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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花园里的约定

河阳郡主和李夫人聊得多了,倒也感觉彼此都不错,到底有幼时的情分在,双方约定今后多多联络。李夫人私心还是想与河阳郡主保持联系,毕竟是皇亲国戚,有了这层关系,对于夫君和儿子们今后的仕途有帮助。

“不知郡主此次来扬州探望士侄,就多住几天,好好地玩一玩吧。江南风光好,这种节气,若是在北方,定然已经要加厚衣裳了,在咱们南方,还是到处绿意盎然呢。”李夫人殷殷地邀请。

“不瞒妹妹,我此次前来,不光为了探望俊儿。丞相府的大公子不日将大婚,我家相公的意思是,我们在京里随一份礼,在苏州还要再随一份礼,由我以娘家人的身份来操办。”

“哦?不知这是为何?”李夫人一听提到了自己侄女儿的婚礼,正想点透,却听到河阳郡主这么说,一时好奇,便等郡主先将话说完。

“相公感念杜大人当年的救命之恩啊。十几岁时,相公刚入仕,前往地方任职,途中因行囊鼓鼓,被歹人盯上。半途抢劫时,被相公一把拉下了面罩,见到了长相。歹人遂有意灭口。正要行凶时,一位骑马经过的公子仗义出手。公子不愿留下名姓,多年来无以为报。但相公偶然间在大殿上看到,天子点门生时,其中一名便是那位公子。这些年心里一直感念,但却没有相认。此次着我前来,是想告诉杜大人一声。不知年月久远,杜大人可还记得。”河阳郡主说得有些动情。

“原来我家,和尚书府,竟然还有这么多渊源啊。”李夫人笑着说。

“妹妹何出此言啊?”河阳郡主一脸不解地看着李夫人。

“不瞒郡主,杜大人杜梓归,正是李家的姑爷。”李夫人笑答。

“哎呀,你我两人,竟有如此缘分。”河阳郡主抓起李夫人的手,用力捏了捏。此刻她已不将这个小小的四品知府夫人当做外人看待了。

“既然是去给侄女儿送亲,那你我又可再见了。”

晚宴由周文昉主持,一来为李如晦一家送行,二来为河阳郡主接风。宾主尽欢,每个人都饮了一些水酒,便早早地歇下了。

李千金虽有些累,但心里记挂着裴义俊,因此待父母房间传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后,轻轻推了推同一房间安歇的疏梅,看她翻了个身又睡熟了,便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晚餐后,趁着人乱,裴义俊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三山办落青天外。”她听懂了,这是邀她三更天在那一排冬青后见面。书院里种了很多冬青,一为欣赏,二为冬青长得高大,可作为篱笆使用。

轻轻掩上房门后,李千金站在门口,大致查看了一下,发现到处一片死寂,心里有些发憷,但还是硬着头皮朝花园那边的冬青走去。

月色并不是很明亮,想要辨认清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李千金摸索着,慢慢向前走去。待到了一排冬青边上,开始仔细辨认是否有人在。

正睁大眼睛看来看去,忽听耳边轻轻传来一声,“世妹,我在这里。”

李千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帕子掉在了地上。想要去捡,又觉得在男子面前弯腰撅屁股有损形象,不过是一条帕子而已。便决定掉了就掉了,算了。

走上前,轻轻巧巧地一福下去,尚未起身,便觉得被人扶住了肩膀。“公子。”李千金小声地叫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心里如重鼓在擂一般,脸上一阵发烧。

下一刻,突然眼前一黑,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啊”地一声低低的轻呼过后,这才反应过来,裴义俊竟然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裴郎。”李千金在裴义俊耳边呢喃一声,没有挣扎挣脱,先是浑身僵硬,继而犹豫了一下,伸出双臂,环住了裴义俊的腰身。

裴义俊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她一闻便知道不是熏香,或许是他的贴身丫鬟动了巧心思,给他熏的什么不常见的香。李千金轻轻闭上眼睛,享受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心跳还是很厉害,但也觉得很喜欢,心底一抹异样的感觉满满地涌出来。

“义俊此举有些唐突,还望世妹不要介怀。实是心中思念......”第一次将美人拥在怀中的裴义俊,也是羞涩不已的。这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做到的啊。

“千金喜欢。”适应了相拥在一起的感觉后,李千金大着胆子,轻轻说了一句,手上更用力地环住裴义俊。裴义俊感受到了她的大力,也更用力地抱住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世妹,今日白天一整天都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说话。明日你又要回府,不知我们何日才能再相见。”裴义俊拉着李千金的手,有些不忍放掉。

“裴郎不要伤感,我们仍旧可以书信往来。听我母亲说,月底要去苏州为表姐送亲,到时还能再次相见。听说郡主也要去,她一定会把你带上的。”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能够如现在这样的相见机会,太少了。”裴义俊拉着李千金的手晃了晃,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犹如他现在的心情一般柔软。

李千金低下头羞涩地一笑。“今后裴郎若想相见,去李府可好?”这样的机会,再多她也不嫌多啊。只是每次见面,都是在众人面前,不好表露感情,只能做个擦肩而过的熟人而已。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让裴义俊出现在李府,能够厮守片刻也值得。

“义俊听从世妹安排。”

夜色越来越重,身上已有被露水打湿的感觉。裴义俊只得忍住心头的不舍,送李千金回房休息。房门外,谁都不舍得放手,直站了半天,生怕惊醒别人徒惹是非,只得狠心抽回手,转身回房。

第二日一早,李如晦带着全家拜别河阳郡主,打道回府。

经历了前一晚相会的李千金,一路上都在呆呆地出神。

“女儿是不是累了?回去再好好地休息吧。”李夫人看着女儿发呆,以为是累了,便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

疏梅狐疑地看了一眼李千金,已将她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便想故意逗她。“小姐啊,你距离上次去苏州也没有多少时间吗,干脆这次表小姐大婚,你就不要去了。你这个娇弱的身子,哪儿经得起这样颠簸啊。”

对母亲的话置若罔闻的李千金,一听疏梅这话,心里一惊,忙回过神来,用眼神将疏梅杀了一万遍,“我精神好着呢,这点颠簸算什么。表姐大婚我要是不去,也太不够意思了。是吧,母亲。”说着,又嬉皮笑脸地看着李夫人。

“你啊。”李夫人宠溺地抬起手指,点了一下李千金的额头。

李千金暗搓搓一笑,心想,我那哪儿是发呆啊,明明是在动脑筋,在思考着怎样才能经常与裴公子见面呢。

回到家,顾不上休息,李千金就满府里溜达。在马车上时,她已经想好了,裴公子光明正大地进李府和自己相会,暂时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其他渠道暗着来。

绕了一圈后,她心里有了计较。其他院子都不可能经过。自己住的绣阁离后花园最近,晚上也很少有人经过。后花园不小,想来即便有人经过,只要藏在花木下,就不会被看见了。只是,这样一来,裴公子就要翻墙进入花园,然后再经过花园,来和自己相会了。

“嘻嘻。”一想到裴公子那样一个翩翩公子翻墙的样子,李千金忍不住弯腰笑出了声。

“小姐?你在笑什么?”疏梅也弯下腰,狐疑地盯着李千金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小孩子家不要乱打听。”李千金心情很好地向前走去,嘴角的笑依然掩饰不住。

疏梅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看小姐这么高兴,一定是想起了和裴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昨晚趁自己睡着后,她要是没有出去与裴公子幽会,打死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看她那样子,八成已经不止见面聊聊天了。疏梅一面想,心里涌起了一丝担忧。

晚膳后,李千金迫不及待地跑回绣阁写信。她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裴义俊,让他时时前来与自己相会。反正李府离书院不远,他快马加鞭,也就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

“小姐,你也太大胆了。晚膳刚过,就在这大喇喇地给裴公子写信,也不怕被人闯进来看到。再说了,你不是早上刚跟裴公子分别吗?”疏梅一边在外面探头,掩上门后,举着灯走进来,搁在桌案上,抱怨道。

“好疏梅,你就不要抱怨了。”李千金双手捏着疏梅的脸颊,冲她撒娇,“快帮我研磨。你现在还不懂,等你有了心上人就懂了。”

疏梅不爽地走过去,慢腾腾地研起磨来。李千金执着笔,微微思索,想着怎样组织语句,才能既让裴公子明白自己的心意和想法,又不给他留下自己很饥渴的印象。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脚步声,紧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越走越近,几乎就要到卧房门口了。李千金来不及收拾纸笔,只好呆呆地冲着门口发愣。疏梅一个紧张,研好的磨打翻了,一些洒在了地面上,一些洒在了自己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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