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人参水顺着喉咙而下,胃里更是翻江倒海,想吐,但嘴巴被堵着,不忍弄脏了那清凉爽口的长舌,淡淡的兰香好似因为那长舌的靠近,原本苦涩腥臭的嘴巴里,刹那间,被弄得满室馨香,小腹似乎不那么疼了,胃里也不翻腾了。
而那清凉淡香的长舌,似乎没有长时间逗留,只有轻轻的安慰几下,便全身而退。
“主子,苏公子来了。”
墨临琰刚刚放开那片柔软的唇,凌云的声音变远远的从门外传来,来不及多想,墨临琰赶紧上前几步,快速开门。
“绝,你快进来看看。”冰凉的风度全然不再,此时的墨临琰,到真有真正的烟火气了。
苏绝可没有时间去观察墨大冰块的烟火气,现在是他心爱人儿的人命关天。
虽然,此时让他心碎,但,比起和儿的姓名来说,还是和儿的性命重要。
“稳婆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细细诊了下卿和微弱的脉搏,苏绝眉头一蹙,淡淡说道。
“琰儿,出去吧。”墨浣莲使劲儿一拽,不等墨临琰回过神来,已经在屋子外面了。
“和儿,别怪,把这个吃了。”从两个小瓷瓶里分别倒出一粒药丸,温和的声音安慰着卿和,把药丸塞到卿和口中,接过张稳婆递来的温水,缓缓给卿和喂下,卿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不省人事了。
“苏公子,这——”张稳婆心中一紧,这个苏公子不会害了这位小姐吧。
“没事,只是麻药而已,帮本公子把和儿的裙子脱了,清晰干净,然后听本公子的吩咐。”苏绝礼貌的背过身去,淡淡说着,如沐春风的声音中划着淡淡的哀愁与苦涩,但他还能怎样呢?
焦急的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紧闭的房门终于开了,一脸苍白的苏绝走了出来,十三连忙上前扶住苏绝。
“绝,和儿怎么样了?”墨临琰焦急的问道。
“已经醒了,你进去看看吧。”苏绝淡淡说着,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声音滑过每一个人的心田,温暖,舒适。
张稳婆已经帮卿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和干净的被褥,此时卿和正靠在软枕上,一双纤纤玉手藏在被子里面,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发呆。
“和儿,好些了吗?”墨临琰紧张的看着一脸憔悴的卿和,似乎就要把卿和看穿。
卿和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张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乖乖躺着,半月之内,你别想下地。”苏绝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卿和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苏绝,半个月?!
躺在床榻上不能动弹,这是要憋死她吗?
苏绝看着卿和脸上丰富的表情,嘴角一抽,“想要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你最好别动歪心思。”
那明天的比武怎么办?
卿和又张了张嘴,只能听到呜呜的声音,发不出一个音阶,急得卿和直冒汗,一双大大的明眸,紧紧瞪着苏绝。
“和儿听话,有我在呢。”墨临琰温声安慰道。
容二小姐娥眉紧蹙,看看墨临琰,再看看苏绝,就是说不出话来,容二小姐这回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主子,尘皇有请。”十三低低的声音在苏绝耳边响起。
夕阳以西下,御书房内,华灯初上,慕尘与薛渡严肃的坐在座位上,皆是一言不发,原本是阳春四月,清风适意春风度,温和的春风卷着翩翩樱花,吹入书房,夜色淡淡,花香风柔正好时。
却偏偏让御书房中压抑的气息打破,在屋里时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两个尊贵的主子,落得身首异处。
“绝皇驾到。”
一声通报,小心时候的宫人们,终于敢喘一个大气儿了,随着通报声,一身青衣的苏绝和身后面无表情的十三步入书房,三位帝王公式化的寒暄后,分别入座。
“绝皇,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向朕和渡皇交代的。”尘皇理所应当的坐在首位,第一个开口道,看着苏绝的目光,阴霾,狠戾,又似一个帝王本应存在的威严。
“朕干什么去了,好像不用尘皇和渡皇操心吧。”苏绝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像一把寒光闪耀的利刃,直击慕尘和薛渡的内心深处,都是明白人,的确不应该废话。
“绝皇好像是误会了,”年纪最长的薛渡,在三人之间,说话自然是有分量的,薛渡一长者的目光审视着苏绝,凌厉,威严,不容小觑,“只是苍国和炎国之间的事情,还请琼国少插手为妙,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绝皇可别怪朕和尘皇这两个做长辈的没提醒过你。”
“渡皇此言何意?”
长眉一条,阳光雨露般俊脸淡然轻笑,苏绝不答反问,却是一点没把薛渡、慕尘的话放在眼里。
“灼华的事情,还请绝皇不要插手。”薛渡自然知道苏绝在装傻,但薛渡在乎的不是苏绝在没在装傻,而是郑重的警告苏绝,灼华公主是苍国本土人,炎国的公主,与琼国没有半点关系,苍、炎二国怎么处置灼华,都不欢迎琼国插手,否则别苍、炎二国对琼国刀剑相向。
苏绝仍是一脸云淡风轻,看看薛渡,再看看一脸严谨的慕尘,淡淡开口,“也许尘皇和渡皇对朕未登基之前的事情不了解,没关系,”苏绝故作高深的一顿,不待慕尘和薛渡开口,又道,“墨相之母在朕和母后流落民间的时候,对朕母子有恩,墨相之母,即为朕母,二位陛下可有明白?!”
“呵,朕到突然对墨相那个从炎国捡回来的母亲好奇了。”慕尘不由得轻笑,想起自己初识墨临琰的时候,墨临琰不过是一个寒门书生,说墨临琰的母亲对绝皇母子有恩?!
慕尘不得不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了。
然,绝皇都把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绝皇的一句话,就要和苍、炎二国为敌了。
“尘皇最好只是好奇而已。”轻抿一口香茗,唇齿留香,四溢满口,苏绝依然是一副如沐春风的随意,“也不放警告尘皇、渡皇,朕未登基之前,虽没什么名气,但琼国的嫡亲血脉还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
余音尚环绕在御书房的横梁上,慕尘、薛渡再定睛看时,还哪里有苏绝的身影。
一时间,薛渡和慕尘都沉默了,就连自信武功高强,普天之下,没有几个对手的薛渡也沉默了,苏绝的消失,就如苏绝一身如沐春风的气质一般,就似微风轻轻拂过,无声无息亦无影,可见武功之高,令人骇然。
慕尘也沉默了,这样看来一身深长不露的琼国绝皇,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一张白纸一样的平庸,琼国夺嫡之战之惨烈,慕尘、薛渡都略有所闻,想苏绝不会太简单,没想到苏绝的深不见底,是如此的不简单,不说别的,就说这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放在武林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然而慕尘、薛渡对苏绝却是全不了解。
眼前知根知底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根,不知底的人物。
翌日,三国大会的武斗第三场决赛,如期举行。
与前两日不同,唯一参赛的女子,炎国风华绝艳,欲有“舞仙”之喻的灼华公主并没有出现,经过昨天一事,天下第一相和灼华公主的深情,已经传遍三国的大街小巷,今天的决赛还是由天下第一相墨临琰代替,毋庸置疑。
然,墨相真的会成功代替吗?
“墨相,你到底是苍国人还是炎国人?你这样代替炎国比武,于理不合吧。”慕尘分毫不让,势要除掉墨临琰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身为一国帝王,被传昏庸无道,身为一国丞相,不但被称为“天下第一相”,还尽得民心,苍国人谁人都知墨相,绝色动天下,惊才震朝野,而对慕尘这个正主皇帝却是昏庸无道,恶名昭彰,只是墨临琰对慕尘还有用,也没有理由,因而慕尘没有动功高震主的墨临琰而已。
现在墨临琰如此,在三国大会上公然帮别的国家的人,还说自己的女人是墨临琰自己的,身为一国之尊,慕尘要是不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是不正常了。
“本相是哪国人,陛下不是心知肚明吗?”不答反问,墨临琰连“微臣”二字,都懒得说出口了,慕尘早就开始忌惮他的丰功伟绩了,除掉自己是早晚的事情,不如就借此机会,把事情弄得一清二白也不错。
反正慕尘早晚都会对他动手的,不如先发制人,也好洗脱自己一身助纣为虐的骂名。
“呵,墨相还知道自己是苍国人呢。”慕尘不由得冷笑,一双狠戾的眸子光芒闪过,看着广场上墨临琰的银白身影,毫不掩饰的杀气凛然,“既然墨相如此向外叛国,那朕也不介意杀墨相以服天下人了,来人,拿下墨临琰,丞相之位就是谁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