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略微一顿,便道:“官管之管,被官管之管管,管管被管,不如不管。”
“张太傅果然高才,请。”
“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妙极。”容轻羽忍不住大赞叹,紧接着对出下联,“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如玉公子,请。”
“乔女自然娇,深恶胭脂胶肖脸。”容轻羽略微沉思下,开口念道。
“止戈才是武,何劳铜铁铸镖锋。”张衡对得干脆。
这回容轻羽没有谦让,随口便是一句,“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张衡停顿了十个数字,额头上冒出微微细汗,暗自惊叹如玉公子的才华,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战,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轻轻拭去额头上的细汗,张衡悠然说道,他就不信了,他这个上联在琼国都没有对手,这个如玉公子能在二十个数之内对上来。这轮比试的冠军,一定是他。
只见容卿和俊眉一蹙,渐渐的皱成一个“川”字,微微细汗渗出。
“五,四,三——”提醒的声音宛如拨浪鼓似的在脑子跳得不停,容轻羽大汗直流,他真的要这么输了吗?
“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清脆响亮,带着丝丝稚气的声音传来,不是容轻羽,也不是张衡,更不是另外一名剩下的参赛者。
众人忍不住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帝王亭看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蓝色身影从容自若的从炎国的帝王亭中走去,小小的人儿,一身锦袍玉带,站在帝王亭前的台阶上,小小的身影,隐隐有王者之气,油然而生。
所有人懵了!
会是这个小男娃?!
连如玉公子都对不上来的对联,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娃对上了!
三国中,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本世子这下联,张太傅可满意?”薛意仁淡淡问道,带着稚气的声音,却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与生俱来的威震力,骇人心魄,不是因为声音的可怕,而是因为那一个千古奇对。
“小世子才华横溢,张某佩服。”一听真是这小男娃对的,张衡输得心服口服,连忙向往这边走来的薛意仁,衣恭扫地,很是恭敬。如果这下联真是这孩子对上来的话,别说一拜,就是一跪,他张衡也心服口服。
薛意仁总算小跑着来到张衡和容轻羽面前,累得小脸通红,额头上冒着微微细汗,心里暗骂这设计场地的,把广场弄得这么大干嘛,累死小爷了,呼呼!
“张太傅客气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保持着自己王府世子的风范优雅,薛意仁立在那里,谦虚的说着。
“薛意仁,你给本小姐回来!”惊天劈地的大喊声传来,薛意仁浑身一颤,看着向这边跑过来的容姐姐,本能的想躲,但看看现在的情形,这么严肃郑重的场面,小爷要是躲起来了,不是很丢人!
想到这里,薛意仁淡定了,站在原地,看着某一个美人跑过来,向他兴师问罪。
“快跟本公主回去。”到了近前,看着面前的几个儒雅的书生,容二小姐终于意思到自己的失礼了,刹那间,天姿凤仪,风华绝艳。
薛意仁一撇嘴,不说话。
“考官,张太傅,如玉公子,是本公主看管不利,让小世子跑出来胡闹,本公主这就把小世子带走。”容卿和礼貌的说着,空灵若天籁一般的声音,婷婷袅袅,久久不绝。
一听这话,薛意仁当即不乐意了,不等容轻羽和张衡说话,薛意仁掐着腰,指着容卿和,道:“灼华,你别自以为小爷母亲宠着你,你就肆无忌惮胡作非为了,小爷才是炎国正统的皇室血脉,你再放肆,可别怪小爷不认你这个姐姐!”
薛意仁一句话,说得那是一个霸气!
“噗,”卿和听了薛意仁霸气十足的一句后,先是一愣,然后笑喷了,指着薛意仁小小的小身板,道:“乖啊,跟姐姐回家给糖吃。”
看着卿和的如花笑靥,薛意仁的脸色越来越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清变红变紫变白在变黑。
“灼华,本世子说正经的呢!”薛意仁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张萌萌的小脸上画着刻板的严肃。
“那你想怎样?!”
卿和双手环胸,柳眉微蹙,风华绝艳,“仁儿,你到底要闹哪样!”
“本世子只是想证明自己。”
一句话,坚定,决绝,是下了千万遍决心才决定的。
“你想怎么证明?”容卿和刚刚舒展的长眉又是一蹙,看着一脸前所未有认真的薛意仁,难道是仁儿爹娘和她错了吗?把仁儿保护得面面俱到,不要仁儿受一丁点伤害,有错吗?
小孩子都应该受到保护的,不是吗?!
“刚刚那副对联就已经证明,本世子要证明自己的才华!”想想刚刚自己躲在容姐姐身后懦弱的样子,小意仁就是一阵懊恼,爹爹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吗?自己为什么总是藏在一个弱女子的身后,受女子的保护!
无论是娘亲的保护,还是容姐姐的保护,他都不喜欢,生为男儿自当顶天立地,爹爹能在十五岁的时候,成为万民敬仰的战神王,他薛意仁为什么不能七岁在三国大会上大放异彩!
他是男子,就应该担当起保卫家国的责任,不能总是活在女子的身后。
这是小意仁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自尊,一忍再忍,忍了这么久,意仁已经是发现,这是永无止境的依赖,他必须摆脱!意仁知道,无论是他是天才还是蠢材,薛渡都不会放过他,与其忍气吐声,倒不如让天下人都知道——
世上还有一个人,叫薛意仁。
出乎薛意仁的意料,卿和在听到薛意仁这话之后,不但没有生气,没有笑,反而平静了,出乎意料的平静。
“好,不愧是薛家的好男儿,姐姐支持你!”
良久之后,容卿和空灵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小爷一定行的。”薛意仁自信满满,看着容卿和的目光不再是刚刚的凌厉,反而有些稚气温暖。
“姐姐相信你。”
卿和由衷的说道,也许,这样才是属于薛意仁的人生……
“喂,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正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主考官苍国的刑部尚书大人走了过来,明明知道容卿和和薛意仁的身份,却装作没见过一样,严肃的问道。
“本世子是炎国恒王世子,薛意仁,看炎国庸才太懦弱了,气不过,特来代替那个庸才过来参加比赛。”直视着刑部尚书,薛意仁说得理所当然,就像是这三国大会,是他一个人说得算的一样。
“是这么回事吗?”刑部尚书看向另一边等待比赛的那个青年书生。
“正是。”世子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本来自己对打败如玉公子和张太傅没信心,自己全家又受过恒王的大恩,这正是他报恩的时候。
“薛世子,考场不能儿戏,您还是请回吧。”胖胖的刑部尚书脸色一寒,本就长得不好看,下巴上还有个大黑痣,这么一弄,更难看了。
以为能把薛意仁吓住,哪知薛意仁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是不是儿戏,好像不是你刑部尚书说的算的吧。”卿和一句漫不经心,空灵的声音若空谷幽兰一般好听得清脆悦耳,每一个音阶都想小刀似的凌厉,要人不寒而栗。
“灼华公主,这里是三国大会的比试地,不是戏楼。”
“是不是戏楼,大人你比本公主清楚,不是吗?”卿和不答反问,句句逼人。
“灼华公主还是带着薛世子回去吧,本官会和陛下说明白的,陛下也不会计较。”显然胖胖的刑部尚书还是没把容卿和和薛意仁当回事儿,尽管这二人身份尊贵又如何?
这里是三国大会,不是妇人和小孩玩闹的地方,做到哪里,他都说得明白。
“发生什么事情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袭白袍仙姿翩翩走来,不是谪仙般的墨相墨临琰还是谁。
“参见墨相。”胖胖的刑部尚书赶紧行礼,要知道,得罪了皇帝也不要得罪墨相,这句话是真的!
绝对假不了!
刑部尚书如实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墨相,这灼华公主和薛世子就是胡闹,臣正在劝说。”
“墨叔叔,我说得是真的。”薛意仁一脸认真的看着墨临琰,一双灿若星灿的黑眸,灼灼生辉,小小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师兄,你不相信意仁,也得相信灼华啊,灼华是很厉害的。”卿和一声甜甜的“师兄”叫着,直叫得墨大丞相一哆嗦,想想那晚的情景……
“就依薛世子的吧,”淡漠的一声,偌大的三国大会,不问是三国皇帝意见,就被墨大丞相这么一锤定音了。
“墨相,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