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笑弯了腰。
“拜托!
我们还是小学一年级的小学生?摊上这么个搞笑的老妈,真倒霉哦。”
香香则只顾跺脚:“完了完了,字还没签呢?还不知要搞多久?等会儿家庭教师又要来,今晚上算是交待了。”
兰兰睃她一眼。
“就你着急?
凡事得慢慢来呗。
你没见老妈是看在歆歆的面子上,才放下本子出去的?一点没观察力。”只比姐姐小几个钟头的香香,历来唯兰兰是从,便不吭声了。
可天生淘气的她。
又看上了罗歆的小拎包。
“歆歆,我好像觉得你上次那包是紫蓝的,怎么变成粉桔的了哦。”
一伸手就去抓。三女孩儿彼此之间从来都是随便惯了的,罗歆也没注意,任香香拎了自己的小拎包赏玩儿。
兰兰又问。
“歆歆。
这个家庭教师,是不是就是你那个好姐妹朱朱哦?”
“可能是,”罗歆答:“又叫朱朱,又是选修的中国古典文学,天下没有第二个了吧?”“你说她严厉不严厉?对学生刻薄不刻薄?”
兰兰嘻皮笑脸。
半依在歆歆肩头。
“会不会通融?懂不懂得起?”
罗歆刮刮侄女的鼻梁:“人小鬼大,说些什么黑语?拜托,人家是来当家庭教师的,不是来陪你玩儿的开心果,大小姐,打住吧。”
“那,你等会儿出不出面见她呢?”
这。
问住了罗歆。
哎,自己到这儿来干什么?当然是应二侄女邀请来当参谋的。即是参谋,当然先得把对方看看和了解。可是现在,她是古典朱朱啊!
古典朱朱是我罗歆的好姐妹。
又是第一次到学生家。
如果发现我在场?
或者她的学生和我是亲戚关系,会不会现场发挥不好,给二伯二伯母留下不好的印象?嗯,我敢说,这对古典朱朱是一个新挑战。
而且。
好像她家的经济不太好。
作为刚毕业满地找工作的她,自己也很需要这份职业的,我不能拆朱朱的台呢。
“那,我不出面,就躲在屋里瞅瞅,听听算了。”可兰兰摇头到:“据我所知,老爸老妈一定会让我带她在家里熟悉熟悉的,你往哪儿躲藏?”
“洗手间。”
香香一面翻腾着罗歆的小拎包。
一面叫到。
“真愚蠢,这么个简单的办法都想不起,还是姐?”罗歆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忙招呼到:“香香,莫乱翻腾,听到没有?”
香香答。
“没听到!
要我不翻,先回答我二个问题。”
罗歆想起了那二大迭现金,暗自后悔没把它存入信用卡:“行行,你是要考考我嘛,好,你说。”“第一个问题,大家都在说,大学女生都是流过产的;歆歆,你流没流?”
罗歆可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
她眼前闪过老妈问这话时,闪烁不停的眼光。
只得无可奈何的瞪瞪小侄女。
“没有!”“没有?哇,处女耶!”兰兰和香香面面相觑,叫了起来,然后,嘎的同时停住,以一种冰冷冷的嗓音说:“罗歆同学,我们可不相信!”
罗歆生气的皱起眉头。
“没有就没有嘛。
难道有了才好吗?”
没想到二侄女一起点头。兰兰问:“不流产,你怎么知道自己正不正常?如果不正常,你就一定是嫁不出去的剩女。”
香香问。
“不流产。
就像没尝过你就掏钱买水果一样。
如果不好吃,不能吃,你岂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自己与自己过不去?”罗歆咧咧嘴巴,哭笑不得。
虽然早晓得自己的这二个侄女,有点人精鬼怪。
可这方面的问题呢。
却真是第一次遇到。
没想到二个年仅14岁的初中女生,问些话,牛都踩不烂。“好好,第二个呢?”罗歆担心地瞅着捏在香香手里的小拎包,浮起那个中年保安不怀好意的假笑。
“家庭教师要来啦,不做做准备?”
兰兰一挥手。
“那个别忙,第二个问题,你援交过没有?”
罗歆捋捋自己头发:“援交?好像是韩剧里面的哦?什么意思?怎么想起问这个?”兰兰还没回答,香香抢先到:“如果你是处女,你就没援交过;如果你不是呢,就是援交过,明白没?”
援交?
罗歆恍若知道自己其实是明白的。
只是现在,一时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歆歆,明白没?你援过吗?”“不就是相互支援吗?”罗歆一看到二个侄女人小鬼大,嘲笑的模样,忍不住脱口而出:“援过。”
二侄女拍手大笑。
又相互拍拍手掌。
还举起中指。
“耶!茄子!”罗歆就一夺过了自己的小拎包,瞧瞧她俩幸灾乐祸的眼神儿,忽然发现有些不对:“那,你们援过没呀?”
二女孩儿一起摇头。
“没有。
没有。
但班上有女同学援过,一次150,碰上大方点的,也可以300,400呢。”罗歆把手伸进拎包,摸摸那二迭现金还在,放了心,随口问。
“互相支援还要钱?没搞错哦?”
二女孩儿一下捂嘴大笑起来。
还笑得在床上滚来滚去的。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然后一下被推开,小保姆喘气到:“来哩来哩,家庭教,教师来了哩,还,还有个帅哥陪着,阿姨让你俩快出去哩。”
兰兰香香就跳下床。
相互理理衣服。
一下跑出。
罗歆呆呆,拎着小包左右看看,瞅准左前侧的洗手间,一步窜了进去……待兰兰香香簇拥着朱朱和古老师出了门,罗歆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洗手间的铝合金门。
房门大开。
灯火通明。
二伯,二侄女和小保姆都不在。
二伯母一人端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在想着什么。罗歆没惊动她,蹑手蹑脚的出了门。下得楼来,躲藏在一楼阴影里。
罗歆瞅到二侄女正在和朱朱话别。
古典朱朱看起来挺端庄。
高兴又带点儿惶惑。
古老师站在她身后,满面笑容正说着什么。罗歆把小拎包挂在肩头,抱住了自己胳膊,有点轻蔑也有点醋酸的,打量着这一对儿。
选修的专业不同。
罗歆对这个古老师不甚了解。
更谈不上好感恶感。
只听同学们叽叽喳喳过,这个古老师如何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如何对古典朱朱特别关照,有一种居心不良的暧昧?
师生恋?
还是老少恋?
罗歆对此不感兴趣,只是替朱朱感到有点惋惜。
罗歆觉得古典朱朱细皮嫩肉,美丽善良,脾气温和,与牛高马大,风风火火像个不省事大男孩的古老师在一起,不相配。
再说。
照罗歆看来。
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老师,还是教什么中国古典文学的冷门学科,有什么出息?
朱朱应该找一个……唉,算了哦,自己的炭圆都没搓圆,倒替人家着急?罗歆笑起来,捏捏肩上的拎包带,安静的瞧着古典朱朱,钻进古老师的小车,扬长而去。
趁兰兰香香和小保姆。
还站在一起瞅着消失在夜幕里的小车。
罗歆飞快的溜出了楼底。
回到家,罗歆第一件事儿,就是对端坐在沙发上的老妈微笑:“妈,我回来了。”“还没吃饭吧?”老僧入定般坐着的张副处,面无表情,听不出喜怒。
“这一去。
潇潇洒洒就是一下午加大半个晚上。
饿没有啊?”
罗歆知道老妈这是在责怪自己,这么长的时间,也不打个电话,不知道老妈我担心吗?“早饿啦。”罗歆咕嘟着,钻进了自己闺房。
直到把拎包中那二迭该死的百元大钞掏出。
塞进了自己认为最保险的衣柜小抽屉。
再认认真真的锁好后,罗歆才长长吁口气。
她稳稳自己思绪,想着待会儿怎回答老妈?这钱呢,明上午抽空甩到银行,基本上人不知,鬼不觉,万事大吉。
其时。
现在的罗歆有些后悔。
也有些生自己的闷气。
我不缺钱花,鬼撞起了,我捡这做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钱不吉利,会给我带来恶运呢?要不,明儿个抽时间花出去,花完了事儿?
毕竟是真金白银的二万块啊!
捏在手里的感觉。
到底不同于纸片儿……
叩叩!“歆歆,吃饭哩。”小小在门外细声细气的叫到:“罗局也回来了哩,一起吃,我炖了,”罗歆一下拉开门:“土鸡甲鱼汤?还是参须莲藕汤?”
“都不是。”
小小眼睛笑成一条缝。
“排骨炖萝卜,清淡,不油腻,包你喜欢。”
“歆歆,回来啦。”刚换了睡衣的罗局,一面挽着衣袖,一面走向餐桌,见了正从闺房出来的宝贝女儿,站站:“听说你到,”
嗯哼!
老妈清咳咳。
老爸立即打住。
像在单位上招待客人一样,对着餐桌伸伸右手:“吃饭,吃饭,听说你还吃饭。”走拢了坐下,拿起筷子在餐巾上叩叩。
“我呢?
刚好陪了个饭局,弄得肚子空空的。
得加点餐。”
罗歆坐下,瞟瞟老爸,端起碗就开吃。老爸迂腐,也不理家,自不待言;可老爸和自己却心灵相通,父女俩见了面,相互聊聊,就大致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更重要的是。
老爸是个彻底的放心型。
从不担心自己会怎么怎么云云。
不像老妈,审慎的眼睛总是盯住你背影,让你有一种无处躲藏,可又不知道该逃向何处的彷徨……看来,老爸今晚心情很好。
一碗排骨萝卜汤下肚。
便笑眯眯的看着罗歆。
“歆歆,毕业个多月啦,有何感想么?”
罗歆摇头,她觉得老爸这个话茬儿的切入点,一点不高明。接下来,不外乎是想到过做什么没有?如何丰富自己以后的人生?云云。
果然。
吱。
溜儿!
一歇喝汤的轻响过后,老爸又开了腔:“休息了个多月,想到做什么没有哇?”“没有!爸,还是你经验多,给指点指点迷津吧。”
罗歆以调侃的口吻回答。
非常奇怪。
她今晚没有想和老爸说话的欲望。
“我呢,倒不是什么经验多,只是比你痴长几岁,你看这样,”老爸却想和自己的宝贝女儿说话,先扭头慈祥的瞧瞧罗歆,再看看一直端坐在沙发上的老婆。
“局办的项干事,下月就退了,”
“我不去!”
罗歆干脆的打断他。
“我讨厌坐办公室。”兴致勃勃的老爸,被拦腰截断,只是楞楞,却并不生气:“可以商量,可以商量么,不愿意坐办公室也行呵,这么大一个社保局,还没有你满意的工作?
而且。
还有你二伯。
还有你三伯呢。”
罗歆把碗往桌上一放,就站起想回自己卧室,可被老妈喊住了:“你站下!”罗歆就站下,撅着嘴巴。“坐下。”老妈拍拍沙发,若无其事。
“你爸不会说话。
别多他的心。
他可是真心疼爱你的。”
罗歆哼哼叽叽的:“我说过我不愿意坐办公室的,一天就是上网聊天,发发文件,开会报告,等死。”“我让你坐下呢。”
老妈又拍拍沙发。
“坐下。”
罗歆到底坐下了,不过,侧着身子对着老妈。
她讨厌老妈这种冰冷而****的命令口气,如果按照她平时的脾气,没准儿就一扭身走开了,让老妈一个人生闷气去也。
可是。
今晚不行。
罗歆老觉得有点心神不定的。
老爸吃完了,站起来一面抓着软纸擦拭自己嘴巴,一面抓起了报纸,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哗!抖动抖动《××晚报》。
“歆歆,我觉得可以考虑考虑。”
许是老妈盯了他一眼。
然后,不做声的读报去了。
“人呢?”“见着了。”“说些什么?”“能说什么?”停停,“那个弃婴还抱着?”“当然。”“二大人没碰着?”“没!”
一问一答。
不冷不热。
味同嚼蜡。
哗!报约一抖动:“好哇,果然如此。”报纸放放:“老张,看到没有,这医保全国连网有可能提前实现哦。”“昨晚上央视就播了。”
老妈冷冷回答。
“提前实现了好吗?
区域性一打破,究竟对谁有好处?别盲目乐观。”
老爸探头瞅瞅她,报纸又竖了起来。罗歆有些拘谨的坐着,这种别着身子的坐法,让她感到非常的不舒适。她只想着回自己卧室,记着上网查查。
因为。
她此刻想起了那保安。
对自己所威胁的“录像”。
罗歆对监视器和录像什么机械性的东西,基本上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却忽然有些担心。她相信那保安不会无缘无故的叫住自己。
居心不良?
当然。
一定是确定无疑的了。
可问题是,他凭什么可以居心不良?难道他真是掌握了我捡到钱的证据?录像?我当然知道如今的大院和别墅什么的,都安得有监视镜头。
可我看那小便道。
上不着天。
下不接地。
四下光秃秃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监视镜头呀。因此,极有可能是这色狼故意在恫吓我?可是,我为什么就是感到有些,心神不定烦躁不安呢?
一只手伸过来。
轻轻放在她膝盖上。
是老妈!
哗!报纸又抖动抖动,铃……电话突然响起,老爸随手抓起来:“喂,我是罗局,哦,好好,请稍等。”话筒对着老婆一扬:“找你的。”
张副处接过。
习惯性的先抬头瞟瞟挂钟。
再不慌不忙的贴近耳朵。
“嗯,是我,说吧。”是那个小张处长急切的嗓音:“张处啊,我是小张,那伙人抬着又来了。”“嗯,怎么搞的?赵主任他们在干什么?”
张副处不满的问到。
“不是协调好了。
明天上午最后签字商定?”
“本来是这样的,可这伙人突然翻悔,说是非要今晚解决。”张副处瞧瞧罗局,然后问到:“他们到底想怎么?十点多了么,这么晚了么。”
小张处长为难的回答。
“是啊。
我和赵主任他们,一直在作说服工作啊。
可对方不听,还说如果今晚不回答,就抬着伤员坐在外场处。张副处,你看,我们是不是打110报警?”“不用!”
一直看报纸的罗局。
露出了脑袋瓜子。
“家丑不可外扬,再说,报警除了加重对我们的不利因素,又有什么用处?”
张副处皱眉到:“那你说怎么办?你不是一局之长么?”老爸可不含糊:“这事儿发生在你们外场处,你又是外场处的负责之一,你们不自己想办法解决,这可不行。
此例一开。
你还要我活不知?
干不干下去?”
此话在理儿,又极具威胁利诱性。老妈再厉害,毕竟行政职务只是一个局下面的副处长,也不能越俎代庖,直接对全局发号施令。
而且。
如果别的处科,一旦出了点意外,就往局里一推了之。
当局长的老公确实吃不消的。
更如果,老公因此一倒下,补位的后继者多的是,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还谈什么进退自如,垂帘听政……
也不知是怎么搞的?
以前处理公事时。
俩口子一般都避着罗歆,可今晚偏偏忘记了。
话筒又扬了起来:“小张呀,依你看,最少是什么程度?”“我看不低于二万吧?可即便是二万,这么晚了,又到哪儿去找?”
老爸凑上一句。
“不是有自动取款机吗?”
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报纸。
老妈眼睛一亮,可又暗淡,事情这么紧急,二万不是小数目,谁拿得出?“要不,你们几个想法凑凑,当然,我也想想办法。”
那边的小张处长。
只好实话相告。
“张处啊。
说实话,我和赵主任几个早就开始凑了。可现在谁有多余的现金放在家里?凑了大半晚,也不过几千块钱,实在没办法,才来打扰你。”
老妈闭闭眼。
这话不用对方明说。
以她经验和直觉,她早知道小张处长和赵主任等几个人,早就在作努力。
很简单,评价或提升一个好干部的标准之一,就是工作的主动与积极。这话呢,说起有些文绉绉,雅兮兮,光面堂皇的,不难理解。
可真正要做到这一点。
却不容易。
甚至很难。
比如今晚这事儿。明知道问题要解决的核心,就是用钱暂时稳住对方,可如果具体办事的干部,不主动想办法筹款,反而把这球踢给上司,上司纵然是心里透亮,却也说不出口。
官场上的奥妙。
就在此。
官场上所谓的亲信和心腹,也因此而衍生。
小张处长和处办赵主任,均是张副处信得过的亲信,因此,按照这一逻辑推理和以前诸事的办理,他们应该早就在自动想办法筹款了。
现在看来。
只怕是事情太紧急。
无法筹款满足对方的无理要求了。
老爸凑上一句。
“不是有自动取款机吗?”
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报纸。
老妈眼睛一亮,可又暗淡,事情这么紧急,二万不是小数目,谁拿得出?“要不,你们几个想法凑凑,当然,我也想想办法。”
那边的小张处长。
只好实话相告。
当然,不管也行,要闹就让他们在处办闹吧。可那伤员因此加重或一命鸣呼,事情就更麻烦了。“唉,与金融打了大辈子交道,没想到到今天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了。”
左右为难的老妈。
终于对着话筒。
喟然长叹。
“罢罢,听天由命吧。”就要扔掉,但是,罗歆叫住了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