,又杳无音信。
依了教务主任性格,早就和她决裂,各奔前程。可是,当他想想自己的目的,看看可爱的小芳芳,居然忍耐了下来。
老岳父当然看得明白。
女儿再不济。
也是自己的骨肉。
可作为外人的女婿,能有如此震撼的表现,也着实不易,令他感叹。于是,市教委副主任出于报恩,尽自己力量给予了可怜的女婿,各方面的照料和提携。
当教务主任含辛茹苦。
终于达到被人称为“二校”的高度和境界。
也曾起过离婚再娶的念心。
可是,芳芳长大了。好像知道了自己母亲的罪孽和父亲的大度容忍,芳芳自小懂事,对老爸爱抚有加,这让可怜的教务主任,有了依靠和生活的信心。
这种结而不婚。
婚而不离的滑稽局面。
就这样拖延到至今。
事实上,芳芳和教务主任毫无血缘关系。可三十年的养育之恩,早不似父女,胜似父女。三十年,教务主任一头黑发,变成了白发。
原先的英俊潇洒。
能言善辩。
变成了肿背松腰。
老纳纯熟,眼看着女儿渐渐长大,有了男友,跟着风风光光的嫁进婆家,生儿育女,自己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
谁知平地起风雷。
芳芳竟然因情而疯癫……
“谢谢朱朱姑娘,谢谢!”
教务主任难有的语气颤抖,还含着隐隐约约的哽咽:“芳芳是个好姑娘,希望你常来劝劝她。我,我现在其实什么也没有,就只有芳芳了。”
出了门。
朱朱和老爸都不说话。
好一歇沉默不语。
父女俩一前一后,进电梯,出电梯,过操场,下台阶,直到望得到家里窗台上,那锃亮的不绣钢栏架,父女俩才不约而同的站下。
“也许。
我们误会了他。”
老爸低沉的说。
“不管怎样,能这样爱着自己女儿的父亲,是个好父亲。其他的,也算小过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
“爸。
你真好。”
朱科摇摇头。
充满感情的回过身,抚抚女儿的肩头:“爸不好,爸平时对你的关心太少。所幸你是个好姑娘,好孩子,谢谢你。”
朱朱鼻子有些发酸。
“爸,别说了。
戒指,拿回来了。”
掏出那枚铂金戒递过去。朱科接过,打开看看,又重新包上,沉思般喃喃自语:“也许,我们本来就不该拿回来?”
想想。
又还给女儿。
“这是给你的,你自己拿着吧。”
朱朱脸红了,退后几步,双手一下背在自己身后,娇声到:“爸,这算什么呀?我没答应呢,再说,有这样给的么?”
朱科看看女儿。
点点头。
“好!
我暂时替你保管。我想有朝一日,由送戒人亲自戴到你指上最好。”朱朱未可置否,三步并一步的跳下台阶,跑上了楼梯。
周六。
早晨。
刚起床。
朱朱就接到古老师的手机。“我说过,陪你走路哦,老地方,不见不散。”朱朱半恼半喜:“你说过吗?我怎么记不起啦?拜托,不会又是朵朵教你的吧?”
“朵朵?
朵朵怎么会教我?”
傻大个确实傻。
居然争辩到:“她还只是个孩子呢。”“那是你老婆教的。”朱朱有些赌气了:“你俩口子合计好了,有意来算计本姑娘的。”
“嗨。
越说越玄了。
关她什么事啊?”
傻大个一改往日的沉稳,有些焦急到:“唉朱朱朱朱,你别闹了行不?我们和好吧,都是我的不对。”“嗯哼?”
朱朱窍喜。
看来。
傻大个终于开窍啦。
知道在女孩儿面前服软啦?“恋爱宝典”上特别注明,凡是这样做的男人,只有一个解释,他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并且不能自拔……
“可是。
其实。
你也有错。”
该死的转折号!“我不该借朵朵的名义见你;你呢,也不该糊里糊涂的相信,跑来见我。”“你个脑残!”朱朱气得对着手机一声尖叫,扔了它。
天语智能在半空划道弧线。
轻盈的落在枕头上。
一动不动了。
不一会儿,手机又开始唱歌。不看来电显示,朱朱也知道还是傻大个。她闭上眼睛,直直的端坐着,不想再理睬。
一歇后。
手机停了。
又开始唱歌。
朱朱还是不理不睬。可手机却倔强的唱着,唱着……终于,不胜烦恼的朱朱,一把抓起了手机,尖叫到:“你真脑残啊?哼,讨厌讨厌讨厌死啦。”
“朱朱老师。
你在不高兴?
我是兰兰哦。”
朱朱一楞:“兰兰,哦,我以为,”初一女生豪气的叫到:“朱朱老师,谁欺负了你?给我们说,我们替你出气。”
扑!
手机被人抢去的声响。
“朱朱老师。
我是香香,谁敢欺负你?说,我叫人卸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