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朱朱的家教课程,罗歆也认真研究过。专业倒是专业了,可要认真想想,唐诗宋词,元曲小令,平平仄仄,对二个初一女生,就真的那么重要?
非补不行?
更何况。
二姐妹的语文成绩,本来就在班上数一数二……
原来只当二伯二伯母是高瞻远瞩,提前布局。毕竟时下,三四岁就开始背诵“鹅鹅鹅”,幼儿园就开始学小学课本,小学就开始灌微积分等等,比比皆是。
时髦新潮。
司空见惯。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老妈如是说,罗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很吃惊是吧?”老妈疲倦的笑笑:“还有更吃惊的呢,索性我一并告诉了你吧。知道你那个朱朱想当中学老师不?”
罗歆点点头。
其实呢。
这事儿,她只是略略知道一点点。
天性不喜欢炫耀的古典朱朱,孤傲冷僻,口风很紧,三姐妹在一起时,很少谈论这类事情。罗歆也只是从她嘴中,偶尔得知她有这个打算,就嘎然而止。
当中学老师?
好啊!
对古典朱朱而言。
无论是性格,气质和生活习惯,都应该是个明智的选择。可是,现在不比以前。老师福利待遇的不断提升,国家对教育部门不断的高标准,高要求和高考核。
使得教育这碗饭。
越来越难吃。
按现在国家教育部的规定。
一个中学老师,必须接受过专业的师范大学教育,成功毕业和经过严格的考试云云。就仅仅是大学本科,中国古典文学选修生的朱朱,资历和学历都明显不够。
她行吗?
老妈像窥破了女儿的心思。
继续说到。
“当然,若真要认真论起来,朱朱是不够格的。可改革开放和社会大转型,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不是吗?
我要告诉你的。
是朱朱的爸爸。
虽然只是个搞后勤的小科长。
可居然打通了市教委吴副主任的关节,吴副主任亲口承诺,都要签字进人了,却给个偶然因素,卡了下来。”
罗歆看着老妈。
喃喃到。
“你是说,二伯二伯母?”
“对!一次饭局上,二人偶然听吴副主任聊起,就进行了阻止。”老妈闭闭眼睛,好像想睡觉了:“有人笑,就有人哭;有人富,就有人穷。
有人感恩戴德。
就有人无耻背叛。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歆歆,要当好下午茶的老板,你就得知道这些,学会这些,青出蓝而胜于蓝!明白了吗?好啦,都休息了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该上班时。
父女俩都没起来。
一个蒙着被子,睁着眼睛,满身是汗;一个缩成对虾,脚丫轻抖,指头微颤……小小首先发现了不对,急忙喊住了正要出门上班的张副处。
“张阿姨。
歆歆和罗局都没起床。
是不是病哩?”
习惯于二三天就要到处里瞧瞧,坐坐的张副处,闻声停下,转身皱眉到:“许是昨夜睡晚了?你叩叩门叫叫。”
小保姆就挨个儿的很响亮的叩着门。
“罗局,罗伯!”
“歆歆,罗歆!”
没有回答。小小回过身,张副处想想,只得把手里皮包递给她:“小小,出去让司机多等等,告诉他我十分钟不出来,就开走。”
“好哩。”
小小跑了出去。
十分钟过去啦。
张副处仍呆在屋里,焦急的在二个卧室之间,窜来窜去。小小跟在后面,左手端茶杯,右手拎不绣钢保温桶。
“老罗。
好点没有?
唉,说病就病,平时不是好好的么?”
张副处一手扶起老公,喂进药丸,一手伸出去:“小小,水。”小保姆就把左手的茶杯递给她。躺在老婆怀里喝水吃药的市社保局局长,此时犹如个乖乖孩。
药下肚后。
十分委屈的对老婆说。
“我没病,我只是给气的,一会儿就好。”
张副处频频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为那些小人生气,不值得嘛。老罗,你可要保重,我和女儿还靠着你呢。”
或许这是强势老婆。
多年来的第一次温柔?
罗局竟然激动得有些鸣咽。
“鸣,我知道我知道。放心,我不会就此倒下的。我要像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那样,挺着脊粱活着,活给他们看。”
发生在老俩口之间的这一幕。
也让小保姆激动得眼眶发热。
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
张副处拎起了话筒:“得给局办讲讲,要不,你那一摊子还不乱七八糟?你好,我是,哦你是楚秘吧?我是张副处呵。
你好你好楚秘。
老罗有点感冒呢。
浑身是汗,可能要等一会儿才到。
哦哦,好好,麻烦你了。不必了不必了,同志们都很忙呢,好,再见!”压下话筒,冷冷迸出一句:“小娼妇儿!”
到罗歆房中。
就喜剧了。
老妈带着小保姆刚一进门,大对虾就嘭的声跳了起来。
“轻松了,愉快啦,好高兴哦。”吓得主仆二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小小尖叫一声:“张阿姨,歆歆疯哩,快叫医生。”
老妈则一步冲上前。
搂住了女儿。
上下左右的打量着。
还像验证是不是活的一样,使劲儿的摇摇:“歆歆,歆歆,你怎么啦?”罗歆这才笑呵呵挣脱出来:“妈,人家高兴嘛,好久没睡过懒觉啦,真舒服。”
是的。
罗歆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只是早上闹钟响时,探探脑袋瓜子,突然又缩进了被里。
窗外,秋风怒号,落叶乱飘。11月初的黎明,少了深秋的斑斓,多了冬天的凛然。想想以前,这会儿正是梦周公,追庄蝶的大好时光。
那一窝被青春灼烤出的惬意。
正温柔敦厚的舔着自己身体。
一缕未婚姑娘特有的体香,随着被子外的秀发,诱惑式的向四下弥漫……
哦懒觉,年轻姑娘们的最爱,我爱你!罗歆决定今天放自己半天假。仅此而己!老妈弄明白后,真是啼笑皆非。
这父女俩呀。
真是一对活宝贝。
偏偏又碰到了一起。
唉,吓死我啦。小小仍捂着自己胸口,眨巴着眼睛:“歆歆,你,你没疯哩?”老妈笑到:“唉小小,你歆姐不是好好的吗?汤呢?”
小保姆递过了保温桶。
老妈接过,旋开。
舀起一勺子喂到女儿嘴前。
“土鸡熬的,喝吧,我加了点阿胶,补血补脑。”罗歆一张嘴,老妈一倒勺,就像幼时喂女儿一样,顺势在她头上拍拍。
“好乖!
这一勺喝下,长命又百岁!
再来一勺,年轻更美丽。”
罗歆瞅到小保姆在使劲儿眨眼晴,就不好意思的捧住了保温桶:“好,我自己吃。”罗歆边喝着可口的土鸡汤,边讲昨天那疯女孩儿的事儿。
老妈安静的听着。
不时替女儿理理。
捋捋,扯扯……
其实,罗歆之所以今天要睡懒觉,潜意识里还有着把这事儿告诉老妈的愿望。正所谓有其母,必在其女。
她还没说完。
老妈就打定了主意。
见女儿停嘴,老妈说到。
“先不谈你的意见,我说说我的看法。弃婴自然该还给人家母亲,一个还没结婚的男人,哪能就带着个孩子?即或不顾别人的流言蜚语,他同意,可你愿意吗?”
罗歆摇头。
“这就对了。
婚姻是二个人的事,独木不成桥么。”
老妈嘎然而止。罗歆感激的抬头看看老妈,低声到:“我这就给董晓碗打电话,看看他的态度再说。”“你们现在,到底发展得如何了?”
罗歆耸耸肩膀。
一大勺子土鸡汤,进了嘴唇。
好香哦!
“那个,比如说,拉手,接吻,拥抱什么的?”罗歆又耸耸肩膀。“这么说,二三个月,都没什么实质性进展?那,他进了市局以后呢?”
仍是耸耸肩膀。
老妈急了。
“唉,你尽耸什么耸啊?很自得,很欧化,很时髦吗?”
罗歆只得坦白到:“什么也没发生,我不耸,怎么回答?”好半晌,老妈才幽幽到:“女人啊!唉,歆歆,这女人熬不过男人。
青春靓丽好。
就那么几年。
12月一过,你就23啦!
如果我没记错,董晓碗26,男人的26,36,46甚至56,是黄金,你呢?你想过没有?”罗歆所以的烦恼,一下全涌上来。
她把不绣钢小保温桶。
往床上一扔。
撅起了嘴巴。
“嫁不掉就算啦,男人还少吗?”“胡说!我们这样的家庭,岂可随随便便就找个男人?”老妈凌厉的瞪起了眼睛。
可马上又平息。
长叹一声,充满了女人特有的怜悯和楚楚可怜,这让罗歆有点目瞪口呆。她是谁?她是张副处老妈啊!从来说话都是凌厉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