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南乔已经是怒不可遏,大喝道,“韩黑树!”
脚一抬,便欲冲上前来,不料他才只将将抬步,便觉腰间一硬,韩黑树的一个手下竟是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刀,比在了他的腰上,冷声道,“你再动一下,立马刺死你!”
他呼吸急促起来,因为激动,脸已经挣得通红,眼见着沈云慢被韩黑树抓着,都已经哭了起来,心中又是急,又是怕,低声下气道,“树爷……”
“怎么的?南乔哥。”韩黑树放开沈云慢,由他的另一个手下接手,继续抓着她,而他自己则缓缓行到瞿南乔跟前,一张脸上虽是带着笑,这笑里却是藏了刀,“你怕啦?”
“树爷。”瞿南乔道,“你有什么,都冲我来,她只是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啦?”韩黑树大声叫起来,“女人怎么啦?”他的形容极是夸张,手舞足蹈,“南乔哥,你平时不是最勇敢的?现在为了这个女人,愿意当孙子啦?”
“树爷。”瞿南乔看这韩黑树的举动,已是极为疯狂,不禁皱了皱眉,腰间的那把尖刀仍未移走,亦是不敢轻举妄动,低声道,“请树爷给小弟一个面子,放过沈小姐,树爷要为弟兄报仇,直接找我,不要连累了别人……”
“哟!”韩黑树又是一阵狂笑,看着他的两个手下,他的两个手下亦是跟着笑起来,他似乎极为诧异,又看了一眼那个卖臭豆腐的老人,说道,“老头,你听到没有?南乔哥要我给他一个面子。”
那个老头也是个奇人,见这儿发生了这样大的争论,他竟是不为所动,听到韩黑树和他说话,他亦只是侧身朝韩黑树躬了躬身,也不打话,继续炸着他的臭豆腐。
瞿南乔阴郁着一双眼,皱着眉不说话,沈云慢亦是呆呆的立在那里,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韩黑树已经将一张脸凑到他跟前,伸出一只手掌,在他的脸颊上用力拍了两拍,咬牙切齿道,“面子?”
“你南乔哥也要面子?你他娘的是哪个茅坑里爬出来的,敢叫老子给你面子?”
瞿南乔今天已然是受够了这韩黑树的污辱,先是被一碗火辣的臭豆腐汤淋了个满头,后又挨了一巴掌,这都罢了,他向来能忍辱负重,打脱牙齿也能和血吞之,但是从将将这两个巴掌看来,今天这事,已然是难以善罢甘休了。
这人与事,都已是到了忍无可忍之时,叫他如何再忍?
他睁红了一双眼,朝一旁啐了一口,啐掉了口中的血水,听到沈云慢在那里叫他,“南乔。”
他便看她一眼,抛了一个无大碍的眼神过来,这才紧牙着牙根,瞪向了韩黑树,韩黑树显是未料他竟敢瞪向自己,又觉他的这个眼神异常的凌厉,更是激起了他满腔的怒火,抬掌便又打了他一个耳光,叫喊道,“怎么的?不服啊?想杀我啊?”
他一边说,一边还往前冲,双手用力在瞿南乔胸口推搡,瞿南乔往后一退,原本抵在腰间的那把尖刀没有跟上他的步伐,却是刚好移开了。
一时心中一松,又被韩黑树推了一下,这个人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形容异常激动,似乎已是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拍着瞿南乔的胸口道,“不服啊?不服你杀我啊!”
他偏着头,伸长着脖子,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比,“来呀,杀我啊。”
他的眼神里全是鄙夷之色,朝他的手下大手一挥,“亨二,刚刚乔本先生不是送了一把刀给我的?来呀,给南乔哥,叫他杀我,看他敢不敢杀我,孬种!”
那个被称为亨二的,便是开始拿刀比着瞿南乔的人了,瞿南乔眼见着沈云慢被另一人抓着了手,正用力挣扎,想要挣脱他,眼中的凌厉之色一闪而过,而那个亨二果然端着一个盒子,端到了瞿南乔跟前。
瞿南乔只一眼,便见这盒子里放着一把极具份量的日本弯刀,这刀被打磨得极是光滑,刀面反射着天边一点黄昏里的光,他看着这刀,眉头就皱了一皱,眼中的凌厉愈甚,听到韩黑树极是张狂的笑声,“乔本先生送我的刀,你敢用?小子,不怕死啊?”
“来啊。”他见瞿南乔盯着那刀不动,心中更是猖狂,便连他的两个手下也都狂笑不止,他自己更是笑弯了腰,哈哈之声不绝于耳:
“孬种!还南乔哥,想控制大码头?孙青竹是个孬种,你这孙子更是个孬种。这副孬样,还想和九重天的琴师好?真是笑话,慢小姐琴弹得好,也不知别的事干得好不好,是不是……”
瞿南乔看着面前这个笑得身子都弓起来了的人,看到他那白脖子在黄昏下闪着光,眼中厉光一闪,恶从心中起,猛的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个叫亨二的还端在自己面前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便朝韩黑树的脖颈砍了过去。
血一样的黄昏里,一颗人头滚落下来。
那个原本极是张狂的身子还在伸张着手兀自扭动着,缺了一个窟窿的脖颈上头正直往天空飙起鲜血,将这秋日里日暮时分的资水长堤染得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