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他压着,感觉到脑上硬梆梆的枪口,嘴中急喴:“别开枪,别开枪,误会,是误会。”
沈云慢也跟了上来,在那人身上踢了一脚,怒道,“我说这几天我天天晚上觉得屋子外头有人呢,说,是不是你!”
“不是,不是,”那人急道,“误会,别开枪。”
“还不老实。”瞿南乔道,朝沈云慢示意道,“你来抓着他的手,用力。”
沈云慢整个人便扑了上去,手脚并用,将他的两只手狠狠一压,他的手原本就是被瞿南乔反剪在后背,被她这样大力一压,痛得嗷嗷叫了两声,瞿南乔趁着这个当口,咔的将手中的枪上了膛,又比在他额上,“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打死你!”
那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喊道,“饶命啊,好汉饶命。我说,我说,好汉,你你要小心啊,这枪,可,可不长眼的呀……”
“说不说!”瞿南乔的手就已经扣到了板指上。
“说,说。”他哭丧着脸,“可是你让我说什么呀?”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好好,好,您问,您问……”
“你叫什么?哪里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叫黄表,泥湖口的,是有人叫我,叫我在这里盯着沈,沈小姐的。”
“是谁!”沈云慢喝道。
“黄老爷。”
“黄老爷?”沈云慢与瞿南乔疑惑的对望一眼,“哪个黄老爷?”
“就是住资江边上,最大的宅子的那户,黄耀荣,黄老爷。”
“黄耀荣?”沈云慢不禁就皱了皱眉,抬掌在那人脑袋上就是一拍,喝道,“还敢胡说!这个黄老爷我见都没见过他!”
“没有,没有……”黄表急道,“不敢胡说,不敢胡说。真是黄老爷,沈小姐不记得了吗?就是七天前说要娶您的那位,后,后来不是没娶成的……”
“是他?!”沈云慢眉头一皱,恨恨道,“他派你来盯着我干什么?”
“我,我也不知,”那人道,“他只是要我来盯着你们,把你们的举动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就,就是了……”
“你和黄家是什么关系?”瞿南乔道。
“我,我是黄老爷的表家的远亲……”
那边沈云慢已经立起了身,在夜色里发了一会子呆,听到风拂过竹林、拂过树梢的声音,周身都不觉凉了一凉。
知道这个黄老爷只怕是还惦记着沈家的那道酿酒方子呢,恨恨道,“黄老爷可真是有心了。我沈云慢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还不值得他费这么大气力。我知道黄老爷以为我们沈家有酿酒的方子,我今天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没错,本姑娘我是有方子。”
“但这是我沈家祖上传下来的,跟他黄耀荣可是没有半点相干。他骗我舅娘,想拿十万圆娶我进黄家,不过是觊觎我家的方子,他以为我不知道呢,我舅娘傻才让她骗了去。想要骗我的方子,不如干脆杀了我,啊,不是,你们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他!”
那人听她絮絮叨叨了半日,心中又是惊又是怕,怕的是瞿南乔手中那杆指在自己头上的枪,惊的却是这个沈云慢,年纪不小,说话倒是冲得很,黄家娶她进门,那也是黄老爷设计过的,不料竟然叫她知道了真相。
只是吞吞吐吐道,“我,我,我只是个下人,多的,我真是不,不知道啊,沈小姐……”
“黄老爷为什么觊觎沈家的方子,他也想酿酒?”瞿南乔道。
“黄老爷,有,有钱,什么都做,城南、城北,都有他开的酒坊,至于为什么想要沈家的方子,小的我,可是,真的,不知道啊……”
瞿南乔眼见此人在地上瑟瑟发抖,知道再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收了抢,那人松了一口气,不料瞿南乔竟然照着他就是一枪,“砰”的一声,那人吓得捂着脑袋,“啊啊”怪叫了两声,边抖边乱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知道的我是都说了,都说了,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瞿南乔眼见夜色里有一滩湿漉漉从他身下流了出来,想必是吓得尿了裤子了,其实他的这一枪不过是吓吓他,打在他肩膀旁的地上。
这回想必是真问不出什么了,这才叫沈云慢松了手,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滚吧!别再叫我见到你,下次要是再让我碰到你,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是,是,”那人连滚带爬,出了院门,一边回头作揖,“谢谢,谢谢先生饶命,不知,不知先生,怎,怎么称呼,我也好回去回了我的主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竹帮瞿南乔的就是。”
“啊……”那人就抖了一抖,结结巴巴道,“原,原来是,杀了李铁拐的南,南乔哥,小,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还不滚!”
“是,是,是……”
这人再不敢多做逗留,连滚带爬而去,也不知踩到了什么,竟然脚下一滑,滚倒在地,差点就滚到屋门前的水溏里去了,他哎哟一声,扯住了几戳野草,稳住了身形,长出一口气,回头见到沈云慢与瞿南乔还立在门口看着他呢,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爬了起来,一溜烟的朝大路上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